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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的陨落》作者：醉也真


文案：

     看强大的理科学霸如何被文科生收编。

网游&校园。

 温柔万人迷攻 X 暴躁傲娇受

CP：颜聪枝（收艳骨），苏小虔（永夜乱舞者）

网游部分基于wow背景，很多东西不记得了，又填了一些自己的想象，所以不禁推敲。

此文献给梦里的艾泽拉斯。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游戏网游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聪枝，苏小虔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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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

　　"感谢正方一辩，下面有请反方一辩颜聪枝同学来陈述观点。"
　　苏小虔朝对面望去，一个高挑的身影站了起来。
　　“主席、评委，大家好。刚才对方辩友向各位陈述了网络在信息方面交流的快捷性和方便性。但是人际关系学告诉我们，人们的交流主要有情感交流和信息交流两大类，对方辩友只是阐述了网络在信息交流方面的优势。而对于此次辩题，所谓亲近疏远的问题，主要是指人际关系和思想感情的亲疏问题，对此网络却有其不可忽视的弊端及局限性。所以我方主要观点为，第一，网络很难解决情感交流的问题。”
　　这个少年说话不像一般的辩手那样只是口齿伶俐咄咄逼人，而是抑扬顿挫、娓娓动听，犹如清风拂面。在这剑拔弩张的辩论赛上，作为四辩的苏小虔本该聚精会神的聆听、思考、记录，而此刻，他的大脑，却可耻的，放空了。 
　　这个声音……是他吗？！
　　那个在另一个世界里带他升级、下副本，不厌其烦的告诉他怎么打boss，送他礼物，保护他，鼓励他，但他pk了无数次也赢不了的公会会长？
　　那少年继续说下去。
　　“第二，网络带来的负面作用，使得人们减少了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很多人沉迷于网络，而忽略了现实生活面对面的交流。你在网上的一句生日快乐抵不上亲自给父母唱首生日歌，陪他们聊聊天。你和朋友在网上的闲砍，如何能比的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深情厚谊呢？你在网上和恋人打成冷冰冰的方块字的甜言蜜语，怎么比的上面对面的陪伴？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网络构建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虚拟世界，引诱人飞蛾扑火，深陷网络。伤心时我们收到的只是屏幕上一个个冰冷的表情符号，而思念的却永远是那个真实温暖的怀抱。这一刻我们才惊觉，传统的人际关系已然在网络面前分崩离析。”
　　字字如刀却温文尔雅，这熟悉的感觉，就是他！
　　苏小虔忍不住又去看他的名字，颜聪枝，中文系大三学生，大自己一届。
　　苏小虔接着去细看他的样子。
　　一头是似乎代表了中文系学生的长发，又黑又密，斜着在额前分开，长及脖颈，衬得脸色极白。面相看起来安静内敛，温柔如水。虽然在赛场高谈雄辩，但那双眼睛却像四月的阳光，照的人心底最后一点冰都化掉了。
　　“第三，网络交流具有一定的虚假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和一个带着假面具上网的人交流，你还会有安全感吗？你敢放心的和他做朋友，做情侣吗？”说完这个叫做颜聪枝的少年向对面的几个人微微一笑，眼神划过苏小虔，又望向了观众席。
　　假面具，他是这样的吗？
　　那个徐徐善诱，温情脉脉的人，是装出来的？可面对面的感觉，分明和游戏里，是一模一样的。
　　苏小虔多核cpu一样的大脑开始回忆那个叫做收艳骨的人类法师，和眼前这个叫颜聪枝的少年，是一个人？
　　“哎，记一下，愣什么呢？”旁边朴亮小声叫他。
　　“哦。”苏小虔逼着自己重启了大脑，投入到这场出了点意外的辩论赛中。

　　☆、第一章

　　迷雾森林。
　　松木萧萧，薄雾笼罩。
　　苏小虔按部就班的做任务。此时他需要拿到10个野狼心。但四周一片黑暗，只能通过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来辨认猎物。已经是晚上10点半，离熄灯只有半个小时。野狼心还差5个。苏小虔有点着急。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若是没完成任务，在这下线的话，经验值会受到惩罚。若是回城，经验值不会受到惩罚，但下次又要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怎么都不划算。所以他此时聚精会神的寻找猎物。
　　右侧几步开外，一只狼不怀好意的盯着他。苏小虔嘴角微微一笑，刚要一个冲锋过去，就看到那只狼忽地一扭身，名字已经变成灰色。
　　“妈的，被抢了！”
　　一个身影似乎拿着一把小刀，对着那只狼不停的捅。
　　“傻逼盗贼。”苏小虔嘴里骂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一会儿便又发现一只，离得有点远，冲锋的距离不够。于是他往前走，准备进入冲锋距离之后冲过去。
　　忽然“啪”的一声枪响，那只狼“嗷”的一声冲他右侧冲了过去。
　　又被猎人抢了？？苏小虔心里不停的骂娘，一扭头，居然又是那个盗贼。
　　“你丫还带换武器抢怪的呢？？艹！”
　　按照他的脾气，忍道第二只狼已经是个奇迹了。苏小虔把鼠标点到那游侠身上。名字叫做“清风徐来”，然后下面是工会的名字“清风殿”。
　　苏小虔盯着他，见他又是不紧不慢似乎一直在用普通攻击杀狼，看起来是个比他还新的新手。等他杀完，苏小虔直接点了PK.
　　“您向‘清风徐来’发起了挑战。”
　　那人没有立即点接受，像是在思索。之后慢慢的向他走来。苏小虔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人。
　　他一身粗木麻衣，头发用麻绳束起，脚上居然连双鞋都没有穿。
　　他站在几米开外，朝这边打量着。
　　【迷雾森林】永夜乱舞者：不敢？
　　几秒钟之后。
　　【迷雾森林】清风徐来：赐教。
　　那人说罢，点了接受。随即便消失在夜色中。
　　消失了。贱人。苏小虔虽然刚刚玩这个游戏，但他看过不少攻略，知道各个职业的主要技能。他不敢大意，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突然“锵”的一声，刀剑出鞘。随后是“噗”的一声，那人绕道苏小虔的背后，捅了个背刺。要不是苏小虔是个战士，甲厚血多，恐怕这一个背刺血条就要下去一大块。苏小虔转过身，直接开了狂暴，朝着他脑袋便砍。
　　哪知那盗贼当即一甩手便是下一个技能：致盲。苏小虔的视野立刻变得模糊不清。对方又绕道他背后，利用致盲的3秒钟，剔骨、放血等一系列技能应接不暇。而刚才苏小虔又开了狂暴，提升了攻击力的同时防御力大大降低，自己又没带盾。于是等他眼前清明了之后，看到自己的血条已经下去了一半多。
　　恐怖的盗贼！此时苏小虔才发现，他拿着的那把武器，在黑夜里闪着若隐若现的蓝光。
　　苏小虔觉得情况不太妙了。开始看他比自己还低两级，有点轻敌。现在看来，对方不仅是个老手，那把武器也绝非一般。
　　苏小虔扔了个毁灭打击出去，那盗贼向后一跳，刀刃擦着他的脸划过。苏小虔刚要发动下一次攻击，盗贼向上跳起，直接翻了个跟头，在空中还没忘刺了他一刀，随后落在了他背后，接了一个剔骨。之后接二连三的技能甩了过来，苏小虔看的眼花缭乱。
　　盗贼的身影上下翻飞，幽幽的蓝光绕着他舞动，在沉沉的夜色中编织了一条条梦幻般的蓝色光带，绚丽夺目。
　　此时苏小虔发现，自己的血一直在持续不断的往下掉，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了。除了放血技能，恐怕他的刀也是带毒的。全程自己连对方的指头还没有碰到。
　　而此时对方不再躲闪，只站在几步开外，侧身负手而立，扭头看着他，潇洒惬意。那把武器已被他收了起来。因为两人都知道，只是苏小虔身上的毒，就能在几秒只内把他最后那点血消耗干净。
　　苏小虔怒火中烧，又没有办法，刚想打字骂过去，忽然周围一片黑暗，是真的黑暗。
　　熄灯了。
　　“艹你妈！”苏小虔气得大骂。
　　宿舍其他三个人的电脑瞬间都灭了。朴亮过来问道：“小虔，线代的作业写了么？看看。”
　　“滚！你们丫不会自己写，天天抄我的，要不要脸！”
　　“嘿嘿，谁让你厉害啊，版本制造机！”
　　“艹！别他妈光抄我的版本！到时候所有人作业全都一样怎么弄？”
　　“放心，405和407俩宿舍也出了两个版本，这次作业算你的有三个版本，够了。”
　　在这里不得不先介绍一下我们的主人公苏小虔。
　　苏小虔是个学霸。每个人上学的时候可能把自己班里的第一叫做学霸，各种考试应对自如，外加编织的一些魔幻色彩的段子，于是这个学霸的形象会在脑海里根深蒂固。但苏小虔是比一般的学霸都要厉害的学霸。他进了全国最好的大学X大之后仍然是班里第一名，而他以数学理综满分，总分727进X大的时候，仅仅只有15岁。
　　是的，苏小虔就是你们只在小说里听过的那种TOP1少年班的异类。
　　但上帝都是公平的，每个人的技能点都是有限的。苏小虔投胎的时候明显把技能点都点在了诸如逻辑、抽象、计算等某些技能上，导致技能树长歪到西伯利亚。
　　简而言之，苏小虔的劣根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没朋友。
　　他性格太差，情商太低，说话得罪人，又不善于交流，整体决定自己牛逼到姥姥家。树大招风，跟自古红颜多薄命一个道理。
　　只有脾气好的朴亮还能跟苏小虔关系比较熟，朴亮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友达以下两公分”。
　　朴亮抄着作业，又问道：“哎，你真不来我们公会么？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况且你还是个战士，到时候下副本当MT多爽。”
　　“你们公会叫啥？”
　　“清风殿啊，据说也是咱学校的同学建的，别的系的。”
　　“清风殿？”
　　“是啊。”
　　“哦。清风徐来是谁？认识么？”
　　“不认识，多少级？”
　　“30级。”
　　“才玩的吧，不认识。”
　　朴亮他们游戏是最开始玩的，随后苏小虔才开始玩。所以朴亮已经到了40多级，做任务下副本都跟苏小虔玩不到一起。而苏小虔的性格怪癖，没两句就能和别人吵起来，也不愿意和别人一起。换句话说，他在游戏里也是一样的没朋友。不过当他听说清风殿就是朴亮他们在的工会，因为那个清风徐来，不服输的苏小虔突然想进去看看了，找机会再找他PK。
　　“好，明天把我加进去。”
　　第二天一早就是线性代数课，7点50蒋浩、李彬彬还在床上躺着，朴亮在穿衣服。一般上了大二，入学的新鲜感都没了。学生们都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学习上也变得不那么认真，得过且过。同时也开始玩各种游戏。苏小虔虽然玩游戏，但很自律，上课从不迟到缺勤。
　　“快点，我还要去买早点呢。”
　　“你先走吧，帮我带8个包子。”
　　“撑死你丫的。”苏小虔骂声回响在楼道里。
　　上了大二，课堂上第一排通常没人坐。大家都往后坐，这样睡觉玩手机也不会引人注目。苏小虔是个异类，他所有课都是端端正正的坐在第一排，一个人。老师都认识他。通常大学课堂老师不会提问题，除非想点名。但如果哪个老师真想提问，一般都是问苏小虔，因为苏小虔会像董卿在春晚上给刘谦当托儿一样的立马把问题回答出来，堪称这届少年班的奇观之一。
　　X大这届少年班的另一个奇观就是，没有女生。纯纯的和尚班。往年少年班虽然女生少，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但这一届，真的一个都没有。
　　刚一入校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班里的人各种长吁短叹。但这一点丝毫没有使苏小虔懊恼，可能因为16岁的苏小虔在男女之情方面压根就没有开窍。他甚至从没觉得女生美，他只觉得斐波那契数列有一种暴力美，测不准原理有一种哲学美。

　　☆、第二章

　　这天就上午有两节课，中午吃了饭，苏小虔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登陆了游戏，自己的战士还在迷雾森林里。苏小虔闷闷的继续杀怪，又催促朴亮把他加到“清风殿”里。
　　没几分钟，苏小虔收到一条请求：收艳骨邀请你加入公会&lt清风殿&gt。
　　苏小虔点了确定。
　　永夜乱舞者加入了&lt清风殿&gt。
　　【公会】兔女郎：哎呀，又来了个帅哥？发照片啊~
　　【公会】收艳骨：欢迎。
　　【公会】小亮亮：欢迎永夜~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老规矩，新人在ＱＱ群里发皂片！！！
　　【公会】衣冠禽兽：欢迎欢迎~新人先介绍下自己，年龄、性别！
　　【公会】空余恨：热烈欢迎。
　　苏小虔嘴角抽了一下，没有发言。他点开公会窗口，看到里面人还挺多，有200多人。收艳骨就是会长。小亮亮就是朴亮，除此之外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也在里面。他专门搜了下“清风徐来”，发现果然在里面，不在线。
　　【公会】兔女郎：永夜哥哥好害羞啊，都不说话！
　　【公会】小亮亮：呵呵，兔姐，他确实比较害羞。
　　【公会】永夜乱舞者：害羞你大爷。
　　【公会】兔女郎：……
　　【公会】衣冠禽兽：……火气这么大。
　　【公会】小亮亮：……永夜年纪小，不会说话，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公会】兔女郎：原来是永夜弟弟？永夜多大啊？
　　“你别多嘴！”苏小虔冲朴亮喊到。
　　“好好。”
　　【公会】收艳骨：小亮，永夜是你室友？
　　【公会】小亮亮：嗯，是的。会长多多包涵哈。
　　【公会】收艳骨：都是朋友，一起开心就好。
　　【公会】兔女郎：阿骨，求带啊求带，哪个副本都行啊，懒得做任务了。
　　【公会】收艳骨：好吧，10分钟之后，地狱之城，我带4个人,30-35级的，来的打1。
　　【公会】兔女郎：1，木麻老大你真好。
　　【公会】空余恨：111
　　【公会】哇哇哇：1111111111组我组我组我！！！
　　【公会】收艳骨：还差一人，谁来？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1111111111111
　　【公会】收艳骨：挖掘机，你都37级了，下次带你去别的副本吧。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不要啊老大，不要抛弃我……
　　地狱之城是30级出头的副本，对于37级来说经验可能就没那么多了。
　　“小虔，你32级，去啊，让阿骨带你，升级很快的。”
　　“不用了。我自己做任务挺好。”
　　正在这时屏幕中间出现了提示：收艳骨邀请你加入队伍。
　　苏小虔一愣，心里一阵惊讶，居然邀请他进队。
　　“你傻啊，阿骨是60级的法师，带你们一趟只用半个小时，经验够你自己吭哧吭哧玩一个小时的了。而且还有装备啊装备！副本装备多好啊。”
　　虽然依仗别人的帮助不是苏小虔风格，但是听朴亮这么说，他也有点想去看看了，于是点了确定。
　　苏小虔进了队伍，看了几个人的头像。兔女郎是个猎人，空余恨是个牧师，哇哇哇是个盗贼，都是30出头的等级。收艳骨果然是个满级60的法师。
　　【队伍】收艳骨：大家快点飞过去，地狱之城门口集合。
　　【队伍】兔女郎：好滴~
　　【队伍】空余恨：OK。
　　【队伍】哇哇哇：我已经在门口了。
　　苏小虔之前没去过这个副本，他又不好意思问，于是打开游戏论坛查资料，查到了位置，要坐哪的飞行器过去。等他坐上开往地狱之城的飞艇的时候，其他四人已经等候在门口。
　　【队伍】兔女郎：永夜弟弟，你在哪里？？
　　【队伍】哇哇哇：速度啊，我都等了一刻钟了。
　　【队伍】空余恨：要不咱们先进去打吧？
　　【队伍】收艳骨：别，等会儿吧。出了板甲都浪费了，你们都穿不了。而且副本里面好几条路，怕他迷路找不到咱们。
　　苏小虔在坐飞艇的时间里，又找来地狱之城的地图和攻略，大概看了一遍。等他跑到副本门口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女人，上身只穿了个黑色胸罩！没错，胸罩！胸罩中间一根细带，绣着金色花纹，连着下身的黑色长裙。长裙在大腿两侧开着缝，导致两条大腿的两侧全部露出。圆圆的屁股被又瘦又窄的裙子紧紧包裹。
　　这女人皮肤白皙，暗红色长发披肩。头上系着一条深红色抹额，中间镶着一颗鸽子蛋大的椭圆形黑宝石，泛着幽幽的暗光。一条腿微弯，一条腿伸直，优雅的站着，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法杖。法杖像根歪歪扭扭的枯藤，顶端却是个小巧的骷髅。骷髅泛着红光。
　　好屌的装备，好性感的衣服。苏小虔虽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游戏里也从没见到穿过这样一身的玩家。再看头顶三个大字“收艳骨”。
　　……
　　“收艳骨是女的？”苏小虔问朴亮。
　　“应该是男的吧？”
　　【队伍】收艳骨：来了，进。
　　【队伍】收艳骨：一会儿我去引怪，然后直接AOE。你们在后面随便打打就行。东西我都不要你们分，空空拿布甲，永夜拿板甲，兔兔和哇哇都拿皮甲，各取所需吧，不行就摇点。
　　【队伍】哇哇哇：gogogo！！
　　说罢几个人往前走，遇到第一波怪，大概四五只蜘蛛，收艳骨直接穿过去往前跑。几只蜘蛛追着他不放，收艳骨往前又引了六七波蜘蛛，加在一起大概四五十只。蜘蛛除了普通攻击意外，毒很厉害。四个人都不敢往前走，被四五十只同等级的蜘蛛同时放毒直接就挂了。
　　收艳骨把蜘蛛聚到一起，放了个冰环，四五十只蜘蛛都被冻住。随后他放了几个奥爆，又退身吹了个冰锥术，都是群攻技能，三下五除二所有蜘蛛都死了。他自己血条几乎没有掉。
　　【队伍】空余恨：会长你好厉害！
　　【队伍】兔女郎：你才知道呀？阿骨是我们班的万人迷哦。
　　【队伍】空余恨：我这第一次跟会长下副本啊。你们是一个班的？
　　【队伍】兔女郎：嗯，是啊，班里还有几个人都在咱们公会呢。
　　按照这样的方法，几个人迅速到达第一个boss所在地。
　　【队伍】收艳骨：一会儿我打，你们理boss远点，他会群攻，别伤到你们。
　　第一个boss是个大蜘蛛，收艳骨上来直接放了个大火球，boss发出“嘶嘶”的声音向他爬了过来，并且放了个网把他网住。收艳骨一个闪现闪到右侧，又放了个寒冰箭。boss中了之后移动速度变慢了，收艳骨始终在远处轮着放火球和冰箭。半分多钟之后boss死了。苏小虔看到了又出了个蓝色项链。
　　斯雷佳的触角：+15耐力，+1暴击几率，+1命中几率。
　　【队伍】收艳骨：都roll把。
　　于是四个人都摇了点，最后那个牧师点最大。
　　【队伍】哇哇哇：啊啊啊牧师拿这个真的好吗？
　　牧师一般在后期的团队里是给人加血的治疗职业。但是在升级的时候很多人都不会把天赋和装备都堆在治疗上，因为自己也要做任务杀怪。所以前期还是需求一些加伤害加暴击的装备。
　　【队伍】收艳骨：嗯，很好，牧师可以拿的。
　　【队伍】空余恨：555555谢谢会长，谢谢大家。
　　几个人迅速往前走，收艳骨还是把小怪聚团直接群攻，剩下四个人基本什么也不用做只在后面捡东西就行。熟悉了之后慢慢气氛活跃了起来。
　　【队伍】哇哇哇：兔兔你是mm吗？
　　【队伍】兔女郎：你猜？
　　【队伍】哇哇哇：我猜不仅是个mm，还是个美女。
　　【队伍】兔女郎：你怎么知道？
　　【队伍】哇哇哇：感觉啊！最喜欢兔子圆圆的小尾巴！
　　苏小虔脸一黑，小尾巴是什么鬼？！专心杀怪不好吗？！
　　【队伍】收艳骨：兔兔是mm，空空也是mm吧？
　　【队伍】哇哇哇：哇，原来有两个美女陪着下副本，开森啊！
　　【队伍】空余恨：~会长第六感真强！
　　这几个人聊得火热，苏小虔只想说我想静静。收艳骨边打字边嗖嗖的往前跑。
　　【队伍】收艳骨：快点，我3点有课。
　　【队伍】兔女郎：阿骨慢点啊，我扔东西呢，包装不下了。
　　游戏里的包是有有限个格子，装满了就装不下了。刚上来没有钱任务会给几个20格的包，但是经常不够用。
　　【队伍】收艳骨：除了任务道具，药水，蓝装，其他都扔掉。
　　【队伍】兔女郎：啊？能卖钱呢，多可惜啊。对了你还有60格包吗？
　　【队伍】收艳骨：不是给过你？
　　【队伍】兔女郎：一个不够用啊。
　　【队伍】收艳骨：一人给一个。都是我自己做的，做不了那么多。
　　因为副本不断的掉落好装备，苏小虔其实也在不停的扔东西。他20格的包都没那么多。一个人最多五个包，他有1个还是10格的。
　　突然看到界面上显示：收艳骨对你发起交易。
　　然后苏小虔看到他往交易栏里面放了一个60格包。受人恩惠不是苏小虔风格，但他确实急需，于是在犹豫。
　　收艳骨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给他私下打了一行字。
　　【私】收艳骨：入会礼物，每个人都有。
　　于是苏小虔点了确定，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个3Q，收艳骨已经跑了出去。几个人很快到了第二个boss的地方。

　　☆、第三章

　　第二个boss是个蝎子，苏小虔记得刚才的攻略里写，这个boss的难点在于血量到30%的时候会狂暴，狂暴的时候重新计算仇恨。也就是说到时候它可能不会攻打伤害多的收艳骨，可能攻打任何一个人。这时候需要战士去拉住仇恨。当然正常情况下都是应该是作为T的战士在抗怪，后面人输出。可这队人里因为有个60级的收艳骨，所以苏小虔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情况。苏小虔想了想，把双手武器换成了单手武器加盾牌。
　　【队伍】收艳骨：开了。你们注意躲避。
　　说罢收艳骨还是一个炎爆开了怪，蝎子冲他迅速爬过来。收艳骨又是放了个冰箭，之后蝎子离他很近，他又吹了个冰锥术，还是有减速效果。收艳骨诡异的走位外加瞬移让自己一直和boss保持一个距离，俗称放风筝。苏小虔只知道猎人放风筝，因为猎人的攻击范围比法师大，用弓或者枪来放风筝。而法师的远程技能大多数不是瞬发，需要站着不动几秒来释放，放风筝是很难的。但这个名叫收艳骨的法师显然是个老手中的老手，放起风筝得心应手。而且他放风筝的时候喜欢跳来跳去，那骷髅法杖上的红光随着他的穿梭走位也一起一伏的晃动，宛若霓虹。
　　就这样打到了快30%的血量，苏小虔仔细仔细观察着。突然那只蝎子果然进入狂暴状态，大叫一声，随即喷出了好几股绿色的汁液，突然就向那个牧师空余恨扑了上去。牧师的血条一下子掉了一半。
　　苏小虔一个冲锋冲了上去，随即放了嘲讽加盾猛，boss立刻掉头开始打他。他又接了一个复仇，稳固了仇恨。苏小虔第一次打boss，看着这只巨大的蝎子对自己又挠又抓，各种破甲放毒。自己的血也是嗖嗖的往下掉。
　　【队伍】收艳骨：空空给他加血。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内，空余恨也还在刚才的惊慌之中，看到提示立即给苏小虔加血。
　　【队伍】收艳骨：剩下的输出，永夜拉好仇恨。
　　收艳骨没有再打，指挥猎人和盗贼输出，牧师加血。苏小虔想，虽然自己看似稳固了仇恨，但由于伤害高，60级的收艳骨一个冰箭很可能就把仇恨拉走了。不过拉走了也不怕，再放风筝就行。看来他是有意让几个人配合着学学着打。
　　两分钟之后boss轰然倒下。
　　【队伍】收艳骨：打得不错，永夜意识很好。
　　“这个收艳骨是咱们学校的？”苏小虔又问。
　　“据说是，三次元不认识，只在游戏里认识。”
　　苏小虔对这个收艳骨很好奇，一方面觉得是个游戏打得很好的男生，另一方面又猜，刚才兔女郎说ta是万人迷，还应该是女生。毕竟X大的男生很多，万人迷还是女生的概率大。
　　这时屏幕中间出现了掉落的几件蓝装，有布甲裤子，战士的一把双手剑，盗贼的一双鞋。几个人按职业拿了。
　　很快到了最后一个boss，苏小虔之前也看了攻略。
　　【队伍】收艳骨：说下这个boss打法。我来打大的，隔段时间会下一个小蜘蛛，永夜去拉，你们都打小的，牧师给永夜加好血。小的死了再来打大的。
　　【队伍】兔女郎：好的。
　　【队伍】空余恨：好。
　　【队伍】哇哇哇：Gogogo!
　　最后这个boss在一个巨大的洞里，于是收艳骨就绕着这个洞放风筝。打了一会儿boss果然下了一只小蜘蛛，苏小虔冲上去抗怪。饶是小蜘蛛他和猎人盗贼也打了挺久才打死。一扭头看着收艳骨刚把boss冻住，自己一蹦一跳的闪到一边放冰箭，一边还不停的打字。
　　【队伍】收艳骨：速度输出，3点半了都。
　　几个人把几个技能键轮番按到抽筋。一会儿小蜘蛛再次出来，四个人打完。此时boss还有一半的血量。苏小虔忽然发现收艳骨的法力值不多了。法系职业释放法术都要靠法力值，俗称“蓝条”，不在战斗中的时候靠喝水补充。也是因为同宿舍的李彬彬是个法师，朴亮是个牧师，另外一个室友蒋浩是个术士，都是法系。他们经常念叨“没蓝了没蓝了”，苏小虔才留意到对于法系职业蓝条的重要性。收艳骨此时蓝条没剩下多少，意味着他马上就要放不出法术。放不出法术仍然是boss攻击对象对于法师来说就以为着死亡。苏小虔不知道收艳骨带没带药水，喝个药水能恢复一些法力值，但是也是有限的。
　　【队伍】永夜乱舞者：你的蓝。说罢苏小虔没有犹豫，直接冲过去一个盾猛加英勇打击，boss扭头便开始打他。
　　【队伍】收艳骨：谢了，刚想喝药水呢。牧师看好他的血。
　　说罢一阵灰色的妖风拔地而起，呜呜声犹在耳畔，这阵风绕着收艳骨缓缓上升。风中的女人单手举过头顶，裙袂随风飞舞。几秒钟之后，收艳骨的蓝条已经补满。利用苏小虔抗怪的机会，收艳骨有时间使用了技能：唤醒。唤醒完收艳骨一个火球术直接轰到boss脸上，boss“嗷”的一声直接就追过去了。刚过去，下一个小蜘蛛也出来了。苏小虔随即过去拉小蜘蛛。小蜘蛛刚打完。收艳骨又打了一行字。
　　【队伍】收艳骨：拉走。
　　这是让我再拉走仇恨？苏小虔过去再次扔盾猛，boss无奈的往回走打他。因为被打了寒冰箭，boss走的极慢，刚走到苏小虔对面，收艳骨又一个炎爆术，boss又往回走。
　　苏小虔明白了，他这是懒得放风筝，于是让他配合着溜boss，这样自己就可以站着不动的打了。而且这样收艳骨可以释放一些伤害比较大的火系法术，而不是只是放有减速效果的冰系法术。
　　果然没用几个回合，boss便死了。苏小虔看到收艳骨密他。
　　【私】收艳骨：配合的很好，很棒。
　　【私】永夜乱舞者：你是男的女的？
　　苏小虔憋了整个副本，终于逮到机会问了出来。
　　【私】收艳骨：男的。
　　果然是个人妖。
　　【私】收艳骨：失望了？
　　【私】永夜乱舞者：失望个毛线！
　　【私】收艳骨：哈哈。你来了公会一共没说过几个字，还有一半儿是脏字。
　　苏小虔没理他，看到最后的boss爆了几件东西，其中有他的头盔和盾，运气不错。
　　【队伍】空余恨：阿骨再刷一遍吧？我想换个法杖。
　　【队伍】收艳骨：真有课，下次吧。
　　【队伍】哇哇哇：晚上继续！几点？我等你！
　　【队伍】收艳骨：我这会长当的，专给你们打工。
　　【队伍】兔女郎：阿骨我们爱你，为人民服务的会长。
　　【队伍】收艳骨：你们想打可以找衣冠禽兽，他也快60级了，是我室友，让他带你们。下了88各位。
　　说完收艳骨退出了队伍。
　　【队伍】哇哇哇：还打吗？
　　苏小虔没说话直接退出了队伍。他换了新拿到的剑去杀怪，轻松很多，一把武器对于伤害的提升还是最直接的。

　　☆、第四章

　　下了习题课，几个人一块儿吃了晚饭。回到宿舍苏小虔登录了游戏。他打开公会界面，发现那个盗贼在线，立马跟他说话。
　　【私】永夜乱舞者：来PK。
　　等了一会儿。
　　【私】清风徐来：你真执着过来吧。
　　【私】永夜乱舞者：你来我这吧。我就在暴风城。
　　【私】清风徐来：你邀请我陪你PK你还跟我讲条件？
　　苏小虔这暴脾气腾的就被拱起了火。
　　【私】永夜乱舞者：你牛什么逼！
　　【私】清风徐来：我不牛逼，你别找我。
　　【私】永夜乱舞者：妈的，等着，我去找你。
　　苏小虔看他的状态还在迷雾森林，于是赶了过去，看他还在之前的地方做任务。他又发起了PK。
　　这次清风没有犹豫，直接点了接受。随即也没有犹豫，直接一个闷棍，眩晕3秒。清风右手是那把冒着蓝光的短刀，左手一把匕首，左右开工上下翻飞。苏小虔3秒之后把能用的技能都使了一边，血条还是无情的往下掉。最后清风双腿高高跳起，一个剔骨，左右手交叉朝他头劈过去，随后越过他头顶，轻盈的落在他身后。
　　“您在决斗中输给了清风徐来。”
　　苏小虔知道，这样打一百次自己也会输一百次。还是要正视差距，某些方面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可刚才自己又说了“你牛什么逼”的狠话，现在是这么难看，自己老脸简直没地方放。他正给自己艰难的做着心理建设，看清风徐来对他说了什么。
　　【私】清风徐来：战士是打不过盗贼的，不是你的问题，呵呵。
　　是这样吗？不是安慰我？苏小虔琢磨着，看到他发来邀请。
　　“清风徐来邀请你加入队伍。”
　　好像知道他的顾虑，这盗贼又发来一条。
　　【私】清风徐来：一起做任务，比一个人快多了。
　　苏小虔点了确定。
　　随后清风给他分享了好几个任务。
　　【队伍】清风徐来：快来杀熊。
　　苏小虔跟过去，发现有他一起杀怪，不会被他抢，而且他杀的很快，效率比自己一个人高了太多了。
　　【队伍】清风徐来：战士升级最慢了，还容易死，多和别人组队，或者下副本，体会合作的乐趣。
　　感觉哪里不太对这种口气感觉自己像个老大一样。虽然你是个高手吧，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和别人组队呢？这个盗贼也太嚣张了吧？
　　忽然苏小虔发现清风把衣冠禽兽加进了队伍。60级的战士，来干嘛？
　　【队伍】清风徐来：让禽兽带咱们刷副本。
　　这时苏小虔注意到公会里的对话。
　　【公会】清风徐来：地狱之城，禽兽带，两个位置，最好来个治疗。
　　【公会】空余恨：我想去。
　　空余恨加入了队伍。
　　【公会】清风徐来：差一个。
　　【公会】兔女郎：组我！！！！
　　兔女郎加入了队伍。
　　【队伍】兔女郎：下课了？钱老的课怎么样？
　　【队伍】清风徐来：嗯，很好。
　　【队伍】兔女郎：你运气真好，居然抽到了签。
　　什么鬼？这个清风徐来也是X大的？钱老是谁？苏小虔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这几个人的关系。
　　【队伍】兔女郎：老大，盗贼爽还是法师爽？
　　【队伍】清风徐来：都爽到不行，尤其PK，不过都对操作要求高。
　　一个念头在苏小虔脑子里渐渐冒了出来，这个清风徐来就是收艳骨！！！
　　原来最开始进公会到时候，他就知道我是那个和他PK失败的战士！还带着我刷了副本。然后今天又教育了我一番。想到这些苏小虔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私】永夜乱舞者：你是收艳骨？
　　【私】清风徐来：是。
　　苏小虔心里像是吃了个苍蝇，脸红的发烫。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苏小虔怎么想怎么气。
　　【私】永夜乱舞者：为什么不早说？！！！
　　【私】清风徐来：说什么？说我就是那天打败你的盗贼你想想还要不要入会？还是说怎么是你，是不是不服？
　　【私】永夜乱舞者：但是我很不爽！！
　　【私】清风徐来：哈哈，小朋友，别那么在意输赢。游戏是为了开心呀。
　　【私】永夜乱舞者：我不是小朋友！
　　一会儿几个人都到了副本门口，苏小虔一看，衣冠禽兽是个60级的战士。手里拿着一把宽大的双手剑，剑刃透着白光。护肩高高耸立，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眼睛的地方漆黑空洞，让人看不见表情。从头到脚透着一副老子牛逼老子是MT你们站在我背后就好的霸气。相比之下苏小虔的小战士就太寒酸了，虽然个头差不多高，但是怎么看怎么是个小跟班。
　　【队伍】兔女郎：咱们上YY吧？打字太费劲了。
　　【队伍】清风徐来：好，我建个频道。
　　苏小虔之前也见过朴亮他们下副本直接语音聊天，方便指挥交流。于是赶紧下载登录了YY。
　　“大家好，我是兔兔。”一个好听的女声。
　　“说话别这么嗲！”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哪儿嗲了？！禽兽你给我说清楚！”
　　“禽兽刚被舍管骂了，心情不好。”苏小虔听到这是一个男生，声音暖暖的，让人如沐春风。“人都到了吗？报个到。”苏小虔想这就是收艳骨了。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这把嗓音，那就是“温柔”。
　　“我进来了，我是空余恨。”也是一个女声。
　　“好，永夜呢。”收艳骨问。
　　傲娇的苏小虔此刻又不想说话了，于是打了一行字。
　　【队伍】永夜乱舞者：我耳机不带麦。
　　“永夜弟弟总搞神秘！”兔女郎说。
　　“好吧，都进副本，我来指挥。禽兽带的话，比较简单，他是战士可以拉住怪，本身等级高伤害也高，咱们基本都不会OT。大家使劲输出伤害就好。牧师盯着禽兽血条。小怪的话可能稍微慢点，禽兽注意群嘲。”
　　“开了。”禽兽说。
　　几个人一路杀下去，这次大家都有了经验，砍瓜切菜一般酣畅淋漓，第一个boss很快打了下来。
　　出了个紫色的皮甲。
　　“啊，紫色！我还没见过紫装呢！皮甲！”兔兔激动的大喊。
　　队伍里能穿皮甲的就是猎人和盗贼。
　　“阿骨，我想要～”兔女郎的声音嗲的有点变了调。
　　苏小虔心里骂着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生。虽然是妹子，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要装备啊！“要你妹啊要！”苏小虔忍不住说，但他关着麦，对方也听不到。
　　出人意料的是收艳骨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说了句“好，拿走”，用一种视装备如粪土的口气。
　　“谢谢！阿骨你真好！”
　　艹！那是紫装啊！低等级的紫装能有几件啊！
　　“阿骨你真是爱心泛滥啊。”衣冠禽兽貌似也看不下去，嘟囔了一句。
　　“一件紫装就博美女一笑，这买卖多值啊。”云淡风轻的声音又响起。
　　苏小虔点开清风徐来的人物面板，仔细看了看他这身装备，除了那把武器，其他最好也就是个绿装。游戏里的装备由次到好依次是白绿蓝紫橙。一般副本boss掉落蓝装是大部分。苏小虔刷了这两次，蓝装也有几件，剩下都是绿装。上次见清风徐来的时候，他还光着脚。苏小虔实在搞不懂这个人。
　　收艳骨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说：“低等级的装备都没什么用，马上就不能穿了。你们赶紧升级，到了60去高级副本，那的装备才好呢。咱公会现在大都是三四十级的，得赶紧帮你们升上来。”
　　苏小虔他们所在的服务器是个刚开始不久的新服，大部分人都在升级，满级的人不太多，一般公会大型副本也组不起来。
　　“你的法师号是不是装备很好？”空余恨问。
　　“还行吧，身上好多东西是花钱买的，而且开始是找代练练起来的。”
　　原来是人民币玩家。苏小虔十分不齿这种行为。他觉得付出就有回报，想要东西自己去争取，从中体会乐趣，花钱算怎么回事？这完全不符合16岁苏小虔的人生观。
　　【队伍】永夜乱舞者：RMB大法好！要什么就有什么。只是你体会到乐趣了吗？乐趣是在过程中得到的。
　　网线另一端的那个人看到这句话，无声的笑了一下。心想果然是个小孩子，嘴上说：“我体会到很多乐趣，有带你们下低级副本的乐趣，有指挥的乐趣，有玩不同职业的乐趣，有用小号和大家一起做任务升级的乐趣，有在公会里和大家聊天的乐趣，有PK的乐趣，有练裁缝技能给你们做包的乐趣，以后也会有上战场，去高级副本，去这个大陆上每一寸土地甚至大陆以外探险的乐趣。永夜，你体会到什么乐趣了？”
　　苏小虔哑口无言的愣在那里。这个声音虽然听起来没有任何伤害性，可说的话却句句戳中苏小虔的软肋。苏小虔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可又觉得自己没错。他的永夜定在原地，打了行字，打完其他几个人都跑远了。
　　【队伍】永夜乱舞者：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收艳骨见这家伙还没跟上来，又冒出这么一句，只好m他。
　　【私】清风徐来：好啦我是夏虫，话说重了，别放在心上。快过来。
　　苏小虔鼓着腮帮子追了上去。
　　因为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这趟副本很快就打完了，苏小虔的战士也升到了35级，收获了三件蓝装，一个戒指，一双鞋和一顶头盔。苏小虔看了看那个头盔，戴上显得呆头呆脑，于是就把它隐藏了。
　　下副本果然效率高，升级快而且装备又好。于是苏小虔这次主动提出继续刷。
　　【队伍】永夜乱舞者：还刷吗？
　　刚发出去就受到收艳骨的私信。
　　【私】清风徐来：变得挺快。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私】永夜乱舞者：改你妹！
　　艹！你妈真想手撕了这逼！苏小虔此刻很想开了麦和他来场对骂。

　　☆、第五章

　　之后的几天苏小虔又是组野团下副本，又是组队做任务，很快就升到了40级。
　　六月一日这天，登陆了游戏，发现居然还有儿童节活动。一般春节、圣诞节、情人节之类会有一些特别的任务，送一些限量版小礼物之类。今年儿童节居然有活动，玩这个游戏的有儿童吗？苏小虔实在无法理解。
　　【公会】收艳骨：大家节日快乐！
　　【公会】兔女郎：啦啦啦啦~~节日快乐！大家做节日任务了吗？
　　【公会】哇哇哇：我在暴风城旅馆，大家过来一起做任务吧！
　　苏小虔此刻也在暴风城。他接了任务，看了看。要求是按照提示去不同的三个地方拿到任务道具，然后跟至少三个异性玩家做“摸摸头”的游戏，然后随机给一个礼物。
　　摸摸头是什么鬼？？！！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我都拿到道具了，就差摸摸头了，来mm啊！
　　【公会】哇哇哇：你随便找个mm摸头就完了。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不行啊，只有三次机会，我要留给公会里的美女啊。兔兔快来啊！
　　【公会】兔女郎：来啦来啦！
　　【公会】小亮亮：小声说一句，你们难道忘了会长是女号吗？女号！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哇哦对对对，老大快点过来让我摸！！！
　　【公会】哇哇哇：而且老大那个衣服特别想让人有摸的欲望有木有！
　　【公会】衣冠禽兽：喂，阿骨，三次机会要留给我一次！
　　【公会】收艳骨：出售摸一摸机会。100金一次。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摸不起，太贵了。
　　【公会】哇哇哇：艹！不就100金吗，我要摸！
　　【公会】收艳骨：先给钱，然后随便摸。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随便摸！！！哪都可以摸吗？
　　【公会】收艳骨：恩。
　　【公会】兔女郎：大家快来暴风围观阿骨被摸啊！！
　　于是暴风城的这家旅店门口聚集了很多公会的人。苏小虔找了找，先是找到了哇哇哇。然后等了会儿，看到拿着骷髅法杖的收艳骨跑了过来。
　　屏幕中间出现了几行字。
　　“哇哇哇对收艳骨发出了‘摸一摸’请求。”
　　“哇哇哇对收艳骨释放了法术‘摸一摸’“
　　“收艳骨开心的跳起了舞。”
　　跳起了舞是怎么回事？？只见画面中收艳骨伸展手臂，转了个圈，跳了一段人类特有的舞蹈。
　　【公会】哇哇哇：啊啊啊，好开心。老大给我跳舞了。
　　而后，“收艳骨对哇哇哇释放了法术‘摸一摸’“。
　　“哇哇哇对收艳骨飞吻。”
　　【公会】哇哇哇：啊哈哈哈，飞吻！我成功的猥亵了老大！
　　苏小虔明白了，摸一摸之后的动作都是随机的。怪不得今天看到大街小巷的玩家都在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该我了该我了。
　　【公会】收艳骨：涨钱了。200金。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200就200。来！
　　【公会】哇哇哇：我拿到最后的礼物了，是个洋娃娃。
　　【公会】阿什坎迪：我的是个气球，都没什么用，只是比较新鲜。
　　苏小虔拿到了任务道具，差完成三个摸摸头就能拿到礼物了，听说了礼物没用之后又不想要了。
　　一般节日礼物都没什么大用，都是留个纪念。大多数人还是会玩的挺开心。此刻公会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摸摸头，然后就开始做不是跳舞，就是飞吻，要不就是鞠躬，做鬼脸之类各种各样的动作。
　　【公会】兔女郎：阿骨，我也想摸你怎么办？
　　【公会】收艳骨：别急，给你摸。等我这个完事上盗贼号。
　　【公会】哇哇哇：……
　　【公会】阿什砍迪：老大你还有什么小号啊？都挨个上来让我们都摸摸呗。
　　【公会】收艳骨：小号还有好多，别急人人有份！
　　【公会】小亮亮：……
　　【公会】空余恨：阿骨是万人迷，盗贼留给我一次机会。
　　【公会】收艳骨：没问题！
　　忽然屏幕中间又出现私聊的粉字。
　　【私】收艳骨：要摸吗？
　　【私】永夜乱舞者：……摸什么摸？
　　【私】收艳骨：要不要摸一下，我这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私】永夜乱舞者：滚！谁要摸你？！
　　【私】收艳骨：那你找得到异性来摸吗？
　　【私】永夜乱舞者：要你管！
　　苏小虔被他气得不行，鼠标一晃，看到一对饱满的白花花的胸脯在屏幕中间。收艳骨就站在他对面。
　　“收艳骨对你发出了‘摸一摸’请求。”
　　【公会】兔女郎：阿骨在摸永夜弟弟哎。
　　【公会】哇哇哇：永夜从来不说话，原来是闷骚！
　　【公会】小亮亮：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永夜是被调戏的……
　　【私】收艳骨：快点接受，都看着呢。
　　苏小虔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看见收艳骨又发来消息。
　　【私】收艳骨：胆子这么小？
　　摸就摸！
　　苏小虔点击了确定。
　　“收艳骨对你释放了法术‘摸一摸’”
　　“你像小猫一样眯起了眼，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艹！小猫是什么鬼？！咕噜咕噜叫又是毛线？！苏小虔的肠子都悔青了。
　　“你对收艳骨释放了法术‘摸一摸’“
　　“收艳骨对你飞吻。”
　　【公会】兔女郎：哈哈哈，永夜太可爱了，小猫一样咕咕叫。
　　【公会】哇哇哇：咳咳，这是驯养的开始吗？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咳咳，主人和他的猫？
　　【公会】阿什砍迪：咳咳，我有了一些不好的内心戏……
　　【公会】收艳骨：我拿到礼物了，哈哈。
　　【公会】兔女郎：是猫粮吗？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还是项圈？
　　如果此刻有面镜子，苏小虔会发现自己的脸是通红的。
　　【公会】永夜乱舞者：艹！你们他妈有完没完！
　　【公会】哇哇哇：呦！小弟弟生气了！
　　【公会】兔女郎：全都是阿骨调戏的！
　　你妈都是大学生了过什么儿童节！！！
　　忽然那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大胸女人又走了过来。
　　收艳骨对你发起交易。
　　苏小虔眼睁睁的看着收艳骨往交易的格子里放进了一个棒棒糖……
　　大大的由红色绿色黄色绕成圈圈的棒棒糖。
　　【私】收艳骨：节日快乐。

　　☆、第六章

　　苏小虔还停留在棒棒糖带来的不知所措的情绪里，见收艳骨已经下线了，一会儿清风徐来上线。苏小虔看到清风徐来现在是36级，比自己低了不少了。清风徐来又和其他几个mm做了摸一摸的任务。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有人下神庙吗？
　　神庙是个40级的副本，苏小虔还没有去过。
　　【公会】兔女郎：我想去。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还有吗？
　　【公会】清风徐来：我！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会长，你要是用这个盗贼号就不用来了。
　　【公会】清风徐来：……我辛辛苦苦带了你们无数次就得到了这种下场？你看我这小盗贼才36级，求带啊！！
　　【公会】兔女郎：组上阿骨吧，他可以指挥呢。
　　【公会】清风徐来：就是！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还有谁？
　　【公会】永夜乱舞者：我。
　　【公会】清风徐来：没治疗啊！治疗都在哪？
　　【公会】哇哇哇：我我我，组我。
　　五个人凑齐了，苏小虔一看，两个战士两个盗贼一个猎人。
　　【队伍】清风徐来：治疗在哪……
　　【队伍】哇哇哇：没事，有老大在，没治疗也能过。
　　【队伍】清风徐来：真过不了，咱这等级最高的就是40级。
　　【队伍】挖掘机我家强：那怎么办？
　　【队伍】清风徐来：先去吧，上YY。
　　几个人赶到神庙门口。苏小虔一看清风徐来的装备和武器还是30级的那些东西，换都没换过。
　　“不好打啊，先进去试试。”
　　几个人进了副本，上来的第一波小怪就打得很费劲。神庙里的怪都是人形怪，法师很多，伤害很高。上来一个没留神，兔女郎走得太快就被两个法师一前一后的火球给轰死了。
　　“啊啊啊……怎么办，没有治疗没法复活啊。”游戏里治疗可以复活角色，否则死了只能去跑灵魂，从特定的几个复活点跑回来捡尸体，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都小心点，引怪的时候注意点，别弄来一堆。兔兔，去引左边的两个，不要引到中间的。”
　　“……好难啊。”
　　“别急。等他俩走到最左边再放枪。”
　　“哦。”
　　苏小虔眼看着兔女郎在前面引怪，结果从左边的两只怪的后面又冒出来两个人形怪，一共四个又一起冲了过来。
　　“啊啊，怎么又冒出来两个！！”兔女郎尖叫起来。
　　“别乱，挖掘机和永夜上去一人顶住两个。”
　　及时所有人都火力全开的输出，还是速度太慢，苏小虔眼看着血条一路往下掉，情急之下喝了个血瓶，回了三分之一的血量。然后发现哇哇哇又死了。
　　“晕，我得跑尸体了，等会儿我。”
　　“唉，怎么我就是没有被带的命啊！！等会儿，我换号吧。”
　　要换法师号了？几个人原地等着收艳骨来，苏小虔赶紧上网搜了神庙的攻略，仔细看了起来。
　　刚才的队长是清风徐来，他下了线，苏小虔发现他把队长给了自己。
　　【私】鱼鱼不爱哭：组我。
　　【私】永夜乱舞者：？
　　【私】鱼鱼不爱哭：我是你家会长，谢谢。
　　【私】永夜乱舞者：
　　苏小虔组了他，又把队长还给他。
　　“喂，阿骨你在吗，这人谁啊？”兔兔问道。
　　苏小虔看到，这是个45级的高个子女精灵，两只细长的耳朵直挺挺地伸到脑后，细长的小脸左看看又看看，身上穿了个紧身的皮质马甲和到膝盖的短裤，把身体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脸上眼角涂着长长的眼线，一直伸到鬓角，有种说不出的妖娆。
　　“我。”收艳骨的声音响起。
　　“啊？”
　　“这个德鲁伊是我的另外一个小号。”
　　“不是吧，你到底有多少个号啊？！”哇哇哇问道。
　　“不告诉你。”
　　“……你整这么多号干嘛？玩的过来吗？”
　　“所以之前找过代练！没这么多号，怎么带你们下副本？继续往前走，永夜和挖掘机去抗怪，我给你们加血。”游戏中德鲁伊也能加血，只是是个偏平衡的职业，可以变熊当T，变豹子输出伤害，也可以用人形加血。不过治疗能力肯定比牧师弱些。
　　“我会死么……”挖掘机问。
　　“你不作死就不会死，我会看好你的血的。”
　　“……小德给我加血我特别没有安全感。”
　　“赶紧拉怪！”
　　一般引怪都是猎人的活儿，因为射程远。但苏小虔怕兔女郎又引来一堆，就上去用小飞刀引来两个怪，和挖掘机一人扛了一个，忽然屏幕上方多了个状态，一个绿色的小叶子，是小德给他上的回春术，是一个慢慢回血的buff。而后在他血量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又给他一个大的治疗，把血补满。
　　几个人一路顺利的到了第一个boss的地方。
　　“这个boss会召唤个灵魂，灵魂出来马上打死，不然会复活起来一个士兵，士兵血很厚。不过我也没打过这个，先打次试试吧。永夜去抗boss，出来小怪挖掘机抗。开吧。”
　　永夜直接上去一个破甲开了boss，几个人全力输出，打了一会儿果然出来一个人形幽灵。
　　“出来了，快打幽灵。”
　　突然boss释放了一条放逐技能，哇哇哇被放逐，不仅没法打boss，还反过来打起了队友兔女郎。
　　“啊啊，你打我干嘛？”兔兔喊道。
　　“我也不知道啊，被控制了。”
　　“放逐了，没有牧师没法驱散，比较麻烦。还是打那个幽灵！”
　　虽然收艳骨一直在指挥着打幽灵，但因为哇哇哇开始打兔女郎，兔兔楞了好一会儿发不出技能。只剩下挖掘机在打幽灵，输出很慢。只见那幽灵走向一个士兵的尸体，转眼幽灵消失，士兵突然站了起来。
　　“出来个士兵。”
　　这会儿哇哇哇的放逐效果结束，开始去打士兵。收艳骨给两个战士刷着血。
　　几个人打了一会儿士兵，发现血掉的很慢，乱成一团。这么一会儿工夫，boss又放出来一个人形幽灵！
　　收艳骨眼尖，第一个看到了幽灵，直接一个月火术朝幽灵甩了出去。一道白色光带绕着幽灵急速上升。
　　“打我打的那个。”收艳骨喊道。
　　兔兔和哇哇哇赶紧开始打幽灵。收艳骨一边看着两个战士的血，一边抽空输出幽灵。
　　“哎我的血老大！”挖掘机看自己血条急速下降，收艳骨也没有要加的意思，居然还在打怪。
　　“别急，我给你刷大的。”
　　忽然一道亮光从天而降，挖掘机的血量已经回复到90%。
　　治疗法术一般至少有一大一小和顺发的三种，大的治疗需要时间长，有风险，但是蓝用的少，血回复的多，性价比高。一般血掉的厉害了可以用大的，但是也有风险，如果掉的太快没加上容易死掉。于是很多人喜欢刷小治疗，释放时间段，比较稳妥，但性价比较低。顺发的治疗一般只是少量补补血，给T刷血一般都起不到作用。
　　这次幽灵很快被打死。
　　收艳骨又说道：“都去打boss，别打那个士兵了。”
　　“啊，让我一个人扛吗？没人打？”挖掘机说道。几个人听了像是还在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按收艳骨说的去做。
　　【队伍】永夜乱舞者：打boss，不要管士兵！！
　　苏小虔之前看了攻略，现在见那士兵果然是血多甲厚，照此下去时间长了幽灵会越来越多。不出士兵最好，出了士兵也应该全力boss。
　　“快去，别愣着。再这样要灭团了。”虽是危及时刻，收艳骨的声音只是提高了声调而已，听不出半点慌乱。
　　兔兔和哇哇哇回头全力打boss，收艳骨也是在盯住两个战士的血的同时，用着耗蓝少的小技能输出伤害。
　　boss再次放逐了一个玩家，这次是挖掘机。而挖掘机打的对象是苏小虔的战士。
　　苏小虔一狠心，直接用了群嘲，boss加上那个士兵全都开始打他一个人。
　　收艳骨没有再输出，而是全力给苏小虔刷血。同时被两个怪和一个队友打，苏小虔血槽掉的速度相当恐怖。收艳骨按照一定的节奏，每次在血条掉了一多半的时候，给他加上血。而顺发的回春术没有了，也会再丢给他一个回春术。
　　苏小虔看着自己头上身上不停的冒着被治疗出现的各种效果，头上冒着金光，周围被很多片绿色的叶子旋转围绕，这是小德加血特有的效果。他没说话，只是全力的拉住boss仇恨加输出，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死不了的。
　　他知道背后几步远之外有个人，一直紧紧地跟着他。每个人都有一个选中目标，比如苏小虔的目标一直是boss。但他知道此时他成了唯一的T，那个德鲁伊的目标只能是他。他会绷紧每一根神经盯着他的血，计算着时间和节奏选择合适的治疗术。他会心无旁骛，此时眼中只有他一个人，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苏小虔此刻有十足的安全感和爆棚的满足感。
　　原来当T这么爽，被治疗的感觉很好，被信任的人治疗的感觉更好。
　　与队友合作的感觉很美妙。
　　苏小虔第一次明白了，这才是这个游戏的真谛。
　　做任务，升级，PK，拿好装备都不是这个游戏的真谛。
　　和队友并肩作战，体会那种信任与被信任的感觉，这才是这个游戏让人着迷的地方。
　　收艳骨说的对，与人合作的乐趣很重要。自己生生的将一个网游玩成了单机游戏，简直是个白痴。

　　☆、第七章

　　顶过了这一轮的放逐，几个人又杀掉了一个幽灵，之后终于全力杀掉boss，而后那个士兵也被三下五除二的干掉。
　　“啊，终于杀掉了。”挖掘机说。
　　“哇，掉了个紫色戒指。”
　　主教的指环：+10力量，+10耐力，防御等级+12
　　“战士的戒指，永夜和挖掘机摇点。”
　　结果苏小虔的点比挖掘机低不少，于是戒指给了挖掘机。
　　剩下的还有一个盗贼的职业裤子，一把弓。
　　“这弓不错，给兔兔吧。”
　　“谢谢阿骨，谢谢大家。”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熟悉了之后打的顺手很多。
　　打着打着，苏小虔发现鱼鱼不爱哭居然变成了豹子形态在旁边挠怪。但德鲁伊的动物形态是无法治疗的。
　　挖掘机说：“老大，变回去好不？我怕死……”
　　“这么没有安全感？我哪次让你死了？”
　　“大猫好可爱啊！”兔兔说，“好想驯服。”
　　猎人都随身带着一个宝宝，通过驯服技能，可以把它变成自己的宠物带着，帮自己杀怪。兔女郎的宝宝是一只大熊。
　　“喂，这样调戏我真的好吗？”
　　“谁让你变成大猫来诱惑我！”
　　苏小虔满头黑线，这样打情骂俏也没人管管么？
　　【队伍】永夜乱舞者：你丫赶紧给我变回去！！
　　【队伍】鱼鱼不爱哭：……
　　“哈哈，不觉得永夜骂人很带感吗？”挖掘机说。
　　兔女郎附和：“求永夜在频道说话！不要打字了。”
　　“我估计永夜声音很难听，所以不敢说话。”收艳骨的声音响起。
　　【队伍】永夜乱舞者：别废话，加血！
　　大猫终于变回了人形，给苏小虔加了一大口血。苏小虔看到屏幕下方又出现了一行字。
　　“鱼鱼不爱哭拥抱了你。”
　　画面中，那个高大的女精灵跑过来，轻轻的抱住了苏小虔的战士。苏小虔的永夜虽然是个男号，但是因为是人类，个头比鱼鱼不爱哭还矮那么一点。鱼鱼不爱哭双手环住永夜，像个姐姐抱着弟弟一样，用手拍了拍永夜的后背，才放开手。
　　又来这套！苏小虔气不打一处来。
　　【私】永夜乱舞者：搞什么你？！
　　【私】鱼鱼不爱哭：我会保护好你的，别担心。
　　【私】永夜乱舞者：你给我滚！！
　　频道里，收艳骨说道：“安抚一下炸毛的永夜，赶紧走，第二个boss了。”
　　“第二个boss比较简单，他到后面脚底下会冒火，T注意给他拉走，别伤到别人。永夜T，去开怪。”
　　苏小虔冲过去一个英勇打击开始了战斗，几个人跟着开始输出。这boss是个法师，没有太多特殊的技能，但是伤害很高。苏小虔的血是一段一段的往下掉，收艳骨聚精会神的给他刷着血。
　　50%血量的时候，果然boss脚底下的地面燃起熊熊火焰。苏小虔赶紧往旁边走，带着boss多开了那片燃烧的地面。几个人也跟着过来继续打。
　　“很好，继续。”
　　每10%boss都放一次火，苏小虔都成功的把boss拉走，几个人顺利的杀掉了boss。
　　“很棒，分赃。”收艳骨说，“一个法师的法袍，没人要布甲，都roll吧。一个战士的鞋，永夜和挖掘机摇点。还一个匕首，你们没意见的话就给哇哇哇吧。盗贼用合适些。”
　　“OK，没意见。”
　　“好。”
　　苏小虔摇了点，又只有30多，于是出的第二个能穿的东西也没拿到。不过他也没什么脾气，毕竟看人品的。
　　“继续。”
　　几个人边聊边打，有惊无险的到了最后一个boss。
　　“这块儿有两个人物，男的叫雷诺·莫格莱尼，女的叫怀特迈恩。”
　　“传说中的狗男女嘛！”哇哇哇说道。
　　“嗯。男的打到一半的血的时候，女的会出来，说‘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复活吧，我的勇士’。然后把指挥官复活，指挥官会说‘为你而战，我的女士！’。之后先全力打女的，她是个牧师，会加血。然后再打男的。”
　　“阿骨你台词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哈哈，不觉得他俩的爱情很感人吗？”
　　“……是么？”
　　“开吧。”
　　苏小虔上去，几个人全力打那个叫做雷诺·莫格莱尼的指挥官，果然一半儿血量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催眠，控制不了人物。大检察官怀特迈恩穿着一身性｀感的红色制服装走了出来，果然说道：“莫格莱尼倒下了？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复活吧，我的勇士！”之后一团金光自她的手中生成，几个人眼睁睁看着指挥官被复活。复活后的雷诺坚定地回答：“为你而战，我的女士！”
　　苏小虔扛住指挥官，其他人迅速地把怀特迈恩杀完，之后又很快的把指挥官也杀掉了。
　　“这么感人的爱情故事为什么叫狗男女呢？”兔女郎问道。
　　“不知道啊，这女的是男的家的养女，他俩是青梅竹马呢。”
　　收艳骨说着，苏小虔看了看掉的装备。
　　居然有一把紫色的锤子。
　　但因为还有挖掘机在，还是需要摇点。苏小虔祈祷着这次自己运气能好一点，不然这次是毫无斩获了。忽然听到收艳骨说：“战士的锤子。挖掘机，这个给永夜吧？上次两个战士的东西他都没有摇到。”
　　“哦，好的。”
　　苏小虔是真的很想要这个锤子。他看到这个比他现在用的武器要高出两个档次，而武器对于提升攻击力还说是最关键的。他估计挖掘机虽然是同意了，想必也是不太情愿，毕竟好的武器谁都想要。
　　苏小虔讪讪地拾起了锤子，犹豫着要不要对收艳骨说声谢谢。
　　“还有个项链，你们摇点吧。另外这个皮甲给哇哇哇了。”
　　“谢谢。“
　　“哇我摇到了项链，谢谢大家。”兔兔开心地说。
　　又听到挖掘机说：“谢谢阿骨，又花时间陪我们刷副本。下次你的盗贼我来带。”
　　“哈哈，那你得快点升级啊。”
　　“老大，送你个东西。”哇哇哇说。
　　“什么？……美味的草莓蛋糕。吃了可以加5耐力哎。你烹饪300点了？”
　　“嗯！”
　　“哈哈，真棒，谢谢。”
　　兔兔也喊道：“还有我，给你这个。”
　　“灼热的冰淇淋，这是什么？我去，吃了可以隐身两分钟。这么厉害！哪来的配方？”
　　“嘿嘿，杀怪掉的啊。”
　　“这个好厉害！”
　　“我做了好多，都给你。”兔女郎跑到收艳骨的身边和他交易。
　　苏小虔听到这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可能是嫉妒收艳骨？他觉得所谓的万人迷一定是因为长得好，他从没想过有人可以像收艳骨这样对每个人都好，从而赢得大家的青睐。而当真看到有这样的人，苏小虔心里有种酸酸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不可一世的苏小虔居然有天会嫉妒一个人，一个理科学霸看不上的文科生。

　　☆、第八章

　　游戏里面有很多技能，比如收艳骨学的是裁缝，另外还有挖矿，采药，炼金，附魔，烹饪，钓鱼之类。练到最后都能做一些买不到的东西，有一些属性。比如炼金可以做药水，烹饪可以做一些吃的，裁缝可以自己做布甲的衣服。
　　苏小虔学的是挖矿和采药，只能是采集到一些矿石和草药，直接卖钱，并不能做出什么东西。除去两个主要技能，烹饪钓鱼是都可以学的。
　　苏小虔从副本出来，决定去练一下钓鱼和烹饪，刚跑到一个河边，就听到朴亮在背后说：“小虔，后天就是第一场辩论赛了，不准备一下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叫上那俩人，赶紧讨论下。”
　　“嗯，我去叫吧。”
　　另外两个参赛的哥们来到苏小虔和朴亮的宿舍。四个人大致做了分工，他们俩一二辩，朴亮三辩，苏小虔四辩。第一场辩论的题目是“合作相比竞争更能使社会进步”。苏小虔他们抽中的是正方。
　　几个人讨论了从哪几个方面论证，对方可能的论证角度。己方的易被抓住的弱点，如何回避。苏小虔因为是四辩，需要做个总结性陈词。于是第二天又泡了一上午的图书馆，因为这个题目是个常见题目，资料较多，苏小虔总结了这些资料，写了大致的总结发言，又看了一些辩论赛的视频。
　　第一轮的对手是化工系，在X大算是一个不太大的系院。苏小虔四个人准备的充分，一辩魏嘉和四辩苏小虔都比较厉害，顺利赢得了比赛。
　　“下场对谁？”苏小虔似乎对下一轮胸有成竹。
　　“中文系。”
　　“什么题目？”
　　“网络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
　　“这个题目……有点意思。”
　　“也是一个常见题目。”
　　“咱们正方反方？”
　　“正方。”
　　“这题目明显正方容易说。”
　　但苏小虔没敢大意，依旧是仔细地准备了一番。但等他进了辩论赛场地，听到了对方一辩那个叫颜聪枝的发言之后，他的思绪飞到了那个叫做艾泽拉斯的大陆上，把他和那个叫收艳骨，也叫清风徐来，也叫鱼鱼不爱哭的玩家的过往都回忆了一遍。
　　然后朴亮提醒他，他才逼着自己回到真实世界里。
　　那边颜聪枝已经发言完毕，观众响起了掌声。
　　“感谢颜聪枝同学的精彩发言。下面进入自由辩论环节。双方各有两分钟的时间。好现在开始。”
　　苏小虔看到魏嘉首先站起来，说道：“请问对方辩友，如果书信可以拉近人们的关系，那么为什么电子邮件不能使人们更亲近呢？”
　　对方二辩站起来回答：“请问对方辩友，你愿意要你女朋友的一封电子邮件虚拟玫瑰呢，还是要你所爱的女朋友送来沾着汗渍的情书，一只新鲜的玫瑰呢？”
　　魏嘉又站起来说：“我不可能24小时都和我的恋人在一起啊。所以通过网络视频，就可以更快速，更方便的和她交流。”
　　这时颜聪枝站起来回道：“所以啊，电子邮件只是为你和你爱人交流提供了一种手段，但你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中和你的恋人拥抱才感到亲近那！”
　　苏小虔忽地站起来，这个稚嫩的声音第一次回响在赛场：“今天我们没说面对面不会亲近，而是在讨论网络是否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对方刚才也承认了通过网络邮件视频，可以和远在天边的人联系，从而更为亲近啊。我也并没有鼓励对方辩友，有了网络就不回家了呀！”
　　观众此时才留意到基科班的这个四辩，全身上下都感觉没长开，头发短短的向上立着，眼睛老大，镶在巴掌大的脸上，细长的脖子直直地挺着，一股不服输的样子。人家都穿了衬衣西裤，他却穿了个T恤，上面还有一颗硕大的星星。
　　苏小虔说完观众席响起了一片掌声。然而也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这小孩儿多大啊？”
　　“基科班，可能也就十六七岁？”
　　“看起来像个初中生！声音更像！”
　　颜聪枝站起身，盯着苏小虔，问道：“请问对方辩友，时空距离的缩短，意味着心灵距离的必然拉近吗？”
　　苏小虔看着他的眼睛，逼着自己摒除了杂念，说道：“对方刚说，有人沉迷于网络，因此网络使人更疏远。但有许多爱好都有人沉迷。有人沉迷看书，有人沉迷钓鱼，难道这样就因此告诉我们读书和钓鱼也使人更疏远吗？这可不符合现今的经验法则啊！谢谢！”苏小虔看起来还是个中学生，竟然思维如此敏捷，口齿伶俐，处变不惊。他巧妙地回避了颜聪枝的问题，抛出了一个类比。稚嫩的声音一结束，观众席再次爆发了掌声。紧接着苏小虔又说：“我想请问对方辩友，通过网络，我们更多的了解了千里之外的地震灾民、癌症患者、失独老人、失学孤儿，同他们交流，给他们捐款，这不是一种亲近吗？没有网络，如何更方面快捷的做到这些呢？”
　　二人风格不同却辩得难解难分，观众一时间都被这二人吸引住。两个班的其他同学也都在观众席，为各自的班级鼓掌加油。一对比就知道，坐在一侧的苏小虔班里的同学都是男生，而观众席另一侧大多数都是女生，便是中文系的学生了。
　　颜聪枝听完，微微一笑，再次起身说道：“对方辩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们当中有多少人不认识自己的邻居？多少人在一起面对面吃饭却还要拿着手机刷微博？了解了千里之外的陌生人，却对周围的亲人朋友恋人视而不见，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请问这里面有多少网络的‘功劳’呢？比如你又知道我在网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对于网上的虚拟人物，你能有信任感吗？兴许我在网上冒充女性也说不定啊？”颜聪枝说话不像苏小虔那样咄咄逼人，似乎带着点读诗的韵律，却让人觉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同样是赢得了观众的掌声。
　　我当然知道你在网上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小虔听了这些话，不知为何心底一股怒气涌了上来，憋得眼角通红。他腾地又站了起来，说道：“对方辩友，信任感的建立首先要有一个途径、交往的空间和机会。而网络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途径。从不认识到认识，没有交流到开始交流，就是一个亲近、信任的过程。……”
　　“好的时间到。感谢正方辩友。反方还有10秒钟。”
　　反方三辩起身又补充了几句，时间到。
　　“下面请双方的四辩做总结性陈词。”
　　苏小虔这口气堵在嗓子眼还没出去，见自由辩论已经结束，只得拿出事先准备的提纲，做了最后总结。之后反方四辩也做了总结。
　　“你说的很好，尤其自由辩论，估计能赢。”朴亮在旁边小声说。
　　“嗯。”苏小虔大脑还没回过神。他知道这只是辩论赛，必须按照正反方各自的观点陈述。但他还是莫名其妙的很生颜聪枝的气。如果此刻有个PK按钮，他一定又毫不犹豫的对着他点下去。
　　比赛结束，等着评委点评。观众席此刻气氛热烈。尤其中文系那边的女生，齐声地喊道：“颜聪枝好帅！”基科班的一溜小伙子也不甘示弱，回应道：“学霸小虔永争第一！”
　　“看这口号你就赢了，咱不靠脸吃饭，靠学霸的硬实力！”朴亮又嬉皮笑脸地冲苏小虔说。
　　苏小虔黑着一张脸说道：“你给我闭嘴！”
　　最终结果不出所料，苏小虔所在的基科班代表队赢得了比赛。苏小虔还被评为本场最佳辩手。
　　宣布完比赛结果，双方的选手都走到中间拍照握手。苏小虔走上去，见颜聪枝第一个向他走来，脸上堆着灿烂的笑，伸出手，嘴里说道：“你真棒。”
　　苏小虔本来还摆着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表情，忽然听到他在夸自己，脸色有些微红，说道：“这题目正方比较容易。”
　　几个人握了手，观众都走上来。
　　忽然听到一个男生冲朴亮喊道：“小亮亮！”
　　“哈！禽兽！”朴亮过去和禽兽拍了拍肩膀。
　　苏小虔一看，过来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这就是衣冠禽兽么？和游戏里的人物还挺吻合的。
　　苏小虔想着，听到禽兽说：“阿骨，这是小亮亮。”
　　“啊！你就是会长！”朴亮激动得像是见了明星一样，“会长大大你好帅啊！”
　　“小亮亮？你们班有几个人在公会啊？看起来都很小。”
　　“基科班，人家都是天才少年啊！”禽兽笑着说。
　　“有五六个人都在咱们公会呢。没有啦，哪是什么天才。我们这里天才就一个，苏小虔。”
　　苏小虔拉着脸，瞪着眼睛看着朴亮，嘴里说：“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好好，不说了。”说着朴亮伸手用力搓了搓苏小虔的头顶。
　　“别摸我！”
　　颜聪枝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小虔和朴亮，脸上仍旧笑眯眯的，又盯着苏小虔说：“赢了还不开心？”
　　苏小虔嘟囔：“没不开心。”
　　“阿骨，走啦，一块儿吃饭去。”远处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子喊道。
　　这声音化成灰苏小虔也能听出来是兔女郎。
　　“一起去吃饭吗？”颜聪枝问。
　　“不了，还有事。”苏小虔说。
　　“哦，那我们走了，88。”颜聪枝和禽兽冲他们挥手。
　　“再见！”朴亮也冲他们挥挥手，又揽住苏小虔的肩膀：“干嘛不去？”
　　“不想去。”
　　“唉，你不傲娇能死啊。”
　　“滚，你才傲娇。”
　　

　　☆、第九章

　　两个人吃了饭，回到宿舍。苏小虔登陆了游戏，在暴风城的河边一坐，开始钓鱼。最开始钓上来的都是“美味的小鱼”，“新鲜的刺须鲶鱼”。吃了都可以回血，可以喂宠物。钓上来一条，技能点就会长一点。后来就是“新鲜的石鳞鳕鱼”，“斑点黄尾鱼”之类。苏小虔看到自己的钓鱼技能现在是50多。慢慢的钓上来两三条才会长一个技能点了。一会儿看到收艳骨和禽兽也登陆了游戏，想必是吃完饭都回来了。
　　此时公会里几个人正在讨论练裁缝技能。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阿骨，你法师的裁缝技能满点了吗？
　　【公会】收艳骨：嗯满了。去拍卖行买便宜的布和原料慢慢练吧。
　　【公会】挖掘机我家强：你法师身上穿的是自己做的吗？
　　【公会】收艳骨：嗯。后面想有好的衣服属性，要花不少稀有的材料，挺贵的。
　　【公会】兔女郎：比如？
　　【公会】收艳骨：比如我现在就需要3个金珍珠……拍卖行最便宜的500金一个，好贵。
　　拍卖行系统是玩家可以卖一些不绑定的装备和材料，换取游戏里的钱。也可以用金币买一些不绑定的装备和材料。
　　苏小虔正想着换个地方钓鱼，忽然看到岸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私】收艳骨：在钓鱼？
　　苏小虔脑子里立刻闪现了颜聪枝笑眯眯看着他的样子。
　　【私】永夜乱舞者：嗯。
　　【私】收艳骨：多少点了？
　　【私】永夜乱舞者：50多。
　　【私】收艳骨：来，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收艳骨扭头便走。苏小虔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见他直奔飞行点，搜的一声坐上一只狮鹫在画面中远去。
　　【私】收艳骨：飞艾萨拉。
　　苏小虔也点了艾萨拉，坐着狮鹫追了上去。
　　艾萨拉的地图之前苏小虔来开过，只去了飞行点，没有往里面走。
　　到了地方，两个人也不说话，收艳骨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前走，时而翻个跟头，时而杀掉周围遇到的小鹿，玩的不亦乐乎。两人走在林间小路上，兔子松鼠不时的从眼前掠过，脚下也是一层厚厚的枫叶。苏小虔带着耳麦，踩到枫叶上“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在耳边，还有林间小鸟的婉转争鸣，仿佛置身于真实的世界。
　　拐过一个弯，映入眼帘的景色令苏小虔看呆了。远处是一大片海，海面波光粼粼，像碎玉一般延伸到远处。海边是往两侧延伸一眼望不到边的枫叶林，林子长在山上，层层叠叠，黄橙赤红交叠，枫叶漫天飞舞。
　　收艳骨走到海边，苏小虔跟了上来。头顶红日高悬，耀眼夺目。四周皆是一片火红和海水反射的金光，有如仙境。
　　【私】收艳骨：钓吧。
　　说完他拿出鱼竿，往水中一抛，开始钓起了鱼。苏小虔也拿出鱼竿开始钓鱼。
　　【私】永夜乱舞者：你也在练钓鱼？
　　【私】收艳骨：嗯，顺便钓金珍珠。
　　【私】永夜乱舞者：出的多么？
　　【私】收艳骨：很少很少。
　　两个人之后便没了话，专心钓鱼。屏幕中间不断的冒出诸如“收艳骨拾取了‘新鲜的阳麟鲑鱼’”，“永夜乱舞者拾取了‘石麟鳗’”等提示。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苏小虔看到公会里几个60级的人在组队去副本。
　　【公会】衣冠禽兽：阿骨，一起去黑上。
　　【公会】收艳骨：好，马上来。还有谁？
　　【公会】小亮亮：我。
　　【公会】衣冠禽兽：有牧师了，太好了。战法牧都齐了，随便来两个60级的。
　　【公会】Rounder：11111
　　这个Rounder就是苏小虔的室友蒋浩，是个术士。
　　【公会】阿什砍迪：我我我。
　　【公会】收艳骨：OK。门口集合。
　　正在这时，苏小虔提起鱼竿，发现了一颗金光闪闪的小圆球。
　　“永夜乱舞者拾取了‘金珍珠’”。
　　【私】收艳骨：运气不错。
　　说完收艳骨点了炉石，直接回了主城。
　　苏小虔继续钓鱼，从下午两点多钓到晚上6点，技能点涨到了200多，包里全都是各种鱼类，但金珍珠就只钓上来那一个。
　　游戏里的时间和真实时间是一样的。此时一轮火红的落日缓缓沉到海中，海面像是由一块块红宝石，拼接而成，每块宝石中间由金边隔开，像一幅斑驳的油画，耀眼夺目，美不胜收。
　　苏小虔一个人在这画中，听到旁边朴亮和蒋浩在副本里聊天，竟然有些孤独。美的景色只有一个人看到，终究是一种遗憾。
　　晚上9点，远处的枫叶林暗了下去，百鸟归巢，周围一片静寂。明月挂在天空一角，水面上另有一轮摇摇晃晃的破月。
　　10点半的时候，苏小虔钓鱼技能点到了350，然后不再长了。苏小虔知道该换地方钓了。他打开网页，搜索了钓鱼、金珍珠等几个词，得到的信息是只有艾萨拉可以掉到金珍珠。于是他没有回城，直接在艾萨拉下了线。
　　之后的两天，苏小虔什么也没做，在艾萨拉足足钓了十几个小时，重复着放鱼竿、提鱼竿两个简单的动作，把艾萨拉的风景看到腻，终于有了三颗金珍珠。
　　他回城到了旅店，在邮筒旁边，点开了一个信纸，什么也没写，只把三颗金珍珠放在附件的格子里，给收艳骨邮了过去。
　　游戏里面有邮件系统，可以写信，附带装备材料等东西，不用面对面交易，十分方便。
　　苏小虔钓了三天的鱼，第四天终于跑去自习室把这几天的作业都补了个干净。之后辩论赛第三轮，已经是8强了。这次的对手是电子系。电子系是个热门系，人又多，有5个班，历来各项比赛拿奖拿到手软。苏小虔几个人依旧跟对手吵得难解难分，但结果还是没有赢得比赛。
　　苏小虔沮丧地回了宿舍，有点提不起精神。刚登陆了游戏，在暴风的旅店里，看到画面上的一行字。
　　“收艳骨飞吻了你。”
　　【私】收艳骨：看我的裙子。
　　苏小虔用鼠标把视角转了一圈，看到收艳骨在身后，那件黑色的裙子的一圈下摆上，又绣上了很多金色花纹，密密地斜织上去，直至腰部，增添了许多高贵气质。
　　苏小虔打开他的人物面板，看见这条裙子叫做“洞察法袍”。属性栏的后面有好几行红字，意味着是做好后又额外增加的属性，包括法伤、暴击率等。
　　【私】收艳骨：好看吗？
　　【私】永夜乱舞者：……人妖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难为你了！
　　【私】收艳骨：哈哈，这花纹是用你送的珍珠绣的。不好看吗？
　　【私】永夜乱舞者：……好看好看！
　　【私】收艳骨：谢谢你的珍珠，钓了很久吧？
　　【私】永夜乱舞者：没。
　　说着苏小虔跑出暴风城，想去做个之前遗留的任务，需要穿过西部荒野。这里的玩家大概都只有20多级。忽然在通往西部荒野的一个路口，看到站着一个牛头人战士，一个亡灵法师，一个巨魔猎人，都是60级的玩家。
　　游戏中玩家分为两个阵营，联盟和部落。联盟包括人类、精灵、矮人、侏儒等，总的来说长得比较好看，或者比较萌。苏小虔他们全都在联盟阵营。部落包括牛头人、亡灵、巨魔等，长得比较炫酷，比较粗犷。两派阵营是可以直接PK的，但是不能沟通交流。
　　此时这三个部落玩家站在十字路口上，脚下是几个20多级的联盟小号的尸体。
　　【西部荒野】萌妹子：来人啊，部落三个大号在十字路口杀联盟小号！！
　　【西部荒野】阿力：是啊，我被杀了好几次，根本没法捡尸体，起来就立刻被杀了！！！
　　【西部荒野】关关雎鸠：大家去公会里喊人吧！在这的大都是20多级，打不过他们的！
　　一般这种大号杀小号的行为都被大家所不齿，很少见。苏小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此刻那个叫萌妹子的人类法师刚刚复活，没跑两步，就被那个牛头战士两刀砍死。
　　【西部荒野】萌妹子：5555555555又死了！救命啊！！！
　　苏小虔看了看这三个人，牛头人战士叫做“猩红镇魂曲”，亡灵法师叫“冷若冰霜”，巨魔猎人叫做“圆舞曲”，都是一家叫做“元素之力”公会。苏小虔很想上去打，但自己才40多级，对面又是三个人，冲过去也是必死无疑。
　　【私】永夜乱舞者：三个部落大号在西部荒野杀小号。要管吗？
　　【私】收艳骨：3个60？
　　【私】永夜乱舞者：嗯。一个战士一个法师一个猎人。
　　【私】收艳骨：你别管，你打不过。我叫人过去。具体在哪？
　　【私】永夜乱舞者：十字路口。
　　【公会】收艳骨：没事的60级的来西部荒野十字路口，杀部落。
　　【公会】小亮亮：来了。
　　【公会】衣冠禽兽：马上过去。
　　几分钟之后，衣冠禽兽、收艳骨、小亮亮、Rounder、阿什砍迪五个人先后到了十字路口。五个人加上苏小虔共六个人，组了队。
　　【队伍】收艳骨：先打那个法师，阿什标记。
　　阿什砍迪是个猎人，听完立刻标记了那个叫做冷若冰霜的法师。只见他的头上有个大大的由上而下的箭头，指向自己的头部。
　　而几乎同时，牧师小亮亮的头上也出现了相同的标记，是对方的猎人标的。双方都是心有灵犀的先打布甲，没有治疗就先打法师。
　　【队伍】收艳骨：永夜回来，到后面去。
　　【队伍】收艳骨：给法师上控制技。
　　衣冠禽兽一个冲锋就闪到冷若冰霜的眼前，冲锋自带了1.5秒的眩晕。禽兽开狂暴，提着那把闪着银光的双手剑就朝那法师头上劈去。
　　冷若冰霜生挨了这一下，血条掉了三分之一。一个横向的闪现移到了旁边。随即用了一个冰环，禽兽被冻住。冷若冰霜一个后跳与禽兽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猩红镇魂曲也冲到了小亮亮身前，圆舞曲也在远处释放奥术射击、致命射击，小亮亮的生命值极速下降。他刚要给自己加血，没料到冷若冰霜后跳的同时观察到他在加血，直接用了个法术反制。小亮亮的治疗术被生生打断。
　　【队伍】收艳骨：晕他！
　　阿什砍迪用了一个致命射击，再次让冷若冰霜眩晕1.5秒。
　　收艳骨上来就用了个变羊术，此时已经释放完毕。对方那个叫做猩红镇魂曲的战士变成了一只没有攻击力的羊。
　　对方猎人还在持续地向小亮亮射击，冷若冰霜清醒后往左侧跑去，并回身对禽兽放了个冰锥术，禽兽的移动速度被减慢。随后冷若冰霜对小亮亮放了火冲和连续的两个奥爆。小亮亮终于死掉了。
　　一切都发生在几秒之内，在几个人的攻击下，这个叫冷若冰霜的法师也已经剩下一丝血，最后被Rounder的小鬼的一个火球打死。
　　此后便没有了阻碍，收艳骨闪到猎人旁边放了个冰环把他冻住，近战后的猎人就是任人宰割，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死，之后再弄死了那个战士。五个打三个还是很容易的。
　　【队伍】衣冠禽兽：这个法师很厉害。
　　【队伍】收艳骨：嗯。等他们跑完尸体复活。
　　三个人回来捡了尸体，在原地吃喝。刚复活完的人物血和蓝都不满，需要吃喝来补充。
　　【队伍】收艳骨：不打，等着。
　　【队伍】小亮亮：现在不打，一会儿他们叫了人就不好办了。
　　苏小虔一直没出手在旁边看着。此刻他看见对面三人站在几步之外坐着喝水。收艳骨手持法杖，迈着婀娜的步子，慢悠悠地走上前去。
　　

　　☆、第十章

　　“收艳骨摸了摸冷若冰霜的头。”
　　【队伍】衣冠禽兽：亡灵你都要调戏？
　　【队伍】收艳骨：调戏这个词真不好。
　　【队伍】衣冠禽兽：欠一屁股风流债的感觉好吗？
　　【队伍】收艳骨：你这是嫉妒。后悔没练个女号吧？
　　此时这个叫做冷若冰霜的法师站了起来，周身上下裹在一身巨大的黑色法袍之中，脸藏在法袍漆黑的兜帽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骷髅的下巴。他佝偻着身子，好像弱不禁风，通身黑暗，只有手上那根漆黑的法杖顶端有颗金光闪闪的巨大宝石。
　　“冷若冰霜向收艳骨竖起了中指。”
　　【队伍】衣冠禽兽：你回来点，小心他们砍你。
　　收艳骨却往前又迈了两部，几乎是贴到了冷若冰霜的面前，像是仔细地观察他。两人一人穿着裸露的黑色长裙，一人穿着厚大的黑色长袍，两根法杖上一团火焰和一团金光交相辉映。
　　之后冷若冰霜往后退了两步，单手将法杖调转了方向，头部向下斜着持杖，摆出了进攻姿势。
　　收艳骨也向后退了一步。
　　【队伍】阿什砍迪：还要打？
　　【队伍】收艳骨：你们先别动，那边其他人插手了你们再出手。
　　【队伍】小亮亮：你小心。他装备比你好。那件法袍MC的，咱们服应该是第一件。
　　【队伍】收艳骨：嗯。
　　MC是第一个40人副本，一般公会现在根本凑不齐40个60级的人去开荒。想必这个元素之力公会是服务器上部落那边的顶级公会了。
　　两个相同职业pk，两人的技能加点又差不太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两人对着放火球冰箭，其实就是拼装备。
　　苏小虔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二人。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向对方吹了冰锥术。呜呜的寒风呈扇形吹过，两人移动速度都被减慢。收艳骨按下冰锥术之后紧跟了一个冰环，然后纵身一跳，虽然走的慢，但是跳跃的能力并没有减弱。此时只见冷若冰霜被冻在原地，而收艳骨站在他身后。
　　法师释放的寒冰箭、火球术等法术是可以自动调整角度追随目标的，除非站在身后。此时收艳骨所站的位置冷若冰霜站在原地是打不到的。
　　收艳骨在身后正在释放火球，冷若冰霜随即用了一个法术反制。被反制的法术短时间内无法使用，收艳骨立即改用了寒冰箭。
　　在冷若冰霜解冻的一刹那，终究中了这个寒冰箭。
　　没有了法术反制，就不能打断法术。收艳骨跟了一个瞬发的火焰冲击，和一个火球术。此时冷若冰霜也完成了一个火球术和一个火焰冲击。
　　周围几个人默契地都没有上手。围观的玩家越来越多。
　　【西部荒野】阿力：收艳骨好妖。清风殿给力。
　　【西部荒野】关关雎鸠：看得我眼花缭乱！
　　【西部荒野】阿力：收艳骨是mm吗？
　　【西部荒野】萌妹子：别打扰人家PK好不。
　　收艳骨的冰环还在冷却，可冷若冰霜没有。他一个瞬移过来放了个冰环，谁知收艳骨随即一个瞬移，闪了出来。
　　二人又对着放火球术。
　　虽然收艳骨多放了一个寒冰箭，可对方的伤害比他高，于是在各放了三个火球之后，二人的血都只剩下了大概六分之一。胜败的关键就是看谁能最短时间打出伤害。而火球和寒冰箭释放时间都较长，都会溢出伤害，明显不适合。此时最需要的是过去放伤害低但是瞬发的火焰冲击或者奥爆。可两人隔着很远，瞬移又都在冷却。而暴风雪之类的群攻伤害又太低。
　　两人几乎同时释放了火球术，施法时间3秒。观战的很多人都觉得，这场PK会以同归于尽告终。
　　然而，并没有！
　　一个火球向冷若冰霜喷了过来。这么快就出来火球了？不可能！
　　不仅是冷若冰霜，其他几个人也看傻了。
　　2.5秒，三级火球术。收艳骨释放的不是最高级的火球术，而是个低级火球术，施法时间只有2.5秒。
　　“收艳骨杀死了冷若冰霜。”
　　【西部荒野】阿力：啊啊啊！赢了！666666666666
　　【西部荒野】萌妹子：好厉害！
　　【西部荒野】关关雎鸠：怎么赢的？没看懂！
　　【西部荒野】萌妹子：我也不知道！
　　【西部荒野】恩佐：6666666666666666
　　西部荒野的频道直接被刷了屏。
　　这场PK看的苏小虔热血沸腾，身体里面争强好胜的雄性因子和团队的荣誉感被激发出来。原来队友取胜的兴奋感绝对不亚于自己的胜利。
　　收艳骨随后坐在地上恢复。人类女性的坐姿是跪在地上，小心的捧起水壶喝水。这优雅的姿势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是刚才的杀人狂魔。
　　【队伍】Rounder：帅气！
　　【队伍】阿什砍迪：怎么做到的……
　　【队伍】小亮亮：太帅了！
　　【队伍】永夜乱舞者：为什么你的火球比他得快？有天赋加点？
　　【队伍】收艳骨：因为我长得比他好看。
　　【队伍】永夜乱舞者：……你胡说。
　　【队伍】衣冠禽兽：有点冒险啊，你确定低级火球能把他杀死？
　　【队伍】收艳骨：不确定。
　　【队伍】衣冠禽兽：……
　　【队伍】阿什砍迪：阿骨你用的是几级火球术？
　　【队伍】收艳骨：三级。
　　【队伍】阿什砍迪：你居然会把三级的火球术还留在快捷键上？？！！
　　【队伍】小亮亮：大师请收下我的膝盖！
　　一会儿冷若冰霜回来捡了尸体，也坐在地上喝水。他盘腿坐在地上，仍旧勾着背，看不清面孔。
　　“收艳骨向冷若冰霜挥手告别。”
　　冷若冰霜起了身，和猩红镇魂曲、圆舞曲一起，点炉石回了城。
　　之后苏小虔就看到公会里炸开了锅。
　　阿力加入了公会。
　　萌妹子加入了公会。
　　关关雎鸠加入了公会。
　　恩佐加入了公会。
　　……
　　【公会】兔女郎：什么情况？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
　　【公会】阿什砍迪：刚我们把部落杀小号的三个人打了。老大还赢了他们那边的法师，把他们打跑了。
　　【公会】收艳骨：欢迎各位。
　　【公会】阿力：收艳骨原来是会长啊！是mm吗？
　　【公会】兔女郎：很遗憾的告诉你，不是。
　　【公会】阿力：啊……
　　【公会】收艳骨：呵呵，声明：本人为男性，想退会的请随意哈哈。
　　【公会】萌妹子：哇！居然是帅哥！
　　【公会】阿力：哈哈开玩笑啦。我们是被你们见义勇为的精神所感动才来的。
　　【公会】关关雎鸠：嗯嗯！
　　苏小虔退了队，和公会里的几个人组了个队伍又去了神庙，听见小亮亮他们5个60级的正好组一个队伍，又去了黑石山。几天后苏小虔的战士升到了48级。
　　而真实世界中，几个人又开始忙了起来，考试周已经不远。学生们不得不背起书包去自习室开始复习了，图书馆自习室又人满为患。
　　其实X大的自习室图书馆从来不缺学习的人，只是教学楼太多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但是期末的时候所有人都出来自习，想找个凉快的好地方就有点难了。
　　一个周六的上午，苏小虔收拾好东西，朴亮在旁边问他：“你去哪自习，咱俩一块去吧？”
　　“哪有两个男生一起上自习的？”
　　“我有好多不会的可以问你啊。”
　　“不会的晚上回来我给你讲。”说完苏小虔背起书包就走出了宿舍。
　　苏小虔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他觉得一个人随意又自由，想什么时候吃饭，去哪吃都很方便，多一个人都要迁就对方。而且他也不想和别人聊天，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所以除非是一起下课，否则他连吃饭都是一个人，更别提自习。
　　早上9点，外面就已经开始热了，苏小虔把自行车蹬的飞快，满头大汗地进了图书馆。
　　X大图书馆有个老馆，是个有着百年历史的建筑，爬山虎爬满了一墙，把拱形的旧式窗子都遮盖住。苏小虔一般不到这来自习，因为离宿舍太远。但考试周到处都人满为患，苏小虔想这地方可能人少些。
　　踏着青玉石阶，手扶着汉白玉围栏，苏小虔走了进来，迎面一股凉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四周安静的很，脚踩着大理石地面都发出了响声。苏小虔进了主厅，看到眼前是两排旧式的长桌，大概有几十张。每张桌子上有八把椅子，学生们围坐在长桌周围安静的看书。大厅两边，是两排古旧的拱形书阁，镶嵌在墙里面，放着各种孤本古籍。
　　苏小虔往里走，寻找着位置，直到走到了最里面，才发现了一个空位。他走过去，看到桌面上摆着一本《复变函数》。苏小虔也没多想，放到旁边，坐了下来。他拿出一本大学物理和一叠草稿纸，开始边看边算。他精神迅速集中到双缝干涉中出不来，眉头锁成一个疙瘩，额头的汗珠还闪着光，嘴咬着笔头，更是显得稚气十足。

　　☆、第十一章

　　“同学，这位置是我占的。”
　　学了一会，苏小虔听到旁边一个女生的声音。他一抬头，发现那个女生再和他说话。
　　“你在，跟我说话？”
　　“是啊，”那女生指着桌子上那本书，“这是我的书。”
　　“给你。”苏小虔面无表情地把书递给她。
　　苏小虔一般都是避开有人放了东西的座位，但平时都是在教室，空位不少。他又很少来老馆，哪知道老馆的座位其实才是最最抢手的。一般这情况可能占座的人也就走了，可这女生也是个倔脾气。
　　女生黑着脸说：“你再找别的地方吧，我8点就来了。”
　　用一本书就能占座吗？苏小虔表示不能理解。但对面是个女生，他又不好骂人，于是做了个深呼吸，又抬手腕看了看表，说：“你来了放了本书就走了，我都在这待了一个小时了。你不能轰我。”
　　“占座你不知道吗？你是这学校的吗？”女生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是啊。哪条规定说用书可以占座了，你给我找找。”
　　“你一个男生跟女生抢位置你好意思吗？”
　　苏小虔听了这句，气得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他从来都是跟男生吵架，可以随便骂人。碰到个女生冒出这么一句，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了。这确实很难为了他，因为他很久都没跟女生打过交道了。
　　“你……”
　　“哎美女美女，来，别生气。”一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声音传来，“走，我带你去对边的厅，那边可能有位置。”
　　苏小虔扭头一看，居然是颜聪枝，他刚才就坐在他对面，苏小虔居然没有注意到。颜聪枝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还帮着女生拿着沉甸甸的书包。那女生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跟颜聪枝走。
　　“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位置？”说着颜聪枝放下她的书包，拿过她手里的那本书，“你等着啊。”说完扭头像对面的厅走去。
　　苏小虔和那女生谁也没说话。等了一会而，见颜聪枝小跑着过来，冲那女生说：“真的有个位置，快走。”说完拿起她的书包。女生跟着他走了。
　　“美女你哪个系的？”
　　“自动化。”女生小声地说。
　　“什么？”颜聪枝没有听到。
　　“自动化。”
　　“哦，”颜聪枝笑了下，“刚跟那小孩儿那么大声，这么会就蔫了？”
　　“谁让他抢我座位。”女生低着头说。
　　“恩，他不对。”
　　说着二人走到了一个空座位上，颜聪枝把书包放到椅子上。
　　“好啦，坐下吧。”
　　“谢谢你。”
　　“不客气，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你……没事了。”女生又小声地说。
　　“那拜拜。”
　　说完颜聪枝走了回去。
　　苏小虔低着头，用余光看到颜聪枝走回来坐在了对面。他抬起头，见颜聪枝正微笑地看着他，于是苏小虔也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整个上午苏小虔只是去接了一趟开水。回来的时候悄悄地扫了一眼，发现颜聪枝面前只摆了几本书，连只笔都没有，手中拿着一本《现代诗歌赏析》在看。文科生的生活这么美好么？他又发现颜聪枝旁边坐的是衣冠禽兽，当然禽兽的真名他还不知道。
　　到了中午，学生三三两两的出去吃饭。
　　“吃饭去么？”禽兽说。
　　“苏小虔？”颜聪枝笑着叫他。
　　“啊？”
　　“一起去吃饭吧。”
　　“我还不饿。”
　　颜聪枝站起身，走到苏小虔身后，伸手拍了他的肩膀，“走啦走啦。”
　　苏小虔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禽兽和颜聪枝并排走在前面，苏小虔跟在他们后面。颜聪枝扭过头，站着等他。
　　“想去哪吃？”颜聪枝问他。
　　“都行。”
　　“你想去哪？”颜聪枝又问禽兽。
　　“就去旁边的梅园吧。”
　　三个人并排走着，边走边聊。
　　“你们期末是不是要做很多题？”禽兽问他。
　　“还好。”
　　“我们是要背一堆东西，也烦得很。”禽兽又对颜聪枝说，“你这一上午都在看什么啊？没点有用的。”
　　“我一个中文系学生看诗歌还算没用？”
　　“你先把考试的东西看了再说。”
　　“明天你自己来自习吧，我在宿舍。”
　　“又要打游戏？打游戏你也净干些没用的，整天带着小号下副本，还弄一堆马甲，不能把大号的装备弄好点吗？”
　　“好了能怎样？我现在很开心啊！”
　　“好了才能更开心，以后人家装备都好了，你谁也打不过，我看你怎么开心。”
　　颜聪枝抬头眯着眼睛，手插着兜，不以为意地说：“打不过就打不过喽！”
　　苏小虔心里暗暗地想，这个颜聪枝和收艳骨，给人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啊。
　　三个人进了梅园，各自买了饭，找了个位置坐下吃。
　　苏小虔一直怀着好奇的心情观察颜聪枝，这个游戏里面熟悉的人生活中是什么样子呢。他发现他吃的很少，买的米饭和菜都没怎么动，但喝了一大杯冰镇可乐。跟人聊天的时候会一直注视着你，笑着回应，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多大了？”颜聪枝咬着吸管，看着苏小虔问。
　　苏小虔其实最不喜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大家好像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快17了。”
　　“好年轻，比我小4岁呢。”想了想又说，“你真厉害，16岁可以进X大，还是基科班。”
　　苏小虔被激怒容易，被他夸了却又显得不那么自然，低了头，夹了菜往嘴里送，口中说：“没有。”
　　“你叫什么？”苏小虔问禽兽。
　　“我叫谭微，我俩是室友。”
　　“哦。”苏小虔当然知道他俩是室友，只是没想到两人的关系这么好，感觉比他和朴亮还要好。
　　“哎，小亮亮呢？”
　　“他应该在三教或者四教自习吧。”
　　“你们没一起？”
　　“我……习惯一个人。”
　　“哦。”颜聪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苏小虔说完就后悔了，心里在打鼓，生怕他认出自己。但为什么害怕他认出来呢？苏小虔也不知道，可能会觉得尴尬。但是时间越长就越觉得尴尬，尤其是现在如果被发现，好像是自己故意隐瞒一样。
　　中午吃完饭，苏小虔回到图书馆开始看统计学的书。看了没几分钟，发现对面的颜聪枝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直到下午两点多，苏小虔已经看了三个章节的统计学概论，颜聪枝终于睡醒了。
　　“让你自习真是难为你了。”禽兽在旁边说。
　　“好渴，我要去买冷饮。你喝什么？”
　　“可乐吧。”
　　“好。”颜聪枝又踢了一下苏小虔的脚，“你喝冷饮吗？”
　　”不喝。”
　　“哦。”
　　说完颜聪枝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会儿颜聪枝回来，递给禽兽一瓶冰镇可乐，自己也留了一瓶可乐，然后伸手把一瓶冰镇奶茶放在苏小虔书边。
　　苏小虔看到奶茶瓶子上那个咧嘴笑的女娃脸色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抬头看见他俩一人一瓶可乐。
　　“给我买奶茶是几个意思？！”苏小虔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用气流发出来的声音还是有些暴躁。
　　“怕你渴啊。”
　　“为什么你们都是可乐？给我买这个！”
　　“老板给我推荐的，说销量特别好。快喝，一会儿热了。”
　　“”苏小虔看着颜聪枝无辜地解释着，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好歹人家是想着你的。于是他哼了一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嗯，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之后苏小虔自习没再见过颜聪枝，一晃两周的考试周结束，暑期的小学期要来了。一般暑假较长，各个院系都会安排一个小学期，有的是去外地实习，有的是社会实践，有的金工实习，或者安排一些特殊的课程，总体来说比较轻松。
　　苏小虔他们这个暑假是金工实习，学校里面有个校办厂，在那里面就可以进行金工实习。苏小虔他们要在摆满了车床、铣床地工厂里待上一整天，没有空调，回来身上都是一股酸臭味儿加铁屑味儿。但是没有作业，倒也轻松，所以晚上的时间便都用来打游戏。
　　苏小虔的挖矿和采药技能都练到了满点。满点之后，挖矿可以挖最稀有的富瑟银矿石，主要用来附魔，做板甲装备。采药可以采最贵的黑莲花，用来做高级的药水。苏小虔仔细研究了拍卖行，发现这两样东西常年卖到200金以上，并且随着玩家的增多需求增大，加上通货膨胀，价格上涨很快。
　　苏小虔百度了产富瑟银矿石和黑莲花的地方，发现只有简单的区域名字，没有详细位置。他用了两天晚上挨个扫了一遍，又把地图截图，标记出采到的具体位置。每张地图都是5个点可以采到富瑟银矿和黑莲花，采过之后，再反复刷，发现刷新时间基本是2个小时。之后苏小虔会在每天早上起来大概6点钟把这几个地方扫一遍，夜里人很少，能采到很多。之后上线不急着副本的话，都会把这几个地方扫一遍，然后记下时间和地点，采到的数量。如果今天玩的久，就定个闹钟，2个小时之后再来。
　　朴亮有天发现苏小虔玩游戏还打开个EXCEL表格，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居然是采集记录，里面密密麻麻地记着每天每个地图每个位置采到的数量、时间。
　　“我去……你这，你采到多少了啊？”
　　“咱们服务器大概三分之一的富瑟银矿和黑莲花都被我采走了。”
　　“……你发大财了吧？”
　　“都在仓库里。”
　　朴亮让他把仓库打开看看，发现一格是10个，富瑟银矿石和黑莲花各占了满满三行，估计得各有300多个。

　　☆、第十二章

　　苏小虔发现暑假颜聪枝他们班的几个人也都在学校。这天他的战士和清风徐来、兔女郎、哇哇哇、空余恨五个人在一个50级的副本里，刚进去没多久，朴亮过来说：“浴室现在没人，你快去。”
　　金工实习回来所有人第一件事都是洗澡，于是浴室的位置就很紧俏。
　　“你过来帮我打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朴亮坐下来，戴上苏小虔的耳麦，发现麦克关上了。于是他打开了麦克。
　　“喂？能听见吗？”
　　“能！永夜？”兔女郎的声音。
　　“我是小亮亮，永夜有事出去了。”
　　“他不是没麦吗？”颜聪枝问道。
　　“他一直有啊，没开。”
　　“我晕。”哇哇哇也很惊讶。
　　“好想听永夜的声音啊！”兔女郎说道。
　　朴亮想了想，起身走到自己电脑前，打开音乐播放器，看见第一首歌就是Justin Bieber的《LOVE ME》，于是点了循环播放。
　　一会儿苏小虔洗完澡回来，朴亮说：“刚你手机响了。”
　　苏小虔拿起手机，看到爸爸给他发了微信。他于是坐在朴亮旁边的椅子上按着手机。
　　这首歌最近朴亮总放，到后来苏小虔学会了，就跟着唱。于是当节奏感很强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小虔不由自主地晃着头，唱了起来。朴亮便摘下了耳麦，放在了离苏小虔很近的桌子上。
　　My friends say I'm a fool to think
　　That you're the one for me
　　I guess I'm just a sucker for love
　　Cuz honestly the truth is that
　　You know I'm never leavin'
　　Cuz you're my angel sent from above
　　苏小虔的声音清晰无误地从麦克传到了YY上，传到了频道中每个人的耳边。
　　Baby you can do no wrong
　　My money is yours
　　Give you little more because I love ya,
　　Love ya
　　With me, girl, is where you belong
　　Just stay right here
　　I promise my dear I'll put nothin above ya
　　Above ya
　　几个人默契的没有说话，都改在频道里打字。
　　【队伍】哇哇哇：怎么有唱歌的声音？
　　【队伍】空余恨：这不会是……永夜在唱歌吧？
　　Love me, Love me
　　Say that you love me
　　Fool me, Fool me
　　Oh how you do me
　　Kiss me, Kiss me
　　Say that you miss me
　　Tell me what I wanna hear
　　【队伍】兔女郎：我晕！我到现在才发现不是原唱！！！是永夜在唱？？！
　　【队伍】永夜乱舞者：是他，哈哈，好听吗？
　　【队伍】哇哇哇：我艹！这声音……刚开始以为是女的。
　　【队伍】兔女郎：你懂啥。JB唱这歌的时候只有15岁，声音就是这样中性的。
　　Tell me you love me
　　Love me, Love me
　　Say that you love me
　　Fool me, Fool me
　　Oh how you do me
　　Kiss me, Kiss me
　　Say that you miss me
　　Tell me what I wanna hear
　　Tell me u love me
　　【队伍】空余恨：啊！这声音，真好听。
　　【队伍】兔女郎：恩，又嫩又纯，还有鼻音！！！太酥了！！！！
　　苏小虔还在一边摇头晃脑地沉浸在音乐里，一边玩着手机，哪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队伍】清风徐来：永夜……是苏小虔吧？
　　【队伍】永夜乱舞者：老大，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猜到的，哈哈。
　　【队伍】兔女郎：苏小虔？是谁？有点耳熟。
　　【队伍】清风徐来：上次辩论赛的最佳辩手，那个小朋友，记得么？
　　【队伍】兔女郎：想起来了……
　　歌放完，苏小虔放下手机，管朴亮要了位置，刚一坐下，看到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就像战士遇到boss一样地狂暴了。
　　“我艹你大爷朴亮！！”
　　“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啊！”
　　“你故意的！”
　　“我要跟他们聊天啊，当然把麦克打开了。”
　　“你……”苏小虔过来掐朴亮的脖子。
　　“你还下着副本呢，你是T啊，别闹了！”
　　苏小虔无奈地回到电脑前，几个人在前面等他，他赶紧追了上去。
　　“回来了？”颜聪枝问道。
　　“恩。”苏小虔于是直接用麦说了话。
　　兔女郎又说：“永夜不用害羞，你的声音很好听，多说两句吧。”
　　苏小虔想着颜聪枝会不会因为自己没告诉他身份而不高兴，颜聪枝已经在m他了。
　　【私】清风徐来：小虔？
　　【私】永夜乱舞者：嗯。
　　【私】清风徐来：你应该很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那次辩论赛，就应该知道了。
　　【私】永夜乱舞者：嗯。
　　【私】清风徐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永夜呢？
　　苏小虔不知道该说什么，闷头杀着怪，手指机械地按着1234和asdw。颜聪枝的盗贼也在一旁上下翻飞，同时还不忘跟他说话。
　　【私】清风徐来：那次在图书馆，还一起吃了饭，你都不说，把我蒙在鼓里。
　　苏小虔心底忽然有点点愧疚，但马上就消失了。
　　【私】永夜乱舞者：我觉得没必要说。
　　【私】清风徐来：为什么？
　　【私】永夜乱舞者：网络是虚拟的，假的，你说的。所以要把网络和现实分开。
　　【私】清风徐来：天啊，服了你。辩论赛的发言你还记得？我无论在网上还是现实，都不是假的啊。唉，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居然不知道你是谁。
　　【私】永夜乱舞者：反正现在知道了。
　　【私】清风徐来：嗯，你也是真的，永夜和小虔是一个样子。
　　几个人通了副本，苏小虔升到了50级，终于有了点战士的样子。一把硕大的双手锤挥得虎虎生风，一身厚重的板甲把整个人衬得高大威猛，高耸的护肩上两边各插一把泛着银光的镰刀，让人望而生畏。
　　【公会】收艳骨：说个事情。咱们公会里我知道的几个技能满级的玩家：禽兽的锻造，我的裁缝，阿什砍迪的制皮，小亮亮的炼金，Rounder的附魔。有需求的可以去找他们帮忙做东西。我的计划是这样，公会的仓库里有一些材料和图纸，以后下副本打到的图纸也给这几个人学，然后大家有需求，需要材料，可以去仓库里拿。计划采用积分制，具体方案细则我在考虑，回头公布。你们看如何？
　　【公会】哇哇哇：同意。
　　【公会】阿什砍迪：好的。
　　【公会】衣冠禽兽：恩，材料和图纸大家也可以捐给公会，相应的给一些积分。用公会的材料，会扣除一些积分。
　　【公会】空余恨：都需要什么材料呢？
　　【公会】收艳骨：主要是采矿、采药和剥皮三个技能的高级材料，当然还有钓鱼。比如：富瑟银矿、黑莲花、梦叶草、金珍珠之类。
　　【公会】永夜乱舞者：我捐富瑟银矿和黑莲花吧。
　　【公会】衣冠禽兽：好啊，这两个很稀有，你有几个？富瑟银矿我正好有用，仓库里没有。
　　【公会】永夜乱舞者：先各捐200个吧。
　　【公会】收艳骨：……
　　【公会】衣冠禽兽：……
　　【公会】阿什砍迪：……
　　【公会】小亮亮：相信我，这还不是他拥有的全部……
　　【公会】收艳骨：你怎么有这么多？
　　【公会】永夜乱舞者：自己采的。
　　【公会】衣冠禽兽：……
　　【公会】收艳骨：你不会用了外挂吧？小心被封号。
　　【公会】小亮亮：老大，他可能都不知道外挂是什么。
　　【公会】永夜乱舞者：外挂是什么？
　　【公会】收艳骨：就是一些小程序，比如自动杀怪，自动采集之类，或者跑的超快，更改程序从而实现某种bug。
　　【公会】永夜乱舞者：哦。我就是记下了采集地点，刷新时间，每天没事的话就去溜几趟。
　　【公会】小亮亮：他的采集记录表格比实验记录还详细我会说？？
　　【公会】永夜乱舞者：你话真多……
　　【公会】衣冠禽兽：牛！游戏玩到这份儿上也没谁了。
　　【公会】小亮亮：这叫学霸的尊严！尊严懂吗？
　　【公会】永夜乱舞者：我把地图的标记传到qq群里吧。大家可以去看，然后大家几点采了，可以相互告知。配合的好的话……这个服务器的富瑟银和黑莲花都可以被我们包了。
　　【公会】阿什砍迪：哇靠永夜你太牛了！！技术党！！
　　【公会】衣冠禽兽：不要传qq群吧，到时候真包了，肯定有别的公会的来咱这卧底。
　　【公会】收艳骨：无所谓了，采集地点每个公会早晚都会知道的，关键是安排和配合。
　　【公会】收艳骨：谁学的挖矿和采药，可以报名，咱们排个班，永夜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公会】兔女郎：好好，我的采药也满级了，算我一个。
　　【公会】小亮亮：赛，咱公会是共产主义社会啊。
　　几天之后，经过仔细的安排，清风殿基本可以采到全服三分之二以上的富瑟银和黑莲花。收艳骨每天都花很长时间在拍卖行，把剩下的在卖的这两种材料，价格合适的都买了下来。然后分批分时的以较高的价格放上去，从而控制了整个服务器富瑟银和黑莲花的价格。通过这个方式，清风殿的公会金库渐渐充盈了起来。
　　【公会】收艳骨：目前公会的仓库在我的一个一级小号上，钱也在。目前公会有大概5万金，基本都是最近采集和倒腾富瑟银和黑莲花所得。
　　【公会】小亮亮：哇靠，这么多钱。阿骨你的电脑没毒吧？现在盗号的很严重。
　　【公会】收艳骨：……乌鸦嘴。
　　【公会】哇哇哇：嘿嘿，阿骨，你的小号是不是叫做“奶茶妹妹”？
　　【公会】收艳骨：呵呵呵
　　【公会】衣冠禽兽：……
　　【公会】永夜乱舞者：……
　　【公会】哇哇哇：奶茶妹妹虽然只有一级，身上基本裸体，但是，她现在是众星之子服务器的风云人物！拍卖行的刷屏妹！！
　　【公会】小亮亮：奶茶妹妹不是都嫁人了吗？你还惦记？
　　【公会】收艳骨：我真没惦记她

　　☆、第十三章

　　但是事情也没这么简单。一个服务器上高级区域联盟和部落是共有的。也就是说，部落也要去这些地方采矿采药。最近富瑟银和黑莲花价格的疯涨引起了众公会的注意，于是很多公会都派了人专门去采集这两样东西，其中包括不少部落的公会。以至于最近采集的时候经常先要跟部落的玩家打一场。所以最近清风殿采到的富瑟银和黑莲花也没以前多了。朴亮和苏小虔一般会一起去采集，以免打起来有个照应。
　　冬泉谷。
　　常年白雪皑皑，一捧碧蓝的湖泊像颗晶莹透亮的蓝宝石。四周是成片的雾凇，湖边茅屋上的积雪厚得像奶油蛋糕。苏小虔走到挨着湖边的一棵松树下，果然有一株黑莲花。
　　采集的时候需要有几秒钟的时间，进度槽走到一半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枚寒冰箭打中了苏小虔。采集立刻被打断。
　　苏小虔扭过鼠标，看到远处，漫天飞雪之下，有一个鬼魅的黑色身影。
　　【私】永夜乱舞者：冷若冰霜。
　　【私】小亮亮：恩，旁边是猩红镇魂曲。打不过了。
　　【私】永夜乱舞者：打不过也要打。
　　说完苏小虔一个冲锋冲到了冷若冰霜的面前，趁着眩晕的1.5秒，接连用了破甲和英勇一击。朴亮先是给冷若冰霜上了个痛，是个持续性伤害，然后给苏小虔套了个盾，可以吸收一些伤害。眩晕完毕之后冷若冰霜放了个冰环，把苏小虔冻住，然后向一侧移开，开始释放变羊术。
　　苏小虔和朴亮看着他变羊也无可奈何，法师的变羊术真是个bug。
　　朴亮又对冷若冰霜用了个心灵震爆。与此同时猩红镇魂曲已经冲到了朴亮的面前。之后苏小虔被冷若冰霜变了羊。
　　接下来的事情就过于简单了，朴亮先被打死，随后苏小虔也死掉了。
　　苏小虔看着冷若冰霜采掉了黑莲花，又对着他的尸体盯了一会儿。
　　【公会】小亮亮：报告。我和永夜采药，被那个元素之力公会给杀了。
　　【公会】衣冠禽兽：他们几个人？
　　【公会】小亮亮：两个。冷若冰霜和猩红镇魂曲。
　　【公会】阿什砍迪：我昨天也是！被两个元素之力的给杀了。
　　【公会】兔女郎：为什么他们那么厉害啊？
　　【公会】阿什砍迪：昨天也有冷若冰霜，还有那个圆舞曲。野外PK，一般盗贼、猎人、法师比较厉害。2V2的话，哪边有法师就会优势很大，可以变羊。
　　【公会】哇哇哇：那个冷若冰霜整天闲的蛋疼啊，天天去采药？
　　【公会】收艳骨：估计是被逼急了。留意他们来的时间。咱们先错开，如果能采到一半儿的富瑟银和黑莲花也行。部落的拍卖行和咱们是分开的。联盟这边拍卖行的，我也能收的回来。他们抢的狠了，再想办法。
　　【公会】阿什砍迪：我有种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公会】小亮亮：咱们和元素之力算是结下梁子了。不能让他们发展太快！
　　【公会】收艳骨：人本来就比咱快啊。据说MC打到老7了。
　　【公会】衣冠禽兽：咱们以后都两人一组，遇到冷若冰霜打不过也无所谓。不信他整天什么都不干只去采集。
　　这之后清风殿的几个大号和元素之力在冬泉谷、诅咒之地、东瘟疫等地展开了经久不绝的厮杀，互有胜负。
　　如果之前西部荒野的战斗只是两个公会之间的一次小摩擦。那对于富瑟银和黑莲花的抢夺便是两个公会之间战斗正式拉开的序幕。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新学期到来，苏小虔大三了。又到了选课的时间。
　　X大的选课系统很先进，先有个第一轮的选课。苏小虔先是选了几门如复变函数、大学化学、C++等必修课，然后根据所需学分及要求选取选修课。
　　按要求选修要包括文科课程、体育、外语三大类。苏小虔体育选了个初级游泳，外语选了个科技英语，文科课程选了个中国古代文学。
　　第一轮的结果是，游泳课需要抽签。有些可能因为选的人太多，要经过一轮抽签，没有抽中的只能再去进行第二轮的选课，此时就只有一些有空位的冷门课可以选择了。体育比如说篮球、排球选的人就很少，而羽毛球、游泳就很热门。
　　幸运的是，苏小虔的游泳课中签了。
　　初级游泳课是教蛙泳，苏小虔其实早就会游蛙泳，但是不修初级游泳是没法修中级游泳的。苏小虔还是选了，何况他很喜欢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感觉。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发现颜聪枝也选了这门课。
　　第一堂课，苏小虔进了游泳馆，换了衣服，拿着泳帽，在水池边集合。老师是个40多岁的健壮男人，上来先教大家怎么戴泳帽。
　　苏小虔长得瘦小，站在第一排。正听着老师说话，感觉后面的人在拍他肩膀。
　　“永夜！”
　　苏小虔吓了一跳，回头的那个刹那，觉得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这是他第一次以永夜的身份站在他面前，那种感觉很奇怪很奇怪。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还和颜聪枝一起在副本打boss。颜聪枝用的德鲁伊，在身后给他默默地刷血。耳边都是他指挥的声音，“拉过来”、“注意别OT”、“打得真棒”。他已经和他在游戏里建立了默契，有时候不用颜聪枝说，他也知道他想让他怎么做。
　　可那是在游戏里，看不到彼此的样子、表情，苏小虔又不怎么爱说话，所以他还是放松的。
　　可面对面就不一样了。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语气，对方都能捕捉到，苏小虔一时间无法适应和颜聪枝或者说跟收艳骨的这种面对面的交流。
　　他傻愣愣的看着颜聪枝。
　　“傻了？”
　　“你，也选了这课……”
　　“恩。先听课吧，一会儿再聊。”
　　苏小虔转回头，忽然觉得全身都是紧绷的，手不知道往哪放。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师开始在前面教最基本的蛙泳动作，苏小虔只是看到他的嘴在不停的一张一合。他在努力的摆一个好看点的pose，一个从后面看起来不那么傻的pose。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什么也没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泳裤，穿着呢。
　　为什么和他同一趟课是游泳课！！！尼玛什么课都好，为什么偏偏是游泳课？！
　　虽然永夜是个魁梧的战士，但苏小虔是个标准的智力型英雄。他个子不高，手腕比女生还细。小腿大腿也只有点少的可怜的肌肉。
　　苏小虔第一次对自己的外形自卑了。
　　还要一起上一个学期的游泳课，现在去健身房做无氧还来得及吗？？
　　他个子比我高好多，听说打篮球能长个儿？
　　这个泳裤太紧了，回去必须买一条宽松点的！
　　苏小虔的大脑此时像新闻联播前的最后三分钟，嗖嗖嗖地过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内心戏。
　　老师让大家坐在地上，学习蛙泳腿的动作。
　　啊！这个动作在岸上做好傻！
　　“这位同学，你的腿再伸直一点。”老师在前面对苏小虔说。
　　“啊？”
　　老师走过来，握住苏小虔的脚往前拽了拽。“恩，这样。”
　　为什么我的个子这么矮要站第一排？！
　　十分钟的时间，学霸苏小虔对自己做了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否定。
　　之后老师给了每个人一个浮力板，让大家趴在板上，蹬腿往前游。
　　“来，这位同学，你先下去游，做个示范。我给大家先讲一下。”
　　……我长得真那么嘲讽么为什么每次都找我。
　　苏小虔气鼓鼓地拿着板子，站在岸边，直直地跳了下去。老师也跟着跳了下去。
　　“好，扶着板子开始蹬腿吧。”
　　苏小虔手扶着板子，趴下去，开始蹬腿往前游。那老师就在他旁边跟着走，边走边指着他的腿。
　　“恩，这位同学游的很好，学的很快。……对，踹腿的时候要勾脚，做的很好。……注意看他的动作，踹腿完毕，收腿，要夹紧双腿。”
　　说完老师扶了一下他的腿，又说道：“恩，夹得很直，就这样。”
　　你你你你妈别说了行吗？？！！还有，别摸我！！！！
　　苏小虔脑子里想的是先把这老师破甲，再断筋，然后给个毁灭打击！
　　好不容易做完了示范，老师开始让大家挨个游，然后逐个指导。
　　苏小虔瞥到颜聪枝游得也很好，那双长腿又白又直。
　　班里一共20多个人，大概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老师查了一遍所有人的动作。
　　“好了，剩下时间自己游吧，别去深水区。”
　　苏小虔站在水里，靠在岸边，看到收艳骨从那边向他游了过来，很熟练的蛙泳。
　　然后直起身，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水珠，没有了头发的遮盖，苏小虔看到了他的脸有雕刻一般恰到好处的轮廓。脸色像白玉一样，笑容一下就荡到了苏小虔的心里。
　　苏小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把目光从颜聪枝的脸上移开了。
　　“一会儿下了课一块去吃晚饭吧？”
　　“哦。”
　　“大三了，忙不忙？”
　　“还行。你今年大四了。”
　　“恩。”
　　“有什么打算？继续读研吗？”苏小虔其实很早就想问他这个问题，但是在游戏里，突然说现实中的严肃问题显得有点奇怪。
　　“可能会吧，在考虑读个别的专业。”
　　“读什么？”
　　“新闻系或者心理系。”
　　“哦。”
　　“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还没想过。”
　　之后又游了一会儿，下课时间到。大家上岸去洗澡。苏小虔胡乱冲了一下，连洗头水都没有用，就跑出去穿了衣服，在门口等颜聪枝。
　　“你这么快，我头发都没来得及擦。”颜聪枝走出来，边说边擦着头发，和苏小虔并肩走出游泳馆。
　　苏小虔低着头，看了看颜聪枝穿着人字拖的脚。

　　☆、第十四章

　　两个人去了食堂，一人要了一份麻辣烫。
　　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到一半颜聪枝离开，回来又拿着两瓶饮料，依旧是一瓶可乐一瓶奶茶。
　　“这麻辣烫好辣。”
　　说着递给苏小虔奶茶，颜聪枝打开可乐，咕咚咕咚地喝。
　　“……”
　　他真的以为我爱上这个奶茶了。
　　苏小虔拿过来拧开盖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吃完饭二人并肩慢慢的往宿舍的方向踱去。夏末秋初的傍晚，空气清爽干燥。苏小虔只穿了个短袖短裤，趿拉着拖鞋，迎面一阵凉风吹得他打了个喷嚏。颜聪枝便把他手里拿着没穿的套头衫递给他。
　　“不用了。”
　　“穿上吧，下次上课再给我就行。刚洗完澡别感冒。”说着给他撑起衣服让他把头钻进去。
　　苏小虔把脑袋伸进衣服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衣服有些大，温暖舒适的棉质触感。苏小虔只能露出手指，下摆也有些长，只露出短裤的下摆。
　　“太大了。”
　　“小虔！上周的实验报告写了吗？”
　　苏小虔一扭头，看到魏嘉在不远处喊他。
　　苏小虔气不打一处来：“你丫不能写一次吗？懒死。”
　　“实验数据都在你那啊。”
　　“我给你去宿舍拿。”
　　“我去打球了，拜托啦，明天请你吃饭。晚上我去找你哈。”
　　苏小虔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颜聪枝笑着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同学就好了，什么作业都不用写。”
　　“就这样他们也不说我好，”想了想又说，”晚上去黑石山吧，我还没去过呢。”
　　“好，”颜聪枝想了想又说，“你够18岁了么？”
　　“啊？”
　　“18岁以下玩游戏可还有防沉迷系统呢。”
　　“你当我是猪？我不会用别人身份证吗？”
　　两个人说着走到颜聪枝的宿舍楼，苏小虔看着他进了楼道，继续往自己宿舍走去。
　　回了宿舍，苏小虔登录了游戏。
　　【私】收艳骨：想去哪？黑石深渊？黑上？黑下？
　　【私】永夜乱舞者：黑下吧。
　　黑石山里有游戏里最大副本群，包括黑石深渊、黑石塔下、黑石塔上、熔火之心、黑翼之巢。几个副本都在黑石山里，从外面看只是一座黑漆漆的山，但走进去却是雄伟恢弘。沸腾的岩浆、通天的石柱、铁锁桥，敲敲打打的矮人铁匠、兽人士兵，到处出现的熔炉和兽皮、铁门、栅栏，整体弥漫着浓浓的铁血之风，让人觉得既恐惧又神秘。几个副本里有人多任务，大量剧情触发，涉及众多人物，更不用提里面的装备武器、矿石药材。设计精巧，用心至深，以至于50级以后玩家都会在黑石山中流连忘返。
　　“收艳骨邀请你加入队伍。”
　　【公会】收艳骨：黑下谁去？三个位置。
　　【公会】小亮亮：1111111
　　“小亮亮加入了队伍。”
　　“嘿，小虔你居然不叫我。”朴亮在背后喊道，“你跟阿骨混的挺熟啊。”
　　【公会】Rounder：我去。
　　“Rounder加入了队伍。”
　　“小虔你居然不叫我。”蒋浩也在旁边喊。
　　【公会】阿什砍迪：111111
　　“阿什砍迪加入了队伍。”
　　【公会】收艳骨：出发。永夜任务都接了？
　　【公会】永夜乱舞者：恩。
　　【公会】收艳骨：我下个插件，叫“小鱼助手”，一会儿试一下。
　　【公会】小亮亮：我昨天也刚好下了。一会儿副本正好试试。
　　于是苏小虔百度了“小鱼助手”，是个小程序。下载打开后再进入游戏，他发现界面上多了一些辅助的功能。比如以前的血条上面是没有具体的生命值的，现在有了。再比如组队后，就看到界面上有个伤害统计和治疗统计。
　　几个人上了YY，听到颜聪枝在频道里说：“这个插件里有伤害统计和治疗量统计。一会儿咱们先试一下。之后去大型副本的时候用得到。”
　　插件是在游戏制造商允许的规则下，编制的程序，接入官方提供的借口，提供一些方便的辅助功能。目前这款游戏的插件还处于初期，种类不多，也极不完善。
　　进了副本，打完了前几波小怪。颜聪枝贴出了他的插件显示的伤害统计，伤害由高到低为：Rounder、收艳骨、永夜乱舞者、阿什砍迪、小亮亮。苏小虔的插件统计和颜聪枝的是一样的。
　　“不可能啊不可能，除了小亮亮是治疗，我的伤害居然最后！”阿什砍迪在频道里喊。
　　“恩，这统计有问题。”颜聪枝也在说，“我的伤害应该第一！”
　　“扯！我的装备比你好出至少一个档次！职业套装都齐了好吧？”蒋浩说道。
　　“肯定有问题，我的插件显示阿什的伤害在永夜前面。”朴亮说。
　　“一会儿再比，打boss前清零一下。”
　　几个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boss。
　　“永夜没满级，小亮看住他的血。永夜换盾。”
　　“放心。咱是专业治疗。”
　　苏小虔只有55级，抗本该是60级打的boss确实有点困难，何况本身他的装备也一般。
　　朴亮的眼里只有苏小虔的血槽，边刷血边说：“我靠你也太弱了。boss一刀下去您三分之二血就没了。”
　　只见永夜的血槽一会儿满了，下一秒就剩下三分之一，起起落落，忽左忽右。
　　“我的神经要崩溃了……”朴亮说道，“小虔，这活儿太难干了。心脏不好的都要被吓出病。”
　　苏小虔黑着一张脸说：“闭嘴，专心点。”
　　打到剩30%血的时候，boss狂暴，一个光环甩过来，苏小虔的头像瞬间黑了。
　　“被秒了，不怪我。”朴亮哭丧着脸说。
　　剩下的三个布甲，一个猎人，谁也扛不住boss。
　　颜聪枝说道：“跑跑跑，往副本门口跑，跟着我。”
　　副本里的boss会一直追着玩家打，直到全部死光，或者玩家出了副本。
　　最终Rounder又死了，剩下三个跑出副本。等了一会儿，再次回到boss的地方。boss已经回位，血也已经涨满了。
　　朴亮把Rounder和永夜复活。
　　“再来，朴亮注意一下狂暴时间，提前点治疗技能。”
　　“哦。”
　　苏小虔忽然说道：“如果这个插件能提示狂暴时间就好了。”
　　“恩，没错。”
　　几个人又打了一次，终于打过。
　　颜聪枝又发了伤害排名：Rounder、收艳骨、阿什砍迪、永夜乱舞者、小亮亮。
　　颜聪枝说：“这个可能没啥太大问题了。”
　　苏小虔又说：“这个插件统计的不稳定啊。”
　　“恩，好像跟站的位置也有关系，刚才是不是我站的离阿骨太远了，所以有的伤害没统计到？”
　　“不知道。”
　　10点半的时候终于通了黑下，苏小虔想起还有实验报告没写，赶紧退了游戏去写实验报告。
　　第二天下午没事做，苏小虔下载了目前有的几款插件，逐个运行，发现其他的几个还不如这个小鱼助手。
　　苏小虔觉得还有好多功能可能放进插件中，而且为什么伤害统计这么不稳定呢？这个插件无非就是个程序罢了，大不了自己写一个！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先登录了游戏网站，看到有个插件制作入门。里面提到了制作工具，也就是用什么编程。然后是游戏的接口，官方定义的一些函数，小的插件示例等等。然后有一些链接，包括使用的工具Lua的手册。
　　苏小虔借来了朴亮的笔记本。这笔记本只能勉强运行游戏，到了玩家多的地方就卡的要命，所以朴亮从来不用它打游戏。不过苏小虔只是编程，然后最多是登录游戏运行插件，足够了。
　　苏小虔拿着朴亮的笔记本就去了图书馆，先是想找一些关于Lua的书，不过寥寥无几。编程苏小虔只学过C语言，这学期才开始学C++。不过苏小虔相信很多东西就是相通的。
　　他坐在安静的图书馆里，一个单人的小桌子，前面的隔板上方还有一个小的荧光灯。地上铺着地毯，周围安静舒适。
　　苏小虔盯着手头的资料，挺了挺腰，觉得全身兴奋，跃跃欲试。
　　然而做插件不只是一个C语言的小程序。它有算法，有UI，有各种游戏程序里定义的函数。它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东西。
　　苏小虔先是找了一个简单的功能，先把架子搭好，确保程序能接入游戏，运行起来。然后再逐一添加各种功能。
　　转眼几天后秋高气爽，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来了。
　　一周一次的游泳课上已经会觉得有点冷了。蛙泳的动作已经教完，学生们基本都学会了。这天练了一会儿，老师看他们冻得直哆嗦，批准他们去旁边的跳水池游泳。普通标准游泳池的水温大概是20多度，而跳水池的水温标准是30度以上。苏小虔跳进旁边的池子，顿时觉得像进了温泉。因为水很深，看起来更蓝更清。苏小虔抬头就看到了觊觎了很久的跳台。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跳水比赛，从没真正走上过跳台。胆大好奇心又强的苏小虔盯着那个十米台看了好久。
　　从上向下看会是什么感觉？
　　苏小虔在岸边一跳胳膊一用力，把身体撑起来，抬右腿迈上去，小猴子一样的上了岸，朝旁边的楼梯走去。
　　颜聪枝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十米跳台上。
　　“你干嘛呢？下来！”
　　“哇，好高。”
　　苏小虔站在跳台中央，下面是一池碧蓝，阳光照进来，水面摇摇晃晃地闪着光。
　　“走下来！快点！”
　　颜聪枝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着急。没经过训练的人从十米台上跳下来绝对要出事。
　　苏小虔当然不会傻得真从这跳下去。
　　“好高！你也上来看看。”
　　“我让你下来你听到没有？！”
　　苏小虔看他真有点急了，转身走下去，走到三米台的时候，又转身上去。
　　三米台跳下来没问题吧？
　　颜聪枝看到他站在三米台的边上，往前游了游，在水里抬头看着他。
　　苏小虔纵身一跳，短暂的失重感后，入水。即使闭了气，入水的一刹那水还是一下子涌进鼻腔，身体沉到水底，周围是翻腾的气泡。
　　苏小虔从没有沉过这么深。他继续闭气，放松身体，开始蹬腿，等待着身体浮出水面。
　　忽然觉得手被一拽，身体被带着往上走，一只手臂从腋下把自己圈了起来。
　　苏小虔本来是半眯着眼，忍着鼻腔里的不适。忽然被吓了一跳，在水里睁大了眼睛，开始用力向下踹腿。
　　他扭过头，看到颜聪枝在身后的脸，胸前的手臂紧紧的把他搂住，背后传来紧贴的温热触感。
　　他在颜聪枝的怀抱里。

　　☆、第十五章

　　苏小虔的头嗡得一声爆了，四周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在水中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苏小虔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颜聪枝温柔的身体化作四周温热的水，紧紧把他包裹住，苏小虔听见水下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眼中皆是梦幻般的蓝色。
　　两人浮出水面，颜聪枝搂着他往岸边游。苏小虔释放了鼻腔，但全身都是麻木的，无意识的被带着往岸边走。
　　他觉得身体有种怪异的反应，想挣脱，但是逃不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受控地胀大，他想压抑，身后的温度还在源源不绝地传到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到了岸边，苏小虔趴在岸边，咳了两声，背对着颜聪枝，开始拼命地与自己的本能做斗争。
　　“你胆子也太大了！”
　　苏小虔余光瞥到颜聪枝淌着水的脸，水从下巴一滴一滴地滴下来。磁玉一样的脸上通透分明，细腻无瑕。
　　苏小虔扭过脸，双臂伏在岸边，把脸埋在臂窝里。
　　我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对着一个男人硬了，我一定是疯了！
　　苏小虔逼着自己去想点别的事情，从而压下去这点可怜的欲望。
　　“怎么了？”
　　“要下课了，你先走吧。”苏小虔闷闷的声音传来。
　　颜聪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难受？”
　　肩膀立刻像被灼烧了一样，苏小虔打开他的手，喊到：“谁让你过来拽我了？我一个人本来可以好好地上来，你管什么闲事！好人你当的不累吗？”
　　颜聪枝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冻结了，过了会儿又小心地问：“呛水了？”
　　“我让你走，没听懂？”苏小虔冷冷地说。
　　“哦。”
　　颜聪枝犹豫地上了岸，又回头看了他两次，往更衣室走去。
　　苏小虔趴了很久，才缓缓出来，心乱如麻，随意冲了个澡。进了宿舍，一下子趴在床上起不来。
　　“哎小虔，刚阿骨还问你回来了没有。”朴亮回头看了一眼，“怎么没精打采的？”
　　“游的有点累。”
　　这一天，苏小虔的世界灰了。
　　人说情窦初开的时候，什么季节都像春天，世界会变成彩色的，自己的生命都仿佛因为另外一个人而变得更有力量。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苏小虔更不知如何面对这种事情。若是女生还好，可偏偏是个男生。
　　他在床上躺到熄灯，后来地听到其他人在抄作业，然后上床聊天，昏昏沉沉地不知躺倒几点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于是苏小虔拿来一本编程的书看，却哪里看得进去。好不容易熬到7点多，几个人出去吃饭，苏小虔没胃口只喝了碗粥。
　　上午的课上完，苏小虔去了图书馆，逼着自己看了几页书，脑子里却还是颜聪枝的那张脸。
　　苏小虔知道，自己中了一种叫做相思的毒，这毒足以将他陷于万劫不复。
　　从前他都能控制自己，不理解游戏为何需要什么防沉迷系统。如今这游戏跟收艳骨这个人变成了一体，像一个巨大的黑暗漩涡要将他吞噬。
　　熬到了第三天，苏小虔仍旧没睡意，没食欲，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回去打游戏。
　　一周后，又是要去上游泳课的一天。上午苏小虔10点多还没醒。宿舍几个人上了课吃了午饭回来，发现他还在床上。
　　“怎么了？”
　　苏小虔睁开眼，发现朴亮探过脑袋问他，又伸过手摸他的头。
　　“发烧了！怎么弄的？”
　　“昨天图书馆空调开太大了。”苏小虔迷迷糊糊地说。
　　朴亮给他找药，盯着他吃了。苏小虔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天的梦。先是梦见他在一个舞台上，观众很多，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下面人都在取笑他，之后是此起彼伏的谴责声。苏小虔在台上憋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闪着光，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之后是一个人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边追边不停地喊“对不起”。那人越走越快，一会儿忽然跑了起来。苏小虔急了，脱口而出：“阿骨！”
　　那人忽地停了下来，扭过头，对他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病了？好好睡会儿。”
　　“你别走。”
　　“哦，好。”
　　苏小虔安心地闭眼又睡了。
　　这回好像睡了很久，也没做梦，再醒来的时候好像有了点精神，隐约听到几个人在说什么“加血加血”，“回来，往这边走”，“这怪真猛”。
　　“朴亮，”苏小虔问，“几点了？”
　　“啊你醒了？快九点了。”朴亮走过来问他，“要吃饭吗？”
　　“嗯，有点饿。”
　　“我去给你买，”朴亮转身回到自己桌子前，说：“我给他买点饭，你接着帮我打。”
　　朴亮刚走，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来：“醒了？好点没？”
　　苏小虔立刻睁大了眼：“你，你怎么在这？”
　　颜聪枝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看你没去上课，这几天也没上游戏，就找过来看看。刚又帮小亮亮下了会儿副本”
　　“阿骨，快回来啊，我要死了都。”蒋浩在旁边说。
　　“哦，来了。”说着颜聪枝转过身又回到朴亮的电脑前。
　　苏小虔侧身躺着，正好能看到颜聪枝的背影，看到他在用朴亮的牧师下副本，左手按得飞起，右手不停的甩着鼠标，屋里都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他指挥的声音。
　　苏小虔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和他一个宿舍该有多好！
　　朴亮一会儿回来，给他买了一份拉面。
　　“起来吃饭，躺了一天了你。”
　　苏小虔从床上下来，朴亮把面条放他桌子上。
　　“谢谢。”
　　“哎呦，生了次病，嘴变甜了？烧傻了？”
　　“你大爷！”
　　朴亮嗤笑一声：“嗯这才正常。”
　　面条在水里泡了会儿有点软了，却不影响味道，苏小虔吃得挺香。
　　“九点半了，我得走了。”说着颜聪枝站起身，拿起书包，回身见苏小虔狼吞虎咽，问道：“感觉好点了？”
　　苏小虔歪着头吸溜着面条，“嗯”了一声。
　　“那我走了？”
　　苏小虔抬头，忽然觉得他眼睛里有涌动的光，像有千言万语，一时看呆了，下意识地说：“嗯？”
　　颜聪枝一笑：“我先回去了，下周见？”
　　苏小虔一边心里笑骂自己，自己有那种心思所以瞧别人的眼睛都觉得不对劲，一边轻声说了句：“好。”
　　第二天苏小虔恢复了生机，去自习室补上了这两天的作业。晚上回宿舍登陆了游戏。
　　苏小虔想通了，游戏能从现在起戒掉么？不能。能忘了他么？不能。这情欲戒不掉甩不开，只能试着和它和谐共处。
　　一个人从生到死，其实都是内心与欲望的博弈。从孩童时期对一件玩具、一块糖的垂涎，到上学对成绩和肯定的需要，到长大了对金钱、地位和成就感的追逐，欲望会带着人往前走，催促鞭挞，也会叫人迷失。
　　而迷恋一个人，是欲望最直接最原始最暴力的体现。
　　好多天没来，一上来几个好友都关切地问他干嘛去了。他只说生病休息了几天。
　　【公会】收艳骨：我看咱公会满级的越来越多了，55级以上的赶紧去升级，争取周末咱们去开荒MC。
　　【公会】哇哇哇：好。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58了。
　　苏小虔点开好友面板，发现公会里之前跟他差不多的一些人，基本都要到60了。苏小虔现在是55级。今天周二，四天时间升5级，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又想起编插件的事情。目前架子已经搭好，可以成功地在游戏里运行，但要实现的功能基本还没有编，使用界面也只是大概示意了一下，非常不美观。可以说是刚刚有了骨架，开始描绘肌肉和轮廓的关键时候。这两件事都想做，都要做。
　　正想着，就听见“噔”的一声提示音，随即看到屏幕下方颜聪枝m他的深粉色字体。游戏里第一声私密的对话是有提示音的。苏小虔的心随着这一声“噔”变得快速跳动。
　　【私】收艳骨：彻底好了？
　　【私】永夜乱舞者：嗯。
　　苏小虔现在感谢网络，他不用面对他，一切局促不安都不会被察觉。尤其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旖旎心思，更觉得无法面对他，可潜意识又想和他说话，听他声音，想让他带自己去副本升级，又不敢说，怕太主动让对方窥透了自己的心思。
　　于是苏小虔就在燃烧平原做任务，外加采矿采药。做任务升级也是很快的，只是相比其他职业，战士会费力一些。
　　【公会】萌妹子：会长，能带神庙吗？
　　【公会】关关雎鸠：我也想去神庙。
　　【公会】收艳骨：今天有人想代理会长一职吗……
　　【公会】哇哇哇：会长有什么福利吗？
　　【公会】收艳骨：可以和妹子去神庙啊！
　　【公会】哇哇哇：我现在就和妹子在黑上啊。
　　【公会】收艳骨：小哇，想当年是谁带你把所有副本去了个遍，看着你从20多级到了60。你真是上了我的心啊
　　【公会】哇哇哇：老大，请修改错别字。
　　【公会】收艳骨：
　　【公会】阿力：小哇是盗贼，没有法师带小号快呀！
　　【公会】萌妹子：阿骨你来不来啊？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这样拒绝妹子好吗？
　　【公会】小亮亮：就是，我都看不下去了！不是你风格啊阿骨。
　　【公会】收艳骨：我连带了一礼拜小副本了，而且我这身装备俩月都没换过了，谁能帮我分担下
　　【公会】小亮亮：作为牧师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公会】萌妹子：快来啊
　　【公会】收艳骨：来来来！我来了！
　　【公会】小亮亮：这么好心还被大家逗来逗去没尊严的会长你们见过没？我是没见过。
　　【公会】Rounder：没见过。
　　【公会】收艳骨：
　　【公会】衣冠禽兽：脑子笨，没办法。
　　&lt衣冠禽兽被踢出了公会。&gt
　　【公会】小亮亮：
　　【公会】哇哇哇：
　　【公会】空余恨：禽兽怎么了？
　　【公会】Rounder：目无尊长，功高震主！
　　【公会】阿什砍迪：哈哈哈哈哈哈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会长终于硬气了一回！
　　【公会】兔女郎：什么情况？
　　【公会】收艳骨：以儆效尤懂吗？
　　【公会】阿什砍迪：呵呵，有本事你别加他回来。
　　&lt衣冠禽兽加入了公会。&gt
　　【公会】哇哇哇：果然
　　【公会】阿什砍迪：这么快，节操何在？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
　　【公会】小亮亮：呵呵。
　　【公会】衣冠禽兽：阿骨，以后晚饭你自己去买。
　　【公会】收艳骨：哥，我错了。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这脸打的啪啪响！！！
　　【公会】收艳骨：不跟你们贫了，下副本了！
　　

　　☆、第十六章

　　公会里这种相互打趣的对话苏小虔从来都是插不进嘴，有时候不是不想，是没那种能力。即使他可以在辩论赛上舌战群儒，但是换到正常环境下的交流，他就有点笨嘴拙舌。不会引导话题，不会烘托气氛，连随大遛的玩笑也不会说。他把握不好这个度，有时候一句话出来冷了场，有时候又伤了人。脸皮又薄，被取笑了也不会一笑了之，更不会巧妙地反击回去。所以他干脆沉默，只在不得不说话的时候才说。
　　他看到颜聪枝的鱼鱼不爱哭已经快满级，清风徐来40多级，收艳骨看来是一直是在带小号。也许颜聪枝是不懂得拒绝的一个人，别人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从不吝惜称赞的语言，印象里颜聪枝从来都是夸他、帮他。这个人有一种能力，真心对别人好，别人也是真心地喜欢他，不会嫉妒和怨恨。苏小虔对这个人着了魔，以前对数学、对推理、对一些自然科学的强大好奇心现在统统给了他，想知道他的家乡在哪？爱吃米饭还是面条？像别的男生一样喜欢熬夜吗？疯狂动物城去看了吗？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也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苏小虔跟四个在燃烧平原的玩家临时组了个队伍去了黑下。心猿意马地下副本，机械地嘲讽、破甲、盾猛，分装备，再去拉怪。这个游戏忽然变得有点单调起来，五颜六色的画面渐渐成了黑白灰。队伍里的指挥是个牧师，打第二个boss的时候坚持要他拿盾。这个boss他之前打过两次，都可以不拿盾抗住。他懒得跟他吵，拿了盾上去开了怪。boss每个一段时间会放个冲击波，近战的玩家都会中。这指挥每次冲击波来了要看着苏小虔和另外一个盗贼的血，手忙脚乱。结果第一次盗贼死了，重开后再来苏小虔又死了。
　　苏小虔在队伍里先是说冲击波来了盗贼不能退一下吗？又说这牧师操作太差。
　　这个群嘲的举动立马招来了群体的攻击。
　　本来这个游戏就是这样，模拟人生。有快乐也有烦恼，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就有无缘的路人，甚至纠缠的敌人。现实生活里那些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虚与委蛇，狂妄自大，统统会都在这个模拟世界里重现并放大。苏小虔的性格，在这游戏里只会比现实里还要没朋友。只不过他很幸运，上来就遇到了收艳骨，进了清风殿，他像一个孩子一样被保护着，直到已经要满级了，才刚开始看到一点点真相。
　　在现实，他可以靠着天资和努力混个学霸；在游戏里，他什么都不是。
　　苏小虔知道，如果换做颜聪枝，他也许会耐心地告诉那个牧师该如何操作，然后提前提醒那个盗贼后退的时间，会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几条指令。即使对方还是做得不好，他也会说“没关系，再来”。
　　性格决定命运。苏小虔此时有点明白这句话了。
　　他如此早慧，但发育迟缓的地方现在自己也是清清楚楚了。
　　强忍着怒火没有吵到散伙，苏小虔终于通了黑下。出来计划继续做任务，无奈又被元素之力的一个猎人杀了。
　　“艹，又被元素之力杀了。”
　　“咱公会的人最近在野外跟他们打了无数次了。你还是组队安全，别一个人。”
　　苏小虔不太开心地打了一晚上游戏，升了一级，上床睡觉。
　　卧谈时刻，四个人上了床，大学初的话题从高中趣事谈到文科院系的女生，到了现在基本上围绕游戏，包括游戏里的女生。没办法，谁让他们班没有女生可聊。
　　“我现在T0职业套装快齐了，要去MC拿T1了。”朴亮说。
　　每个职业会有一个套装，一起穿会有额外的效果，T0套普通5人副本就能拿到，T1开始就要去大型副本才有。游戏里的攀比不亚于现实，衣服一穿，武器一拿，首先看起来气场就不同，更不用说PK起来的差距。所以装备在这个游戏里是几乎是最关键的，这也是为什么好装备成为玩家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
　　蒋浩回应：“哥半个月前就齐了啊。”
　　“要说最早满级的就是阿骨，结果到现在他T0也没两件，光带着公会里的小号去副本了。”
　　“他不会真去为了泡妹子吧？我看公会里每天都有一堆妹子吵着让他带。”
　　“我觉得不是啊，泡妹子用的着去游戏里费劲吗？人文科院系妹子一抓一大把。”
　　“也是。”
　　苏小虔被阿骨带过很多次，知道他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至少看起来是一样的。
　　他忽然问道：“阿骨，他有女朋友吗？”
　　“你说现实里？”
　　“恩，现实。”
　　朴亮想了想说：“我倒是最近看到几次他和同一个女生一块儿吃饭。”
　　“哦。”
　　“早晚会有啊，文科系，他长得又好看，怎么可能没有女友。”
　　恩，怎么可能没有女友？脾气好，长得帅，这两条就足够了。苏小虔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心态。反正对他而言，从他喜欢上颜聪枝开始，就是对自己的一点一点否定的过程。他不知道那些有勇气对女生死缠烂打的男生是不是都很自信，也可能是足够优秀。还有反过来追男生的女生，更是心理强大到一定程度。对于苏小虔而言，他来了X大仍觉得自己是块金子，注定是吸引无数目光的。当有一天，闯进来一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自己永远也变不成他那么阳光，他简直像个太阳，把自己的那些像青苔一样的阴暗狭隘的小心思、小不屑全都照得无所遁形，然后蛮横无理地洒下来更多更暖的光，把他的心烤得暖烘烘的，又舒服又熨帖。
　　他的女朋友该有多幸福！
　　苏小虔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想象是那个人的怀抱，然后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的空闲，苏小虔又拿了朴亮的笔记本，继续做插件。
　　时间有限，他决定润色修饰界面的工作留到以后再说。先把主要的功能写好，争取在周末副本的时候可以出个v1.0版。主要的功能苏小虔初步选定了以下几方面：
　　伤害、治疗的统计和排名。
　　这个不用说，几乎是插件最初的目的。40人同时打boss和治疗队友，必定有人偷懒划水。如何去检验每个玩家的参与度？如何鼓励玩家去更专心更卖力的操作？这个排名就是最关键的，所以准确度是很必要的。
　　战斗提示。
　　这个苏小虔觉得也很关键，比如boss什么时候狂暴、什么时候放出小怪，甚至什么时候放主要技能，哪些人在boss技能的有效伤害半径里……类似的提示可以有很多很多。难点是需要一个庞大准确的资料库。不过目前可以仅仅加入60级后常常要打的boss，比如黑上和MC。
　　治疗提示。
　　比如哪个T的血量太少了，会跳出显眼的提示来。再比如哪个玩家中了毒、诅咒、流血、断筋、魅惑等debuff，提示不同的职业玩家去给队友驱散。
　　界面更改。
　　游戏本身的界面有一些不便。比如动作条比较小，血条蓝条没有数字显示。这个功能就给了玩家自己设定界面的权限，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习惯来设置。
　　冷却提示
　　大多数技能都有冷却时间。对于某些关键技能来说，冷却了就要马上用。能不能更快的用上关键技能会成为PK和副本的关键。所以一个技能冷却时间到了，给一个显眼的提示是很必要的。
　　这五个功能苏小虔决定首先试水。当然其实每个功能都有完善的必要性，但他需要先做出一个雏形出来。
　　第一个功能苏小虔花了一整天，直到晚上7点多，才写好了程序。他饭也没吃跑回宿舍，见朴亮几个人在黑上。
　　“来，试试这个。”苏小虔扔过来一个优盘。
　　“什么？”
　　“插件。”
　　“我这打一半怎么退游戏啊。”
　　“你跟他们说等一下啊，我自己做的插件。”
　　朴亮一听，眼睛像猫一样亮了。“你做的？”
　　“恩。”
　　朴亮立马以去厕所为由要求休息，然后退了游戏，把插件拷进相应的文件夹，然后再次运行了游戏。
　　“啥也没有啊。”朴亮看画面上几乎什么也没，只有一个空的伤害和治疗统计栏。
　　“只做了这一个功能，你先试一下。”
　　“好，给蒋浩也拷一下。”
　　苏小虔一看，蒋浩也跟他在一个副本里，于是也让他安装好。
　　下一个boss，两人的统计结果出来了。
　　是一样的，而且看似是合理的。
　　“看着没问题啊小虔！”朴亮掩饰不住兴奋，“你自己研究的？用什么编的啊？”
　　苏小虔没理他，又打开了程序，思考着怎么编写其他的功能。
　　屋里其他三人副本里打得火热，苏小虔却完全沉浸在程序里。那些冰冷的字母符号仿佛也成了游戏里一个个技能，每个想实现的功能成了要攻击的boss。像苏小虔这种把编程当游戏玩的人类估计也是不太多的。
　　经过不断地报错，修bug。一直到周五的晚上，苏小虔做好了第一个版本。除去需要在战斗中检验的功能，其他的东西目前来看是没问题的。
　　他虽然看起来表情波澜不惊，但是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花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比不上十月怀胎，但这程序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他从最初的一个念头，到生出骨骼，有了血肉，到被仔细地描绘了面容，到苏小虔冲他吹了一口气，他终于活了。

　　☆、第十七章

　　苏小虔第一个就想告诉颜聪枝。
　　他点了收艳骨的名字，弹出了对话框，忽然不知道怎么措辞了。要是他正忙着操作，不在意我说了什么呢。苏小虔是有点怕的，怕他不是自己应该去分享的那个人，或者说，怕自己看错了人。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发了消息。
　　【私】永夜乱舞者：阿骨？
　　【私】收艳骨：我在。你忙什么呢？这么多天都没来。
　　【私】永夜乱舞者：我编了一个插件。
　　【私】收艳骨：什么插件？游戏插件？
　　【私】永夜乱舞者：恩。
　　【私】收艳骨：QQ传给我！
　　苏小虔用QQ给他传了过去，自己在暴风城，站在旅店门口的石阶上，漫无目的地跳上来跳下去，忐忑地等他的回复。
　　颜聪枝退了游戏，隔了一会儿又上来。
　　【私】收艳骨：你的脑子什么做的？崇拜你！
　　【私】收艳骨：功能还不少，不过还有很多可提升的空间。
　　【私】收艳骨：明天MC试一下，然后找时间咱们可以一块儿讨论讨论，再增添些新的功能。
　　【私】收艳骨：真的好棒，不比那个小鱼插件差。
　　苏小虔看他像是很激动，一条一条地发过来信息，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甜的蜜汁流淌进五脏六腑。他知道这不是敷衍的赞许，而是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然后真心的肯定。这肯定简直比什么高考成绩、竞赛结果都让他满足，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傻傻地对着电脑屏幕笑。
　　【私】收艳骨：这插件有名字吗？
　　【私】永夜乱舞者：没有，要名字干嘛？
　　【私】收艳骨：那就叫“小钱”插件，弄好了能挣钱！
　　【私】永夜乱舞者：……你拍卖行呆多了吧，什么都钱钱钱。
　　【私】收艳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现在就是满脑子都是钱。明天MC，想给T都弄点药水，不要钱吗？
　　【私】永夜乱舞者：哦。
　　【私】收艳骨：对了，你居然还没到60啊！！明天怎么MC啊！
　　【私】永夜乱舞者：没，一直在做插件。那我就不去了。
　　【私】收艳骨：这样，你用我的法师号，法师在大副本操作简单。我用德鲁伊，正好队里缺小德。
　　【私】永夜乱舞者：我不会玩法师。
　　【私】收艳骨：你就躲到后面放寒冰箭就行了，简单死了。
　　颜聪枝随即给他发过去账号和密码。又在公会里叮嘱了大家明天晚上七点准时上线。公会里的玩家都很激动，好像要过节了一样。苏小虔的心里也兴奋起来。
　　第二天晚上6点半，苏小虔拿着记录下颜聪枝账号的纸，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了上去。
　　登陆成功。这一瞬间，苏小虔简直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画面正中央，是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反反复复刻在脑子里的形象。人类女法师，性感妩媚的黑色长裙，拿着一根叫做“枯藤幻影”的法杖。画面下方是那个他经常在心里默念的名字，收艳骨。
　　这就是阿骨！
　　虽然这只是个虚拟人物。但颜聪枝无数次地登录到这个画面，收艳骨的长相、头发、衣着、名字，都是他创造的。他在这虚拟人物身上花了无数时间，这是他的宝贝。
　　不，这就是他。日思夜想，无法企及的那个人。
　　苏小虔按下了截屏键，把这张截屏悄悄地保存在文件夹里。
　　他想不到有一天会有机会登录上收艳骨的账号，亲手操纵这个人。
　　苏小虔进入游戏界面，发现是在铁炉堡。
　　苏小虔像是进了颜聪枝的秘密卧室一样，好奇的看着收艳骨一切。
　　画面下方是他不太习惯的动作条，上面密密麻麻摆着各种法师技能，右侧的动作条也是放满了技能，苏小虔看的眼花缭乱。
　　打开背包，里面东西不多，摆放着几个任务道具，然后是各种药水，裁缝用的材料，根据类别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不像苏小虔的背包，该卖没卖的装备、采到的矿石草药、任务道具、没用的食物，乱七八糟一大堆，没有分门别类，每次都是放不下东西了才不得不去清理一番。
　　苏小虔仔细看每一个技能，寒冰箭、火球术、冰锥术、寒冰新星……然后回忆自己看颜聪枝操作的时候那些技能效果，一一对应。
　　这时看到屏幕底下的信息。
　　【私】兔女郎：怎么去MC啊？
　　苏小虔明白这是兔女郎以为自己是颜聪枝了。
　　【私】收艳骨：飞燃烧平原。
　　【私】兔女郎：然后呢？
　　【私】收艳骨：然后看地图。
　　【私】兔女郎：具体点嘛，不会看地图。
　　地图都不会看你玩个毛线啊！！苏小虔耐着性子又回了一句。
　　【私】收艳骨：跟着大部队走。
　　这时颜聪枝的鱼鱼不爱哭上线了。
　　【公会】鱼鱼不爱哭：集合集合。
　　【公会】阿什砍迪：？你和收艳骨哪个是阿骨？
　　【公会】鱼鱼不爱哭：我。
　　【公会】哇哇哇：……
　　【公会】鱼鱼不爱哭：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是收艳骨。大家请到黑石山集合。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你的名誉值几个钱啊？
　　【公会】兔女郎：晕！那收艳骨是谁？？
　　【公会】鱼鱼不爱哭：是永夜，他号没满级，去不了MC。
　　【公会】鱼鱼不爱哭：……都上YY。到的打1。我组队。
　　尽管颜聪枝在公会里说了情况，但还是有好几个人以为收艳骨是本人，锲而不舍地密他。有小号求他带副本的，有要做衣服的，有借钱的，有没事聊天的。
　　苏小虔这回终于知道颜聪枝在游戏里有多忙了，每次和他聊天的时候他可能同时在和几个人聊天。带他下副本的时候，虽然在YY里指挥聊天，也一定是这样被骚扰，脑子里也同时想着别的事情。公会里二三百人，一多半人可能都曾经直接密他跟他说事情，更不用说在公会频道、队伍频道里的对话。
　　是的，自己也仅仅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苏小虔有点落寞。
　　但他是会长啊，而且人缘好，确实这样才是正常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颜聪枝看到“永夜乱舞者”这几个字的时候心底多多少少是有点不同的。
　　他给发来消息的每个人都回了句“不是本人”。但居然还有人在问“那你是谁”。
　　颜聪枝一个一个的组了队，苏小虔进了队伍，到组队完毕，屏幕中间密密麻麻的是40个人的头像和血条。40个人浩浩荡荡的在黑石山里副本门口集合。
　　“先进，进去别动先。”
　　“怎么走啊。”
　　“哎呀我掉到岩浆里了怎么办？”
　　“我被部落的杀了！”
　　“黑石山一进来有好多部落玩家，大家小心！”
　　苏小虔刚进了YY，就被吵得头疼。
　　颜聪枝无奈只得关掉了除了他以外所有人的发言权限。
　　“不好意思，太吵了，你们打字说。另外，按照我说的去做。”
　　“术士请速度到MC门口拉人。”
　　“死了的速度赶紧去复活。碰到部落的，最好不要动手，打起来没完没了，耽误时间。”
　　“法师做水，分给法系职业。”
　　【队伍】兔女郎：我不认路！掉岩浆里了！
　　【队伍】空余恨：我也不认路。
　　“术士，请先把队里的女玩家拉过来。”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阿骨好体贴。
　　【队伍】阿什砍迪：你这是对女玩家的鄙视！！
　　【队伍】兔女郎：阿什你给我去死！！
　　【队伍】Rounder：好的，但是我认不全所有妹子啊……
　　【队伍】哇哇哇：你太次了！妹子是首先要结识的啊！
　　“好吧，我念人名，你拉人。”
　　游戏里术士是可以把玩家瞬移到某个地方的，前提是自己先到那个地方。
　　随即颜聪枝把40人中的女玩家一一点出，几个术士先把她们先拉到副本门口。
　　【队伍】Rounder：老大，公会小300人是不是谁是妹子你都门清啊！
　　【队伍】哇哇哇：那必须的！这是领导必备的素质。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啊！后悔没练个女号求关照啊！
　　【队伍】哇哇哇：你傻啊，阿骨肯定YY上一一验证过了！
　　“小哇，你够了。”
　　【队伍】衣冠禽兽：艹，都别bb了。你们真应该看看别人家的公会下MC是什么样子！看看有没有人敢这么嘚瑟！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什么样子？
　　【队伍】衣冠禽兽：你们都是欺负阿骨脾气好！！！
　　【队伍】哇哇哇：我是开玩笑的啦……
　　【队伍】衣冠禽兽：艹，换别人家会长，早给你踢了！
　　“禽兽，别骂人。”
　　“都别说了，谁没到打1，让术士拉。”
　　苏小虔是没想到这40人凑一块，副本门还没进的就这么热闹，自己乐的在一旁看戏。
　　【私】鱼鱼不爱哭：我发现你用收艳骨挺好的。
　　居然还有空聊天？？？
　　【私】收艳骨：好在哪？
　　【私】鱼鱼不爱哭：私下m我的人少了好多，都去找你了吧？哈哈哈。
　　【私】收艳骨：……
　　【私】鱼鱼不爱哭：千万不要说我是谁啊，跟他们聊会，省的来找我。
　　苏小虔觉得好笑，于是也开玩笑的回复他。
　　【私】收艳骨：找你的一多半都是妹子，你不介意？
　　【私】鱼鱼不爱哭：那你替我多说点好听的吧。
　　【私】收艳骨：……我不会说。
　　【私】鱼鱼不爱哭：哈哈，那就不用理。
　　“都进副本了吗？”
　　“各职业上buff，牧师、法师、小德、圣骑。”
　　颜聪枝花了几分钟把40人的队伍组合配列好。
　　40人分为8个队伍，每队5人。战士一共5个，前五队每队一个。一队的战士是禽兽，牧师是小亮亮，鱼鱼不爱哭也在一队，还有一个法师Honeybee，就是李彬彬，还有阿什砍迪。
　　“前五队都有战士，治疗是牧师加小德或者圣骑，治疗负责本队队员的治疗。一队的战士禽兽是MT，往后是2T,3T,4T,5T。阿什一会儿去开怪。”
　　MC现在各公会几乎都在开荒，能找到一些攻略，但不是很完善，至于boss何时释放一些重要技能的资料也是很少很少。
　　眼前不远处，是两个巨大的石头怪，叫做熔核巨人。当然，这只是小怪。
　　“法师和猎人请在最远距离攻击，盗贼注意躲避它的踩踏。阿什去拉。”
　　阿什砍迪先是标记了第一个熔核巨人。怪物长的大，连带着猎人标记的箭头都十分巨大，看起来蔚为壮观。
　　只听到弓弦拉紧的声音，随后“biu”的一声箭飞出去，整个地面都震了起来，巨大的怪物缓缓朝着人群走来。
　　禽兽快步迎着怪物走上去，从苏小虔的视角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去抗一座山，螳臂当车一样地自不量力。但他当然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站的是40人的团队，40个人的力量，40双眼睛。
　　此时屏幕上没人说话，频道里寂静无声，只有颜聪枝时不时的声音传过来。
　　很难想象这是40个人在一起，整齐划一地准备着！苏小虔站在后面的人群中，也慢慢地兴奋紧张了起来。
　　

　　☆、第十八章

　　“先别着急打，让他拉稳仇恨。”
　　禽兽过去一个嘲讽，战斗开始。
　　几乎是同一个时刻，朴亮和颜聪枝就开始跟禽兽刷起了血。
　　“其他人开打。”
　　瞬间各种远程技能效果像流星一样的全部朝着怪物头上甩过去，近战的战士和盗贼也围了过去，怪物的血条缓缓地开始往下掉。
　　打了一会儿，怪物忽然用了个类似击退的技能，禽兽往后退了几步，随着击退怪物抬起一条巨大的腿踏了一下，附近的五六个盗贼和战士顿时被打了个半残。有两个位置最不好的盗贼直接挂掉了。
　　而此时怪物的目标突然变成了人群中的一个叫醉卧红尘的猎人，于是朝着人群就铺了过来！
　　“仇恨！”
　　怪物瞬间把醉卧红尘秒掉，连带着周围的八九个人也被秒。之后目标迅速换到一个法师身上，然后又秒了两队人。等禽兽奔过来拉住了仇恨的时候，苏小虔发现屏幕中间已经一半人的头像都成了灰色。
　　“退，都退出去！速度！重来。”
　　【队伍】哇哇哇：瞬间被秒……
　　【队伍】兔女郎：死好快……
　　【队伍】醉卧红尘：对不起刚才OT了……
　　“猎人OT了第一时间假死。”猎人有个假死技能，能消除仇恨值，脱离战斗，可以说是猎人最bug的技能。
　　【队伍】醉卧红尘：忘记了……
　　“没事，不怪你。这怪击退了MT后，对MT的仇恨值会减弱。”
　　活着的人退出了副本，刚才打的第一个熔核巨人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血也回满。
　　“禽兽注意留着技能嘲讽，其他战士也注意及时把怪拉回来。他进了人群就麻烦了。”
　　“把死的人救起来。”
　　【队伍】衣冠禽兽：不好意思。
　　“没事，这太正常了。恢复，喝水吃东西。”
　　苏小虔因为站的比较远，没有死掉。他因为没有怪物资料，插件里并没有关于怪物踩踏的提示。而且现在看来，这怪物踩踏也没有固定的时间。他站在后面，视角不是很好，发现MT被击退的时候，很难第一时间看到。另外可能很多人注意力也不集中，所以才导致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另外可以给每个战士做一个宏，MT被击退了，其他人用嘲讽技能拉怪的时候喊话。想了想他决定先跟颜聪枝说。
　　【私】收艳骨：我有两个想法……
　　【私】鱼鱼不爱哭：说。
　　【私】收艳骨：1.让禽兽在被击退的第一时间在频道里提醒大家，我们站后面很难一下子发觉。
　　【私】鱼鱼不爱哭：好。
　　【私】收艳骨：2.给所有战士做宏，嘲讽的时候喊话，相互提醒。
　　【私】鱼鱼不爱哭：好主意。现在能做么？
　　【私】收艳骨：嗯。
　　因为编了这么久的插件，对游戏里的命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立刻就写了几条语句，放在屏幕的快捷键上。颜聪枝也给禽兽开了权限，叮嘱他击退时提醒。
　　“永夜给战士写个宏，战士按他说的去做。”
　　【队伍】收艳骨：战士打开宏面板，输入
　　/脚本 U="UNIT_SPELLCAST_S"F=F or CreateFrame("frame")R=F.RegisterEvent;R(F,U.."ENT")R(F,U.."UCCEEDED")F:SetScript("OnEvent",function(_,_,a,b,_,c)if a=="player"and b=="嘲讽"then n=type(c)=="string"and c or SendChatMessage(n.."我已施放嘲讽")end end) 
　　/施放嘲讽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哇，永夜好厉害！！
　　【队伍】空余恨：技术党又出现了。
　　【队伍】小亮亮：永夜是我室友，室友！！！
　　【队伍】哇哇哇：小亮亮你美个啥？？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我去……看不懂！
　　【队伍】衣冠禽兽：怎么弄，具体说说！
　　【队伍】兔女郎：太高深了！！
　　苏小虔正在打字，听到颜聪枝在频道里说：“我给你开权限，你直接说话吧，打字费劲。”
　　于是苏小虔在频道里详细说了怎么制作宏，如何用。
　　之后几个战士挨个试了一下，点击快捷键的同时，既施放了嘲讽，又喊了话。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成功！膜拜永夜！！永夜是学计算机的吗？还是学软件的？
　　【队伍】衣冠禽兽：基科班的就是不一样！！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基科班是啥？
　　【队伍】衣冠禽兽：就是一群变态！
　　【队伍】小亮亮：……
　　【队伍】Rounder：……
　　【队伍】小亮亮：禽兽，我们班好几个人都在……嘲讽也请不要群体嘲讽。
　　【队伍】衣冠禽兽：嘿嘿，夸你们呢。
　　贫了一会儿，所有人修整完毕，所有buff再次上好。
　　“阿什开怪。”
　　“MT和2T注意配合。”
　　第二次顺利了不少，禽兽被击退时及时做了提醒，2T迅速补上嘲讽。最终第一个熔核巨人倒下了，全队这次死了三个人。
　　“好，不错。”
　　苏小虔开始看插件里刚才的伤害和治疗统计。
　　伤害里排名第一的是阿什砍迪，40个人的伤害都有统计，自己排在大概十几的位置。
　　治疗排名第一的是小亮亮，随后是鱼鱼不爱哭，所有治疗职业都有统计。
　　而屏幕上颜聪枝直接把两个统计发了出来。
　　“永夜，和你的统计对比一下。”
　　苏小虔仔细看了看，一模一样！这个功能实现了！
　　虽然苏小虔淡淡地说了一句“恩，一样”，但他心里非常开心，所有花掉的时间精力都没有白费。
　　“真棒！”听起来颜聪枝的兴奋也不亚于他，“这个统计的插件是永夜做的。”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有技术党在觉得安全感爆棚！！
　　【队伍】兔女郎：就是崇拜你们这些会编程的鸟人！
　　【队伍】空余恨：我也想要插件！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我也要！
　　队伍频道里立马一堆人朝着要插件。苏小虔连忙回复道：“做好了会给你们传的，现在只是第一次试用。”
　　队伍继续向前挺近，又顺利杀掉了几个熔核巨人，碰到了第二种小怪，古代熔岩犬。
　　阿什开了怪，禽兽冲上去，大家刚刚开始攻击，就见这条冒着火的大狗冲前方撕咬，顿时大狗前方相当大范围内的玩家全被撕咬到，并且全部昏迷！
　　“后面战士补上！”
　　此时没有昏迷的3T上去嘲讽，并且之前做的宏又提醒了他的治疗，总算是顺利接下了抗怪的任务。
　　几秒后刚才昏迷的人群苏醒，继续朝着大狗输出，没多久大狗再次撕咬，面前的所有人再次昏迷！
　　然而这次没有那么好运，战士好像全部昏迷中，没有人嘲讽，大狗疯狂地冲向人群。十几秒钟之后，团灭。
　　所有人的屏幕都变成灰色。
　　“牧师、圣骑跑尸体。”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我艹，这也太猛了。昏迷了这么多。
　　【队伍】兔女郎：是啊，离那么远都能昏迷。
　　【队伍】哇哇哇：这样不行啊。
　　几分钟后，牧师圣骑们都跑回来，陆陆续续地复活满地的尸体。
　　“这样，一会儿禽兽把怪拉到右边的空地，剩下人从背后打。MT晕了后，2T,3T注意补上。”
　　再次恢复，上buff。一次团灭要耗掉20多分钟的时间，眼看都快9点了了，这小怪才见到第二种。
　　颜聪枝的办法很奏效，这大狗的技能果然是对前方的攻击者有效，站在背后就不会被晕。
　　终于在死了6个人的情况下，这只古代熔岩犬被杀掉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又碰到了两只古代熔岩犬，而这两只的技能居然和第一只不一样，一只是会降低攻击者的攻击和施法速度，另一只是直接减少攻击者的生命值。但技能的有效范围都是正面，利用颜聪枝的办法，也都磕磕绊绊地打掉了。
　　终于在9点半的时候，大家站到了一号boss鲁西弗隆的面前。
　　“老一网上倒是有些攻略，一是说它会放诅咒，法师和小德要解诅咒，但咱团里小德很少，又要治疗，所以诅咒由法师来解；二是说会控制玩家，牧师要驱散。”
　　“它有两个守卫，要先把两个守卫干掉，再打boss，阿什别标错。MT抗boss，2T抗左边的守卫，3T抗右边的。”
　　“先试着打一下看吧。”
　　阿什上前标记了一个守卫，一枝箭射出去，战斗开始。
　　这boss长着巨大的犄角，类似海里的怪生物，扭着屁股着扑了过来，带着两个守卫。所有人开始攻击左边的守卫。
　　没打一会儿，只见这怪物一声吼叫，几乎所有人都中了一个叫做“鲁西弗隆的诅咒”的debuff，苏小虔把鼠标放上去看了一下，吓了一跳。
　　所有的技能所消耗的魔法/能量/怒气值提高100%。
　　苏小虔心想：这诅咒好厉害！不尽快解掉，首先治疗的蓝条就会被耗光，坦克马上就会死。
　　“法师解诅咒！优先坦克和治疗，速度！”
　　苏小虔忙乱中看到MT的诅咒已经被解掉，开始给自己队里的人解诅咒，之后看到别的队里很多人的诅咒都还在，于是手忙脚乱地给别人解。全团诅咒都被解掉的时候，人已经死了10多个。之后boss又挥了一下手，放出了另外一个技能，10秒后收到2000点的暗影伤害的debuff。
　　“牧师驱散，快！”
　　然而即使是颜聪枝做了提醒，牧师很多都在看着别人的血条，哪能做到第一时间给所有人驱散。
　　这个debuff下来，一多半的人已经死掉了。
　　此时第一个守卫被杀掉，但是已经于事无补了。
　　当下一次诅咒来的时候，再次灭团。
　　“牧师骑士跑尸体，我说下分配。”、
　　“各队法师，请优先解除自己队里的战士和治疗的诅咒，然后是本队其他人。8队没有法师，我来解。”
　　“各队牧师，请给大家上暗影防护的buff，战斗中务必在10秒钟之内给本队成员驱散。”
　　“另外我还要看一下它AOE的范围，也许到时候跑远点就不会中诅咒。”
　　再次开打，仍然在打第二个守卫的时候团灭。
　　“我再说一遍，法师请把‘移除诅咒’的技能放在数字键1上面，不要着急输出，有了诅咒你们什么也不要干，狂点1，先解牧师、圣骑，然后是自己，然后是战士，最后才是其他职业，明白没？”
　　“都准备好，谁有暗影抗性药水，可以喝，再来。”
　　这次两个守卫都杀掉，正式开始打boss，又发现boss可以控制某个玩家去攻打自己人，还是需要牧师的驱散。
　　这次boss血打掉一小部分，团灭。苏小虔看了眼时间，快11点了。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辛苦了。”颜聪枝的声音显得有点疲惫。
　　【队伍】阿什砍迪：不打了？
　　【队伍】哇哇哇：停在这，下次前面的小怪又要重新打。这次推掉老一，前面的怪就没了。
　　【队伍】小亮亮：是啊，继续打吧，今天周末不熄灯。
　　“今天打不下来，回去准备一下吧，后天晚上再打，散了。”
　　40个人有惋惜的，有抱怨的，各自点炉石回家。
　　苏小虔也是估计今晚打到夜里两点也是推不倒老一的，毕竟队伍还需要磨合，每个人都需要成长。但一晚上毫无收获，下次还要从头再来，想必大家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尤其是颜聪枝。
　　想了想苏小虔给颜聪枝发了消息。
　　【私】收艳骨：暗抗药水的材料我有不少，可以多做一点，下次发给关键职业。
　　【私】鱼鱼不爱哭：公会有钱收，不用你。
　　【私】收艳骨：哦。
　　苏小虔觉得他肯定是不太开心，想安慰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私】收艳骨：那我下了，你早点睡。
　　打完这句，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复。苏小虔心情也变糟了，身体里像是有一股邪气上蹿下跳地出不去，理不顺，又无能为力。最终只得点了退出键，刚要点“确定”，看到屏幕下方终于有了回复。
　　【私】鱼鱼不爱哭：嗯，晚安。
　　苏小虔嘴角轻轻地扬了扬，安心地点了确定。

　　☆、第十九章

　　第二天，苏小虔起床就开始继续写插件。昨天打老一的过程给了他不少的启发。比如可以设置一个简单的喊话宏界面，玩家只要在对话框里面输入想说的文字，直接就可以做成宏，点一下就好。总之是把各种宏的命令做成半成品，不用玩家再去写脚本。再比如自己中了debuff的提示，战斗前没有哪个buff的提示。中心思想就是把玩家当成傻子，用最最简单、明显的方式辅助他们，这也就是插件的意义。
　　做一半儿母亲的电话就来了。苏小虔的家就在当地，大一的时候几乎每周末都回家。自从进入大二，各种活动比赛多了起来，回家的次数就少了。玩了游戏之后，更是两三个月都没回家了。因为家里的电脑搬到了宿舍，回家就意味着玩不成游戏，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不爱回家。
　　苏小虔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耐着性子跟母亲聊了几句就赶紧挂了。一个人成年了，上了大学，脱离了家庭，过上了集体生活，通常都跟父母没有太多的耐心。他们可能热衷于游戏、看电影、看韩剧、谈恋爱、打工、社团活动，或其他爱好，但这些东西都不会跟父母有任何关系。他们只会跟同龄人有的聊，会因心上人的一句话激动得睡不着觉，但对父母的话却是避之不及。他们甚至希望父母最好永远也不要来打扰他们。
　　譬如苏小虔同学现在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他花了两分钟的时间终于打发了母亲，再次坐到电脑前，忽然很想听听颜聪枝关于这个插件的意见。他想了想，给颜聪枝发了条QQ留言。
　　10点半的时候，收到了他的回复。
　　“来了。刚起。”
　　“刚睡醒？？”从来不赖床的苏小虔惊讶地说。
　　“嗯，昨天后来收材料，做药水，两点多才睡。”
　　“哦。”
　　“你把插件拷到优盘里我去找你吧，面对面聊。”
　　苏小虔看到这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环视了一下脏乱差的宿舍。
　　颜聪枝见他没回答，又问道：“还是你来找我？”
　　“我去找你吧，你在哪个宿舍？”
　　苏小虔立刻照了照镜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拿着笔记本，按照颜聪枝告诉他的宿舍号找到了他的宿舍。
　　在宿舍门口站住，苏小虔往里张望，一眼就看到颜聪枝。他穿着个松松垮垮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身子斜靠在禽兽旁边的柜子上看他打游戏，一双长腿随意杵着，全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手里拿着一袋包子在吃，边吃边说：“后退，攻击了。”
　　“来不及啊。”禽兽喊道。
　　“你看他攻击前刀会冒火，提前后退啊。”
　　“你吃你的包子，盯着我干嘛？！”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
　　颜聪枝瞪了他一眼，一扭头，看到苏小虔站在门口。
　　“来，永夜。”
　　“哦。”苏小虔慢慢地踱进屋。
　　“永夜来啦。”禽兽冲他打了个招呼，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苏小虔一看，这宿舍比他宿舍还乱。四张桌子上密密麻麻摆着各种书、零食、吃完的饮料罐。地上摆着好几双鞋，鞋里面塞着袜子。再看上面的四张床，都是连被子都没叠。
　　颜聪枝走到自己桌子前，开了电脑。苏小虔看到颜聪枝这是屋子里最乱的，连电脑主机上面都是厚厚的一层灰。桌子前的地上几乎无法下脚，摆着三双鞋，一兜子水果，半箱可乐。
　　颜聪枝丝毫没注意到苏小虔巡视的眼光，给他搬了个凳子放旁边。
　　苏小虔把他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书摞在一起，摆在书架上，才挪出了一块地方放笔记本。
　　“我今早又做了两个功能，你看看。”说着苏小虔运行了游戏。
　　“你早上几点起啊？早上做的？”
　　“7点起的啊。”
　　“晕。周日还能起这么早？”
　　“我习惯了，睡不着。”
　　苏小虔给他看了看刚才做的宏模块，颜聪枝觉得很好。然后颜聪枝逐个运行了他下载的别的几个插件，给他看可以借鉴的地方。又补充了自己的几条意见。
　　苏小虔从书包里拿出个本子，逐条记了下来。
　　颜聪枝好奇的打量他那个本子，见里面有文字、字母、图形，乱七八糟地记了半本。
　　“这是什么？”
　　“就是做这个插件时候想到的想法、算法、语句之类的东西，或者思考的过程。就是个草稿本。”苏小虔低着头边写边说。
　　“呵呵，学霸都是这么学习的吗？”说着颜聪枝拿过他的本子，一页一页仔细翻看上面幼稚的笔记。
　　“给我。”苏小虔一把抢了过来。
　　“嘿，有什么秘密啊里面？”颜聪枝斜着眼看他，嘴边都是笑意。
　　“没什么，那我走了。”说着苏小虔站了起来。
　　“你就在这弄吧，弄完了再给我看看，我玩我的游戏，不打扰你。”
　　苏小虔坐在他旁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眼睛又忍不住看他的屏幕。看到他上了那个叫“奶茶妹妹”的小号，在拍卖行狂收了一堆东西，然后又挂上去一些，不厌其烦的翻着拍卖行上面数以万计的材料和装备。
　　盯了一会儿，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苏小虔拿起笔记本，坐到了旁边那个没人的桌子旁。
　　三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说话。
　　忽然颜聪枝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小虔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眼睛盯着电脑，心思已经在身后的人身上。
　　“喂。”颜聪枝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像是又在下副本，直接开了免提。
　　“你在干嘛？”一个甜甜的女生。
　　“没干嘛啊。”
　　“又在打游戏！我都听到你敲键盘了。”女生好像有点不开心。
　　“有事吗？”
　　“一会儿去看电影好不好？”
　　这是他女朋友？听到这句苏小虔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虽然知道他早晚要有女友的，但亲耳见证的滋味却是这么难过。
　　等了一会儿，颜聪枝说：“哦，几点？”
　　“1点半的电影。”
　　“好吧，我1点去找你。”
　　“现在来找我吧，一起去吃午饭。”
　　“听到没有？！”
　　“我这副本还没出来呢。”
　　“不行，12点玫瑰园门口见。”
　　说着女生挂了电话。
　　“让你心软答应她？找个女人麻烦吧？”禽兽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
　　颜聪枝没理他，对苏小虔说：“永夜，求你个事。”
　　“啊？”苏小虔正胡思乱想，被他喊道吓了一跳。
　　“帮我把这副本下完行吗？我得走了。估计还有20多分钟。”
　　“哦。”苏小虔慢慢地走过来，看他的收艳骨在黑上。
　　“谢啦！回头请你吃饭！”颜聪枝开心地冲他笑，苏小虔被他的笑晃地心神不宁，可心里又是苦涩难言，一时间酸甜苦辣百般滋味全都涌了上来。
　　颜聪枝让出位置，苏小虔坐下来，屁股上传来他的温度，手上的鼠标也是温热的。余光看到他打开衣柜，拿出一件上衣，飞快地换了衣服，胡乱把脱下的衣服扔到床边，拿起手机钱包。
　　颜聪枝拍了拍苏小虔的肩膀：“我走了？”
　　“嗯。”苏小虔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等颜聪枝走了，苏小虔终于放松了下来，心里的感受终于变得鲜活，不用再痛苦压抑，无论是酸是苦都可以好好品尝。
　　过了一会儿，禽兽在旁边说：“我去吃饭了啊，你要是走把门撞上就行。”
　　“好。”
　　苏小虔一个人在颜聪枝的宿舍替他下副本，半个小时之后从副本出来。
　　盯着屏幕里的收艳骨，苏小虔苦笑着问自己：现在这个人你又了解了这么多，你还喜欢吗？
　　喜欢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苏小虔退了游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临走瞥到颜聪枝的桌子，又放下了书包。他把桌子上的垃圾扔掉，书都整理到书架上，又拿抹布擦了一遍，连带着电脑、键盘和鼠标都擦的干干净净。再把鞋摆好，把刚才颜聪枝脱下的衣服叠起来，才满意地离开。

　　☆、第二十章

　　第二天苏小虔在图书馆编插件，程序写的差不多了，上游戏运行，刚上去就看到颜聪枝组他。
　　&lt清风徐来邀请你加入队伍&gt
　　【私】清风徐来：快过来！
　　苏小虔对他虚无缥缈地游戏套路向来弄不明白，此时看到他的位置在加基森。加基森是40多级去的地方，可清风徐来明明已经50多级了。
　　【私】永夜乱舞者：我在图书馆试插件，没时间去副本。
　　【私】清风徐来：不是副本。
　　苏小虔加入队伍，看到只有他俩两个人，组队后便可以看到他的具体位置，在加基森某个地方。
　　【私】永夜乱舞者：干嘛去啊？我这网速特慢。
　　【私】清风徐来：过来给你看个好玩的，我也是才发现的！
　　【私】永夜乱舞者：哦。
　　苏小虔于是往加基森飞去。
　　【私】清风徐来：你有耳机吗？带耳机说话行吗？我懒得敲字。
　　【私】永夜乱舞者：你是同时在跟很多人敲字所以嫌麻烦吗？
　　【私】清风徐来：嗯。
　　苏小虔就知道他是三心二意，但又没办法，戴了耳机上了YY，听到频道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朴亮也是喜欢边打游戏边听音乐，只是这是他第一次从颜聪枝的YY里听到音乐。
　　同时他的战士已经到了加基森，往颜聪枝的位置走去。绕过一座山，看到清风徐来在山脚下杀着一头猪。
　　“来了。”
　　猪的等级很低，清风徐来几下杀完。
　　“过来。”
　　苏小虔又上前走了两步，与清风徐来面对面。
　　“看好，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说罢清风徐来转身背对他，面对山脚，轻盈地向左跳到一块岩石上，又一发力跳到右侧更高的一棵树上。
　　搞什么鬼？
　　苏小虔没多问，也两下跳到那棵歪脖树上。
　　紧接着清风徐来又纵身一跃，手指扣住一块嵌入山体的岩石，之后身体一荡，像壁虎一样贴到了左上方的另一块石头上。
　　苏小虔从没在游戏里玩过这个，试了两次，第一次没扣住石头，从来后又没跳上另一块。
　　“笨，扣完石头，既要按跳，又要甩鼠标让身体旋转。”
　　苏小虔按他说的甩了一下鼠标，结果撞到石头上却没扒住石头，直接掉了下去。
　　“哈哈，小笨蛋。往反方向甩！”
　　苏小虔长这么大哪有人说过他笨？听了脸红成个苹果，可再着急也没用，还是得一个个石头往上蹦。
　　颜聪枝索性跳下来，又再次一边给他仔细演示，一边详细地说手上的操作。
　　颜聪枝就这样灵猴一般地爬上了山顶。苏小虔在他的指导下也站在了山顶上。
　　“我去，这山真能爬上来！看着那么陡。”
　　“我来采药，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两个人并肩站在山顶，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远处层峦叠嶂，落日余晖撒在二人身上。
　　即使是游戏中登高远望，苏小虔也觉得心旷神怡，豁然开朗，这次颜聪枝又在身边，更觉得心情大好。
　　“好美。”苏小虔刚说完这句就眼看着清风徐来从山上跳了下去。
　　“下来！”
　　“下面有什么？！你居然没死？”
　　“跳下来就知道了。快跳！”
　　“你是盗贼敏捷高，我不行，我怕死，死了你又不会复活！”
　　“跳吧，没事，我接着你。”
　　“接个球！哪有接人这个动作？”
　　“靠，你是战士啊，血多甲厚你怕什么啊？！”
　　“哦”
　　苏小虔狠了狠心，跳了下去。
　　然后跳下去看到自己的血条只剩下一丝了。
　　“好险！差点被你整死。”
　　“来。”
　　苏小虔看到二人此时在一条山窝里。他跟着颜聪枝七拐八拐地走到一个巨型山洞前。
　　山洞像一个副本门口，有个类似传送门的东西，泛着绿光。
　　“走，进去。”
　　苏小虔点了那个传送门，进了山洞。
　　里面很暗，没有什么特别，两个人沿着不宽的路往前，看似已经无路可走，忽然前面有条小路，转了个弯，眼前的景象足以让苏小虔惊呆。
　　面前几乎是一个360度立体的星空图。
　　苏小虔仿佛置身于宇宙深处一颗不知名的星球上，而四周浩瀚的星海在他眼前毫无保留地呈现开来。有小时候书里看过的各种星宿，有看似银河一样的乳白色星带，有凝雾一般的星云，甚至漩涡形状的黑洞。
　　苏小虔还没回过神，听到颜聪枝说：“看，流星雨。”
　　苏小虔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几十颗金色流星划过天空一侧，像璀璨绚丽的烟花，舞动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细线，让这方壮丽的天幕顿时有了生命。
　　“这是……”
　　颜聪枝像是怕破坏了此情此景，轻轻地说：“宇宙。”
　　是的，宇宙。
　　那种兴奋、神秘、让人敬畏之感顿时在苏小虔心底真实了起来。
　　如果遨游太空，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
　　忽然，苏小虔的耳边响起了一首温暖悠扬的歌谣：
　　Lavender'sblue,dilly,dilly,
　　Lavender'sgreen
　　WhenIamking,dilly,dilly,
　　Youshallbequeen
　　苏小虔仿佛回到了童年，隔壁的小伙伴，拉着他的手，带他去在童话里翻山越岭，看高山流水、雨雪骄阳。那个童话的世界只有美，只有爱，只有自由。
　　这一切美得让人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因为太像一场梦。
　　“许愿了吗？”
　　“啊？”
　　“快许个愿。”
　　“哦。”
　　苏小虔心底默默地说，愿这场梦永远不必醒来。
　　苏小虔下线的时候精神还是恍惚的，从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叫“清风徐来”的盗贼开始，他的生活就慢慢变得在真实与虚幻中穿梭。在虚幻里，那个人看似在网线的另一端，但却离得很近，甚至可以第一时间和他分享美景；而真实中，看似和他同校，也经常见面，却觉得隔着一条无法穿越的银河。
　　网络与现实，线上和线下，究竟哪一个是真的？
　　如果一个人每天睡十二个小时，做十二个小时的梦，那梦和现实该如何区分？
　　第二天又是要去MC的日子，苏小虔在午饭前就把插件更新好，放在□□群里，让会里的玩家提前下载好。
　　颜聪枝还是让他上收艳骨的号。吃了晚饭上了线，发现颜聪枝已经开始组队了。
　　40人再次组了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副本。
　　有了上次的经验，进门的几个熔核巨人和后面的狗顺利地杀掉。一行人站到了一号boss面前。
　　“下面按我要求设置一下喊话宏。所有牧师点开插件里‘宏’的按钮，弹出对话框，输入‘请为我解除诅咒’。开战后，中了诅咒，第一时间没解，就点这个按钮三次。”
　　“所有战士也做一个同样的宏，中诅咒后5秒钟没解，点按钮三次。”
　　“所有人再做一个宏，输入‘请为我驱散暗影伤害’。”
　　“一队治疗做宏，‘一队治疗魔法耗尽，请二三队治疗刷MT！’，另外小亮亮只刷MT血，7,8队牧师驱散1队的暗影伤害。”
　　颜聪枝细致地布置整个攻击流程和配合方法，说完分给关键职业暗影抗性药水，可以吸收一定数量的暗影伤害。
　　队伍频道里此时没人说话，苏小虔站在后面静静地听着他布置任务，握着鼠标的右手慢慢地潮湿了起来。
　　“好了，大家加油。”
　　“开。”
　　只见阿什砍迪蹦蹦跳跳地走上前去，扭着腰，对着boss来了个飞吻。
　　&lt阿什砍迪飞吻了鲁西弗隆&gt
　　【队伍】衣冠禽兽：艹，别闹了……不知道我这紧张成屎了么？
　　【队伍】小亮亮：你对着boss砍就行了，紧张的是我！
　　【队伍】Honeybee：打这个法师最紧张啊，手指头都不敢离开那个叫做“解除诅咒”的键！！
　　“行了，看你们就不够紧张，还有功夫打这么多字。快点开了。”
　　一声枪响，boss带着两个守卫开始向人群扑来。
　　三个坦克各自抗住一个怪，三个小队开始给坦克刷血，之后其他人朝着被标记的守卫输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很快第一波诅咒到来。
　　“解诅咒。”
　　苏小虔第一时间解掉了本队治疗的诅咒，之后是战士和自己。然后看到5队的牧师在喊诅咒未解，于是又把他的诅咒解掉。
　　大概5、6秒之后，所有人的诅咒解掉。
　　“很好。”
　　之后又是一波暗影伤害魔法，牧师同时要治疗和驱散，显然比法师要手忙脚乱一点，这波驱散掉，死了两个人，但不是关键职业。之后第一个守卫被杀掉。
　　然后第二个守卫也顺利的杀掉。
　　所有人全力打boss，再下一波的诅咒来了没多久，法师还在忙乱的解诅咒。突然boss又发动了一个新的技能，灵魂控制。禽兽被控制，突然攻打队友。眼看着boss就要奔向人群。
　　“2T上！！”
　　挖掘机是2T，站位靠前，第一时间发现了MT被控制，几乎是在颜聪枝喊话的同时就上去嘲讽了。即使这样还是死了五六个人，包括一个牧师和一个法师。
　　“给禽兽驱散，别慌继续打。”
　　谁知打了又没有多久，boss突然吼叫一声，居然发动了一个群攻的恐惧！至少近战的十几个人都中了恐惧，开始绕着圈的乱跑。
　　“我靠，又来一个。给MT解恐惧，MT顶上。牧师圣骑给其他人解恐惧。”
　　禽兽清醒了上去抗怪的时候，剩下的牧师和圣骑士又忙着给剩下人解恐惧。又死掉了四五个人。
　　此时boss的血量还有三分之二。
　　【队伍】Honeybee：死了10个人了，还剩这么多血……
　　【队伍】兔女郎：还要继续打么？
　　“打，继续。”
　　随后又是常规的诅咒和魔法，法师牧师们慢慢地熟悉起来，动作也快多了。苏小虔在解除诅咒之后就开始疯狂输出。现在只剩下30人，拖下去治疗没蓝了，也终究还要灭团。再熟悉了解除debuff之后，加快进程此时成为关键。
　　颜聪枝及时的把死掉的人移到两队里，前面缺了的位置找活着的人补充。苏小虔看到一队法师Honeybee死了，自己被移到了一队。剩下的人也被安排好，30个人组成了6个小队。
　　“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别慌。”
　　小亮亮喊道：一队治疗魔法耗尽，请二三队治疗刷MT！
　　“2队治疗刷MT，小亮亮喝蓝瓶，提前喝，一会儿可能还得喝。”
　　【队伍】小亮亮：蓝瓶好贵……
　　“公会报销。所有牧师提前喝蓝。”
　　苏小虔看到自己蓝也不多了，再一次解掉诅咒之后，使用了唤醒技能，回了蓝。
　　boss的血还在一点点的往下掉，只是速度很慢。
　　“小心它可能又要恐惧或者控制了，MT，2T注意，牧师注意。”
　　果然boss又施放了群体恐惧，近战的□□个人再次没头苍蝇一样地乱窜。
　　boss丢掉了目标，向人群冲过来，拿起手里的刀就砍！
　　这一刀下去，五六个人的头像瞬间就黑了。
　　禽兽被驱散了恐惧，再次嘲讽，抗住了boss。而此时2队的牧师蓝也耗尽。
　　“小亮亮刷MT。”
　　剩下不到5队活着的人都绷紧了神经，近一半的人观战，死了的人开始在队伍频道里给剩下的队友加油。
　　【队伍】Honeybee：顶住顶住！
　　【队伍】兔女郎：好紧张！禽兽加油！阿骨加油！大家加油！
　　【队伍】哇哇哇：兔兔，给我加油啊，推了boss有没有奖励？
　　【队伍】兔女郎：要什么奖励？
　　【队伍】哇哇哇：视频啊，跟我视频吧！
　　【队伍】兔女郎：可以啊。
　　“小哇，专心点。死了再聊天。”
　　boss在活着的人拼命的操作和死的人愉悦的聊天中慢慢地向死亡走去。
　　还剩下四分之一的血。
　　“不在冷却的继续喝蓝瓶。”
　　“要放诅咒了，除了MT，往后撤，看看诅咒的有效范围。”
　　“撤撤撤！”
　　危机关头，颜聪枝并没有循规蹈矩、按部就班，而是仍在积极的寻求更好的打法，
　　围在boss周围的人听到指挥迅速退到后面，巨大的怪物脚下只有禽兽一人。
　　果然，这次仅仅有六七个人中了诅咒。
　　“好样的，大概三十多码可以就可以避开诅咒。”
　　没有了解诅咒的压力，几个法师就可以放开手脚输出。
　　只听到颜聪枝说了一句“全力输出”！
　　所有DPS职业拿出伤害最高的技能。苏小虔眼前出现了各种绚丽夺目的技能效果，战士高高举起了锋利的刀，术士开始施放鬼魅的灵魂虹吸，猎人不但拉满了弓，连宝宝也冲了上去。苏小虔的手有点抖，心里的那根弦也崩到了极致，手心里都是汗水，目不转睛地盯着boss的血条。
　　“加油！”
　　boss再次施放了暗影魔法。
　　牧师会顺利驱散吗？会再次恐惧吗？会不会差一点前功尽弃？
　　各种问题同时冒了出来，前功尽弃？苏小虔绝对不能接受！
　　“牧师驱散，小亮亮驱散，我来刷MT。”
　　颜聪枝的声音从容地像在杀普通的小怪，而此时是20个人顶着一个将死的boss，成败全在一线之间。40个人都像走在一根摇摇晃晃的铁索之上，苏小虔心快地要跳了出来。
　　“输出输出输出！”
　　【队伍】兔女郎：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紧张死了！！！
　　【队伍】空余恨：加油加油！你们肯定能行！
　　忽然只听到一声巨响，怪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随后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耶！Down了！”
　　【队伍】小亮亮：啊啊啊啊啊太棒了！！！
　　【队伍】哇哇哇：我就说没问题！！
　　【队伍】衣冠禽兽：我艹我后背全都是汗！
　　【队伍】兔女郎：好棒好棒好棒！阿骨好帅！
　　大家极度兴奋，屏幕瞬间被刷屏。
　　苏小虔有点还没回过神，呆呆地看着boss的尸体。很多人开心地做起了各种表情，跳舞的跳舞，拥抱的拥抱。
　　这就是团队的游戏。
　　苏小虔心里被兴奋、感动、自豪等一系列情绪填满，也想做点什么发泄一下。平生第一次觉得这种正面情绪无处宣泄也同样很难受！

　　☆、第二十一章

　　“大家都很棒。”颜聪枝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也很开心，语气中全是轻松和满足。
　　【私】鱼鱼不爱哭：开心吗？
　　苏小虔正想给颜聪枝说点什么，就看见他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苏小虔看到这句心里被暖风吹过一样的舒服惬意。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出“春风十里不如你”这种话。看到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苏小虔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开给他看。
　　【私】收艳骨：嗯，特别开心。
　　想了想又回了一句。
　　【私】收艳骨：你指挥得特别好。
　　【私】鱼鱼不爱哭：印象里你第一次夸我啊，让你夸一次好难。
　　【私】收艳骨：我只是不太会夸人。我其实一直觉得你很好。
　　苏小虔发出这一句就后悔了，什么叫“一直觉得你很好”？尼玛这是变相表白吗？！啊啊，应该是觉得你很棒才对！这是太兴奋了话都不会说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颜聪枝回复。
　　完了，果然冷场了！苏小虔欲哭无泪，悔恨万分。这是变相表白被拒了吗？
　　【私】鱼鱼不爱哭：嗯，这句话我很受用哈哈。以后每天都要夸我一句。
　　苏小虔一颗心全因他的反应而时起时落，过山车一般地跌宕起伏。而论撩拨挑逗他哪里是颜聪枝的对手，此时看到这句手足无措，脸颊滚烫，心里有点高兴。但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不停地按着空格，画面中的收艳骨一直在不停地翻着跟头。想了想又有点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反正觉得自己跟傻子一样被耍，于是骂了回去。
　　【私】收艳骨：夸你妹。
　　【私】鱼鱼不爱哭：你看，又来了。
　　说完颜聪枝在队伍里发了几个物品名字。
　　“这是掉落的东西。”
　　苏小虔看了看，一个项链，一个骑士的鞋，一个猎人的头盔。
　　“说一下积分原则。出勤一次给5分，然后掉落了装备大家可以拍分，比如一双鞋最终拍了50分，那么拍到的人扣掉50分，剩下的人加上50除以40的分。”
　　几分钟时间分完了掉的装备，一行人又打到了老二。上来又灭团了两次，十点半散伙。
　　苏小虔依旧总结了一些关于插件的新想法。
　　苏小虔现在有点害怕上游泳课。
　　不知道是不是暗恋的人都是这样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这段禁忌之恋是苏小虔人生里最难渡的一个劫。
　　两个人靠在泳池边上聊天，苏小虔见他靠过来便心跳如雷，看到他白玉一样的锁骨就像烫到了眼睛。
　　“你的插件有没有logo？”
　　“啊？要logo干嘛？”
　　“我给你设计个logo吧，想不想卖掉赚钱？”
　　“哦，没想过。”
　　“傻啊你，而且最近不有个创业大赛么，可以参加，赚点奖金。”
　　“哦。”
　　颜聪枝瞪了他一眼，说：“你太没有经济头脑了，成天就想着编程啊学习啊。榆木脑袋！”
　　苏小虔小声嘟囔：“那，咱们组个队去参赛好了。插件你去卖吧。”
　　“行啊，到时候奖金有我份没？”颜聪枝斜着眼瞅着他笑。
　　苏小虔木木地回了一句：“有。”
　　“好，你就等着收钱吧！”
　　苏小虔低头笑了笑，他向来对钱这个东西没什么概念，本身自己也没有太多需求。
　　第二天，他在□□上就收到颜聪枝传来的一个图片。
　　图片是用毛笔写的“永夜”二字，“夜”的最后一捺在末尾绕了个圈，把两个字框住。两个字一高一矮排列，看起来苍劲有力又不失飘逸。
　　“好看吗？”
　　“嗯，好看。”
　　“就用这个做logo啦，然后还可以做插件程序的图标哈哈。”
　　“这么快就能做好，真厉害。”
　　“我自己写的啦，然后扫描制作一下，很简单。”
　　“不过我练了很多遍呢。”
　　苏小虔死也没想到颜聪枝毛笔字写这么好，脑子里怎么也描绘不出他写毛笔字的样子，觉得有点可惜，应该当面看看。
　　“还有这是那个创业大赛的规则，需要准备的材料，你看看，我来弄吧。”
　　“嗯。”
　　“还要写上谁的名字吗？只有咱们两个人吗？”
　　苏小虔想了想，回复说：“再写上朴亮吧。”
　　颜聪枝像是不太放心，又问道：“真舍得卖掉吗？”
　　苏小虔想了想，说道：“嗯，就是要给更多的人用才有价值。以后有其他点子了再编别的东西就是，没什么舍不得。”
　　“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小虔再次更新完善了插件，传到了公会的□□群里，又把永夜练到了60级。MC的前三个boss目前公会都可以顺利杀掉，正在研究怎么推四号。
　　苏小虔这天第一次用他的战士去MC，他提前半个多小时就上线了。公会里的一群人正聊得火热。
　　【公会】哇哇哇：跟大家说，兔兔是个美女哦！
　　【公会】阿力：真的吗？贴个照片吧！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永夜来了，永夜你做的插件真NB！
　　【公会】阿什砍迪：对，功能很全，比网上下载的那些好多了。
　　【公会】小亮亮：早跟你们说了永夜是真正的学霸。
　　【公会】兔女郎：小亮跟永夜什么关系，每次夸他你都满脸骄傲。
　　【公会】小亮亮：嘿嘿，那必须骄傲。
　　“集合，速度。”
　　苏小虔听到颜聪枝这一句，就觉得语气不太对。
　　大家进了副本，各职业上buff。
　　“圣骑的王者。”
　　“我没水，法师做水了么？今天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个法师？”
　　从一开始颜聪枝一共也没说几句话，说的也都是冷冰冰。苏小虔觉得不对了，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私】永夜乱舞者：要我上你的法师号吗？
　　【私】鱼鱼不爱哭：不用，你用我的号怎么算积分？你拿不拿装备了？
　　艹！有气凭什么撒我头上！我也是够贱的！
　　苏小虔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结果boss打的也很费劲，老四打了三次，灭团了三次。
　　“今天到这吧，散了。”
　　【公会】哇哇哇：阿骨貌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公会】阿什砍迪：冷得掉渣了都，这才叫冷若冰霜。
　　【公会】小亮亮：是啊，少见啊。
　　苏小虔又心软了，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私】鱼鱼不爱哭：明天下午有事么？
　　【私】永夜乱舞者：啊？没事。干嘛？
　　【私】鱼鱼不爱哭：帮我带几个妹子去矿井，用我法师号就行，直接AOE，快得很。
　　【私】永夜乱舞者：……泡妞还让我帮忙你好意思吗？
　　苏小虔肺都要被他气炸了。
　　【私】鱼鱼不爱哭：我真有事，但是昨天答应了带矿井。
　　【私】永夜乱舞者：……好吧。
　　【私】鱼鱼不爱哭：谢谢。
　　苏小虔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抖M，各种求虐。还觉得颜聪枝不懂拒绝，自己对着他才是什么都答应，完全没原则。
　　【公会】衣冠禽兽：大家别招阿骨，今天他失恋了。
　　【公会】阿什砍迪：什么？？？？
　　【公会】小亮亮：不可能，帅哥也会失恋？？
　　【公会】空余恨：就是，万人迷不会失恋。
　　【公会】哇哇哇：阿骨，来哥这，给你怀抱。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公会】鱼鱼不爱哭：……
　　怎么会失恋？阿骨那么好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许本来开心一下，可苏小虔的心里竟生出一些隐隐的疼来。
　　他一定是难受到一定程度才会那么冷冰冰。苏小虔有点嫉妒那个女生，可以让他这么在乎。又觉得她可恨，怎么可以这么不珍惜他！换做自己，是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也许她是没有那个福气，嗯，没有那个福气。
　　苏小虔又是胡思乱想了一宿，夜里又做了个梦。这次梦里面是真真切切的颜聪枝，他问苏小虔为什么这样对他。而苏小虔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然后抬手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早晨起来的时候脑子疼的要裂开。
　　什么鬼梦？又不是我甩了他？

　　☆、第二十二章

　　早上一堂课上完，朴亮居然跟苏小虔说一起去自习。
　　“这还没到考试呢？你居然会去自习？”
　　朴亮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一本厚厚的红宝书，说道：“要开始考G了啊。”
　　对于历届的基科班来说，出国是一条很好的路。四年的基础课加广泛的专业课学习打下了坚实的科学理论和工程基础，使得基科班的学生几乎可以随意的选择工科或者理科类专业深造，可以说有着其他学校其他专业都没有的优势。
　　而托福和GRE的考试对于这群天才少年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肯花时间学就行了。于是到了大三的后半段，基科班的学生都会人手一本红宝书。
　　苏小虔也在想，是时候该考虑未来了，出国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下午苏小虔如约上了收艳骨的号，上去看到公会的几个刚来玩的玩家果然在等他，两男两女。于是五个人组了队去矿井。
　　法师来这种小副本可以一直群攻，也不用指挥，爽到不行。
　　苏小虔几乎一路无话，那四个人不停地在频道里聊天，以为他是颜聪枝，便像往常一样和他说话，还有妹子在底下私密他的。苏小虔的心情越来越差，板着一张臭脸，一语不发。
　　忽然又见到一条私密消息。
　　【私】兔女郎：阿骨，她嫌你打游戏，我不会。我会和你一起玩，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艹，这tm欠了多少桃花债！你丫让我登你的号，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苏小虔气的手都在抖。以后这种事别来找我，门儿都没有！
　　压着怒火刷了两遍矿井，苏小虔点炉石回了城。
　　回城看到颜聪枝的德鲁伊上线了，苏小虔立刻密他。
　　【私】收艳骨：带了两遍矿井，以后不要让我替你带副本了！
　　【私】鱼鱼不爱哭：哦，好。
　　苏小虔本来憋了一肚子气，见颜聪枝的回复觉得像是打在棉花上，又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私】收艳骨：那我下了。
　　【私】鱼鱼不爱哭：想去战场吗？
　　战场是游戏里一套对战系统，玩家随机组队，进入战场。有10V10，15V15，40V40，是联盟和部落的玩家可以在战场里对战，不同的战场又不同的打法。
　　【私】鱼鱼不爱哭：走，咱俩去战场玩玩，上YY。
　　【私】收艳骨：我不用你号，烦的很，你是命犯桃花。
　　【私】鱼鱼不爱哭：呵呵，我也烦，你去换你的号吧。
　　苏小虔的气瞬间又不争气地烟消云散了。
　　再次上线，两人去排了战歌。
　　战歌战场是10V10的夺旗游戏。双方主营分别是个三层的建筑，旗子插在里面。抢了对方旗子跑回自己主营记一分。
　　抢了旗子，扛在肩上，就变得十分显眼。通常立刻就会被对方群殴，所以己方玩家的相互配合是至关重要的。
　　上了YY，颜聪枝没说话，苏小虔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莫名其妙地沉默着。
　　战场里对面一个兽人战士抢了旗子，苏小虔冲锋上去砍他，这时过来个法师冻住了那个兽人战士，旗子安全地回了家。而几个人在中间的空地上仍然杀得难解难分，苏小虔被两个人打，颜聪枝在身后给他加血。
　　“给我唱个歌吧？”
　　“啊？”
　　苏小虔杀得昏天黑地，结果颜聪枝倒像是有点心不在焉。
　　“唱什么歌啊？”
　　“唱上次那个JustinBieber的歌。”
　　“靠，我这都杀红眼了，这是唱歌的气氛吗？”
　　说完又一顿沉默。
　　“跟着我过来，一会儿你先进去吸引火力。”
　　两个人悄悄地靠近了对方主营，看到旗子旁边有两个部落玩家。
　　“你先下去。”
　　苏小虔跳到旗子旁边，那两人立刻上去打他。苏小虔打了两下，余光中看到一只灰色的豹子扛着旗子跑了出去。
　　“靠，跑这么快。”
　　“拖住他俩。”
　　苏小虔边打边看到那只灵巧的豹子四条腿蹬得飞快，头上高高地竖着一面部落的旗子，一溜烟地跑到了中间的开阔地带。
　　【战歌】鱼鱼不爱哭：来人保护我。
　　【战歌】水龙吟：来了，从东边走。
　　【战歌】怪盗基德：我拖住西边的人。
　　苏小虔终于和过来帮忙的两人一起杀掉了营地里那两个部落玩家，冲到外面的平地上，眼看着鱼鱼不爱哭开了豹子的旅行形态，有了更快的移动速度，像只幽灵一样往己方营地一路狂奔，身后带起一道亮丽的银线，和一群穷追不舍的部落玩家。
　　几秒钟之后，只听到“咚”的一个提示音。
　　鱼鱼不爱哭成功的将对方的旗子抗回了自己阵营。
　　1：0。
　　战歌战场，是德鲁伊的天堂。猫形态特有的增加移动速度的技能使得德鲁伊在战歌几乎所向披靡。
　　很快，联盟就以3:1赢得了这场胜利。
　　这个周末，苏小虔决定回家看看。他先是去了商场的体验店，买了一款录音笔。虽然叫录音笔，但是拿在手上挺大，有很多按钮。苏小虔提前研究了一番，知道这是相当专业的录音设备，于是大概试了试就买回了家。
　　每次回家母亲都要做很多菜，苏小虔在饭桌上说了想出国的打算。
　　“嗯，儿子长大了，就是要到外面走走，走得越远越好。”
　　父亲这样说苏小虔没有觉得意外。在父亲眼中，走出去，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代表了一种能力，会经历更多，成长更快。
　　“最好能有一起去的同学，相互有个照应。”像所有的妈妈一样，母亲有些舍不得，但也表示了支持。
　　“现在全世界都是中国人，哪个学校都有中国学生。”苏小虔说着胡乱扒完了饭，躲进了自己屋里。
　　他打开了家里的旧电脑，这电脑虽然玩不了游戏，但录音还是没问题的。接好了线，连上了录音笔。这录音笔还自带了一个支架，支好之后就是个麦克，不用手拿。
　　然后他说了两句话试了试音，一切OK。
　　苏小虔起身锁了门，像是有什么不能和别人分享的秘密。是啊，这就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之后他上网找了几首JB的伴奏音乐，点开了电脑的播放器，放了那首《loveme》。
　　耳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前奏。苏小虔对着录音笔唱了一遍。
　　怀着紧张的心情，苏小虔听自己的录音，效果真的不错！口碑不是白来的，好东西就是好东西。
　　苏小虔像打了鸡血，开始继续往下录。有的歌还不太会，他就现学，反正可以对着歌词唱。折腾了一晚上，录了六首JB的歌。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又兴致勃勃的把自己录得歌听了一遍，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想了想，似乎还没过瘾，又录了三首张震岳的歌，才收拾起东西准备回校。
　　在回去的路上，他就迫不及待地给颜聪枝的□□留了言：“晚上在玫瑰园一块吃饭吧？给你个东西。”
　　其实他本可以把录得歌给颜聪枝传过去，但这两天都觉得他不太开心，犹豫了一下，苏小虔还是想见他一面。
　　“好，6点玫瑰园二层见。”
　　等6点到了玫瑰园，苏小虔又想抽自己了。他远远的看到颜聪枝坐在那冲他招手，兔女郎坐在他对面。
　　这是失恋了找到下家了？
　　兔兔扭头看到他，也笑着跟他打招呼。
　　苏小虔隔着他们有几米远，停在那，腿变得异常沉重，一步也迈不过去。他忽然觉得好累。人家一句无意的话，你就这么当真了。你在干什么啊？
　　“过来啊。”颜聪枝冲他说。
　　苏小虔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兜里掏出U盘，隔着几米远，扔给他。
　　“这个给你。我有点事，先走了。”
　　“哎，吃饭啊。”
　　“我吃过了。”
　　苏小虔说完头也不回地逃了。出了食堂，觉得全身散了架似的没力气。时至深秋，被冷风一吹，眼眶里也渐渐的酸涩起来。

　　☆、第二十三章

　　当晚组队MC，苏小虔上线到了副本，上了YY，听到频道里第一次放起了歌，是他录给颜聪枝的歌。
　　【队伍】哇哇哇：阿骨今天心情不错，居然在放音乐！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我也听到了。
　　【队伍】衣冠禽兽：今天吃完饭回来就一直在放那几首歌……
　　【队伍】空余恨：阿骨喜欢听Justin？
　　“上buff。”
　　颜聪枝的语气也没有特别的变化，按部就班地指挥。苏小虔的永夜现在是3T，经常需要上去抗怪，于是比之前更加紧张。
　　今天是副本重置，要从一号boss打起。大家已经很熟悉，颜聪枝只是命令上去开怪，并没有太多的话，苏小虔上去抗住一个守卫，只听到耳边响起了他唱的一首张震岳的《小宇》。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
　　出现在我梦里
　　总有些话不能提
　　怕你会掉入选择题
　　我把情感自私的那一面
　　隐藏在黑夜里
　　我不管未来怎么样
　　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
　　我不管结局会怎样
　　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我不会把它当做游戏
　　因为我真心对你
　　如果你还是没法相信
　　真的没关系
　　我会安静的离去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怪物是不是的吼叫和技能触发的声音。歌声干净通透的传过来，苏小虔一时间竟有点走神。这歌，好像他的表白。
　　颜聪枝见他几秒钟几乎都没有动作，在频道里问道：“永夜你在干嘛？掉线了？”
　　苏小虔被他点到心里一惊，这才勉强收住了心神。
　　【队伍】永夜乱舞者：不好意思。
　　【队伍】哇哇哇：这歌不适合打boss听！又麻又酥，搞得我都走神了！
　　颜聪枝随即关掉了音乐。
　　“关了。”
　　苏小虔看了哇哇哇这句，脸上慢慢地浮出红晕。
　　今天频道里颜聪枝还是挺安静，几乎没有一句废话。苏小虔猜不到他的心思，心猿意马地打到10点钟，终于结束散伙。
　　苏小虔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散了伙就下线洗漱，然后拿起刚买的那本红宝书上了床。他想，如果报名明年的考试，除去做题时间，用5个月的背单词。每天先要复习前一天的单词，周末休息一天在复习一周的单词。拿着一张草稿纸简单的算了算，大概一天要背50个新单词。这是在完美执行计划的情况下。而且苏小虔听说考G都要去上辅导班，花掉固定的时间去练习写作文、做题，托福的听力也要练。这样算下来貌似时间又变得很紧张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完成了第一天的50个单词，虽然单词很偏，只是短期记忆还需要反复巩固，但至少让他觉得没那么难。
　　下午有两节材料力学课。课间的时候苏小虔用手机登录了□□，看到颜聪枝给他留了言。
　　“插件卖出去了。”
　　他立马回复：“真的？”
　　“嗯，猜猜卖了多少钱？”
　　此时第二节课已经开始，苏小虔把手机拿到桌子下面，继续和他聊。
　　“五千？”
　　“……你个二货。卖了十万。”
　　“啊！！！不会吧？你怎么忽悠的人家。”
　　“你做这个东西就值这么多钱，懂吗？要我说还给少了呢。”
　　“我不懂啊。”
　　“笨。给我一个你的银行账户，我给你转钱。另外那个创业大赛也得了奖，给了2000块钱。”
　　“赛，你真厉害！那你转给我一半好了，咱俩对半分。”
　　“我不要，我要你钱干什么？”
　　“你也帮了我好多啊，对半分很公平。”
　　苏小虔给了他账号，没一会儿就“叮”得一声收到了短信提醒。
　　“您的账户入账款项：100000.00元。留言：奖金我留下了。”
　　苏小虔长这么大得过各种奖学金、比赛奖金、奖品，但从来没有这么多过。他没想到一个插件可以卖这么多，这样的话岂不是随便编个什么东西就能挣钱了，这钱也太好赚了！他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开始想怎么把这十万块钱花了，反正是白来的。
　　下了课他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朴亮去电脑城。
　　“干嘛去？”
　　“买电脑。我做的插件卖了十万块。”
　　“我艹！”
　　俩人像个大款一样到了电脑城就点了最高配的台式机和笔记本来看。朴亮对着那个笔记本眼都直了。
　　“啊，这做工，这键盘手感，真棒！这机器打游戏都绰绰有余。”
　　“好吧，今天哥哥保养你。台式机和笔记本各来两套。”
　　“啊？！”
　　“送你一套。”
　　“我去！不是吧！！！小虔我爱死你了！！！”朴亮抱着苏小虔就要亲。
　　“滚远点！”
　　“被包养的感觉真好！跟买煎饼一样。煎饼果子来一套！”
　　“呵呵。以后我的早饭你管买。”
　　“没问题！”
　　俩人从电脑城出来，打了个车。两台台式机两个笔记本搬了好几趟才搬到出租车上。欢欢喜喜地回了宿舍，苏小虔的十万块还剩下六万。
　　该给颜聪枝买点什么？这个问题要把苏小虔折磨死。也送台电脑吗？好像不大好。
　　找了个周末，苏小虔去了市中心的购物街。
　　这条街的把脚有个广场，里面是个高端的购物中心，即使周末人都不太多。但可能是东西都是奢侈品，卖的死贵，所以利润很高。这么多年这些店虽然没什么人，但一直生存的很好。
　　苏小虔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看到路边的店都不太大，顾客不多，装修的都比较内敛低调，但是能看出档次。不像那些大众品牌店，人多的跟菜市场一样，一进去会放着各种流行音乐。进去的瞬间导购小妹就会跟上你。
　　苏小虔进了一家卖钢笔眼镜的品牌店。
　　进去发现店里有三个导购，两名顾客。店里面放着百合花，一进去香气扑鼻。柜台上摆着不多的钢笔和眼镜，柜台灯明暗适宜，一根根钢笔泛着各种金属光泽。
　　那两位顾客一位是个中年男子，成熟稳重，在一旁对着镜子试戴眼镜。另外一位是个中年女子，穿的也是成熟得体，在试用钢笔。相比之下苏小虔就显得和这家店的风格有点格格不入。
　　“您好，请问想看看什么？”导购也是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说话温柔细语，没有催促压迫的感觉。
　　“想买根钢笔。”
　　“好的。想给谁先生还是女士买？多大年龄？”
　　“嗯……20多岁的男生。”
　　“有大概价位吗？”
　　苏小虔想了想：“还没有。”
　　导购给他推荐了一款年轻人可能比较喜欢的样子。整个笔杆是天蓝色，打开笔帽，笔尖呈金色，上面刻着logo，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可是试写吗？”
　　“我们这只是对于笔尖的每一种粗细有钢笔可以试用，跟款式无关。”
　　“哦。这款多少钱？”
　　“4000多。”
　　“哦。”
　　苏小虔又在柜台里面一根一根看过去，发现了一款通体银色的钢笔。他让导购拿出来，放手里仔细看。
　　这款光泽没那么透亮，显得质朴内敛，笔夹上的圆环上镶着一圈碎钻，光彩夺目。打开笔帽，笔尖也是银色，上面除了logo，还刻着一个特有的玫瑰花型图案。
　　苏小虔一下就喜欢上了这款，拿手里翻来覆去看，爱不释手。
　　“这是限量款，还能在笔夹上雕刻着每一根的编号，您看。”说着导购指着笔夹，上面刻着数字“1036”。
　　“就要这个把，多少钱？”
　　“这款卖五万三。”
　　五万三！幸好够。苏小虔毫不犹豫地刷卡交钱。
　　导购拿出了包装盒，是个很大的盒子，小心的把钢笔擦拭好，摆进去，交给苏小虔。苏小虔把盒子放进双肩背里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他路过颜聪枝的宿舍门口，犹豫再三，还是直接打了电话。
　　颜聪枝的电话他早就存到了手机里，但是从来没打过，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都是在□□或者游戏里说事情。
　　颜聪枝接了电话，苏小虔就听到他们在副本里，旁边的禽兽在说“躲远点要狂暴了”。
　　“永夜？有事吗？”
　　“给你个东西，在你楼下。”
　　颜聪枝像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哦……马上来。”
　　苏小虔在楼底下吹着冷风，把外套上的帽子戴上，哆哆嗦嗦地躲到了背风的地方等他。
　　一会儿颜聪枝推门出来，居然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见他问道：“怎么不上去？”
　　“不了，送你个东西，打赏你的。”说着把装着钢笔盒子的纸袋子递过去。
　　“我不都留了2000块了吗？还买东西干嘛？”
　　苏小虔轻描淡写地说：“要买，给朴亮也买了。”又说：“赶紧回去吧，鞋都没穿。”
　　“哦，谢啦！”颜聪枝接过袋子，问道：“什么东西？”
　　“钢笔。”
　　“哦，我喜欢。”颜聪枝笑起来，眼睛里反射着点点星光。
　　苏小虔这天晚上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好觉。以前他不懂，为什么谈恋爱的人喜欢给对方买东西，很多女孩子可以要到很贵重的东西，那些男生脑子进水了吗要什么买什么？现在他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想送他东西，想给他花钱，看他开心听他笑。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上午苏小虔在图书馆背单词，接到了颜聪枝的电话。
　　他上来就问：“你在哪？”
　　“图书馆。”
　　“等着我过去。”
　　苏小虔放下颜聪枝的电话，心就莫名地狂跳起来。图书馆门口有一排长椅，他就在长椅旁边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旁边有棵古老的银杏树，树冠茂盛，此时树下的草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金黄树叶。苏小虔坐下来，看着前面过来的方向。一会儿颜聪枝单肩背着个书包走过来，穿了个黑色羽绒服，显得一张脸干净透亮。
　　他过来一屁股坐在苏小虔旁边，侧脸看着他。
　　“怎么了？”苏小虔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惴惴地问。
　　颜聪枝伸手从包里拿出那个钢笔盒子，问道：“这笔多少钱？”
　　“5000多。”
　　“骗鬼呢？”颜聪枝瞪了他一眼：“这笔，够你四年的生活费了吧？”
　　苏小虔低头看着地上的叶子，快速计算了一下，好像是，然后闷闷地说：“反正钱是白来的，花了，我开心。”
　　“怎么是白来的？大风刮来的？”
　　“我对钱没那么敏感，没钱就少花，有钱就多花。什么日子都能过，也没那么多要求。”
　　颜聪枝长虚了口气，酝酿好久，说道：“永夜，你聪明，勤奋，认真，我从没见过比你厉害优秀的人，你以后可以出国，前途无量。”
　　苏小虔听到这句，眉毛微微皱了皱，扭头看着他，见初冬温暖的阳光下，颜聪枝脸上的细小绒毛毫发毕现，像个天使，却说着让他如坠地狱的话：“我除了打游戏，也不会什么，配不上你。”
　　玲珑通透的苏小虔立刻明白了他的话，像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凉个彻底，下意识地说：“你，知道了？”
　　颜聪枝低着头，缓缓地说：“上次你发烧，我去看你，你在床上对我说‘阿骨，你别走’，那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了。”
　　这一句像晴空霹雳，将苏小虔惊得目瞪口呆。
　　那，那不是做梦么？难道不是？是烧糊涂了见了他真的说的？
　　转而再想，苏小虔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起来：“所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明明要拒绝我，还不早说，还对我好？带我看什么星空，和我越走越近，看我笑话？”他脸上苦笑，眼角已经红的滴血，斜眼瞥着颜聪枝。自己这几个月以来，虽没有特意表现什么，但其实自己早已是个台上衣不裹体的小丑！想到这苏小虔心里撕心裂肺地疼。
　　“我，我没看你笑话”颜聪枝有点着急，还要说下去被苏小虔打断。
　　“那就是，你对别人也是这样？”苏小虔这句说完，语气已是哽咽难耐。
　　“不是的”
　　“那你什么意思？”
　　“我接受不了自己是个gay。”颜聪枝的声音有点沙哑，“对不起”
　　苏小虔听到这句，忽然轻松了：“我明白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苏小虔拿过颜聪枝手里的袋子：“这笔还给我吧。”
　　说完他起身要走，又扭回头说：“我是想出国的，要准备考托考G了，以后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打游戏了。”停了停，又说，“我其实，没想跟你说的，怕你为难。”说完苏小虔跑进了图书馆，一路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忍着进了图书馆才抬手擦掉。
　　颜聪枝望着他的背影，终究没有勇气喊住他。
　　时间又变的要熬了。苏小虔等到十点半图书馆赶人才出来，然后带着耳机在操场上跑步，等11点熄灯回了宿舍。
　　一天在外面手机没电关了机，苏小虔放到桌子上充电，自己爬上去看了很久红宝书，脑仁疼得厉害。
　　夜里苏小虔睡得不踏实，恍惚中听到宿舍的座机在响。“铃，铃”的声音在静得可怕的夜里显得尤其恼人。
　　苏小虔本来就睡得不好，第一个听到了铃声，像大多数人一样第一反应是想骂人。然而他随即想到自己今天手机关机了，平时都不会。所以一下子这铃声变得恐怖起来。
　　他硬着头皮起身，下床，到了小客厅，怀着待审的心情拿起电话。
　　“小虔，你听我说，别着急。”果然是妈妈，苏小虔听着母亲说话，第六感同时在工作，一种不好预感弥漫开来。
　　电话里传来的母亲的声音，说不上太焦急，因为这声音里的一切让人害怕的音色都被母亲故作镇定的掩饰掉了，所以反而听起来让苏小虔有更坏的联想。
　　“你爸在做手术，你舅舅去接你了，等一会儿他就到。”
　　苏小虔听完，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个：“哦。”
　　“你别着急啊。”
　　“嗯。”
　　“那我挂了。”
　　“嗯。”
　　其实是很奇怪的对话，但母子二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多说。
　　父亲心脏不好，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去医院查过，也没查出什么。但他会偶尔心口疼。苏小虔知道一定是父亲的心脏出问题了。
　　他走到自己桌子前，扭开了台灯。漆黑静谧的屋子里，只有一角白色光亮，和苏小虔像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其实在那一刻，苏小虔觉得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父亲是在做手术，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只有这么点希望。
　　他把手机打开。没多一会儿，舅舅的电话就到了，已经开车到了宿舍楼下。苏小虔拿了必要的东西，下楼见到了停在路边的车。舅舅站在车傍边抽着烟，烟头上面那点红色光亮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苏小虔走过去，舅舅看到他，说了句“上车吧”。
　　进了车，气氛压抑，苏小虔沉着脸坐在副驾上。很久之后舅舅问了句：“最近忙吗？”
　　“还行。”
　　之后仍是无休止的沉默。
　　很多年以后，苏小虔再回忆这个时候，发现其实舅舅的沉默已经昭示了真实情况。因为舅舅不知道母亲跟他怎么说的。如果真是做手术，他一定会开口说情况的，什么也没说，就是不会再有希望了。父亲，已经死了。
　　可那会儿的苏小虔脑子不好使了，觉得这希望应该还能有那么百分之一。他没开口问舅舅，因为反正一会儿到了医院就会知道结果。
　　夜里路上没车，车很快开到了一所离家较近的医院。
　　下了车，苏小虔看到姑姑，姑父几个人在楼门口站着说话。姑父见他过来，迎上来，没说话，胳膊搂过了他的肩膀，在他大臂上紧紧地握了一下，像是要给他力量。
　　那一刻苏小虔知道事情一定是最坏的结局。
　　进了楼道一拐，到了一间屋子，母亲见苏小虔来了，抱上去大哭，嘴里喊道：“小虔，你爸不要咱俩了。”
　　苏小虔看到母亲身后躺着的父亲的尸体，安详得像是在睡觉。
　　苏小虔面无表情的任母亲抱着哭了很久，然后全家人回去休息，准备丧事。
　　如今的丧事没那么繁琐，医院几乎可以一条龙服务。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父亲的照片，洗个大的当做遗像。那时候苏小虔发现父亲很久都没照过正式的照片了，母亲翻箱倒柜地找了很久，只找到个年轻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父亲也就三十多岁，年富力强，英姿勃发。
　　几个小时之后天亮了。六点半，父亲手机里那个熟悉的闹铃声响了，母亲顿时泣不成声。
　　一上午陆陆续续有亲戚来家里拜访。来一波人，问情况，母亲就把来龙去脉说一次，哭一次。所以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苏小虔虽然没亲身经历，但却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地听了无数遍。他没什么胃口，也没有困意，夜里偶尔眯一会，大多数时间就在旁边坐着。
　　关于父亲的很多东西都慢慢涌进了苏小虔有些麻木的脑子里。
　　他想起前段时间，周末偶尔回家的时候，发现平时忙工作的父亲居然喜欢上了电脑里的斗地主。之前苏小虔告诉他可以在网上和别人斗地主，想必之后他就慢慢上了瘾。父亲边打牌边自言自语：“这牌，牛了”，“这人SB吧！”。苏小虔就在在一旁笑着看他打。后来他想玩游戏，就跟父亲抢电脑，最后父亲抢不过他，扔下鼠标恋恋不舍地走了。
　　后来又想起高三那段时间父亲特别忙，有一个多月都没看见他。有天苏小虔回家，看到桌子上有张字条，上面写着“小虔，好多天没见你，老爸好想你”。当时吃了一惊，看似大条、没什么感情流露的父亲居然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想起父母带他出去买手机电脑这些东西，母亲会选一些价格适中的，最后都会被父亲否定。父亲给他买的一定是最好的。
　　因为自己一直是他的骄傲啊。
　　这些片段像过电影一样地在他脑子里一段一段的播，播累了就睡一会儿，昏昏沉沉的过了三天。
　　中间苏小虔跟朴亮发了信息，说了父亲的事情，让他必要时候给他请假。朴亮听说了要来家里，被苏小虔拒绝了。
　　第三天出殡，早上5点多就起身去医院。亲戚和父亲的同事朋友来了很多人。医院布置了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舅舅姑姑们怕母亲受不了，让她一直坐在车上。苏小虔下了车走进大厅，站在父亲旁边，见他穿了一件西装，便伸手握了他的手，冷得刺骨。任凭自己有多少热量，也是再也捂不热他了。
　　他忽然想到，长这么大，记忆里一次也没有亲过父亲。像所有的父子一样，他和父亲两人都疏于这种亲密的表达。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想到这苏小虔俯下身，在父亲冰冷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不多时，苏小虔走到外面，跪在地上，姑父递给他一个花盆，他用力将花盆往地面上摔去，清脆的破碎声响彻在那个昏暗幽静的清晨。
　　到了殡仪馆，苏小虔怕母亲受不了，还是让她在车里等。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发现殡仪馆其实一点也不冷清，简直人声鼎沸。他和亲戚进去等着父亲火化。每个火化炉都至少有一两家的人在排队等候。哭泣的亲属，聊天的朋友，拉家常的老太太……好不热闹。
　　这是一家新建的殡仪馆，服务很好，亲属几乎可以全程参与。火化完毕，苏小虔进去，把父亲的骨灰捡进骨灰盒里。
　　火化后的骨灰其实不是灰，是类似炉渣的东西，只是颜色是灰白色。
　　捡完，工作人员用盒子里垫的布兜起骨灰，对苏小虔说道：“我现在要把它弄碎，不然装不进去。”
　　“好的。”
　　苏小虔见他熟练地压了一会儿，炉渣似的东西便彻底成了齑粉。
　　苏小虔这场亲身经历，看到了死亡，的确是灰飞烟灭。
　　这天冷的出奇，冻得苏小虔骨头疼。还是个雾霾天，能见度也就三四百米。亲戚朋友来了很多人，一遛车子缓缓地排成一排往墓地开去。入土下葬，苏小虔一路抱着沉甸甸的骨灰盒，走到墓前，又站了很久很久，双臂几乎要受不住，胳膊上的肌肉被拉得生疼，生理性的抖了起来。天气阴冷压抑，冻得苏小虔不停得打冷战。咬着牙坚持到一切就绪，他将骨灰放了进去。
　　直到此时，苏小虔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掉过一滴眼泪。

　　☆、第二十五章

　　回到家，亲戚们又再次安慰了母亲和苏小虔，然后各自回家。这两天嘈杂的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起来。苏小虔知道，最难的时候才刚刚开始。他决定再请一周假，在家陪母亲。
　　两个人在家也没有太多的话，苏小虔帮她收拾父亲的东西，打扫屋子，跟她出去买菜做饭。晚上的时候，苏小虔就在自己屋学英语。
　　一会儿母亲拿着个本子进来，让他帮他把电话本誊抄到一个新的本子上。母亲虽然有手机，但是还是习惯把通讯录记在笔记本上，之前的那个太小了写不下，于是拿了个大的本子过来。
　　苏小虔看着那个新的本子，转身拿过书包，把本来要送给颜聪枝的那根钢笔拿了出来。
　　这钢笔不仅长得好看，而且重量适中，即沉甸甸的有质感，又不会太重。他拿起说明书看了看，可以用墨水，也可以用替换的墨水芯。他看到盒子里有一根墨水芯，于是安上去，在那个本子里写起字来。
　　笔尖划过纸张，顺滑中带着丝丝的涩度，使得撇捺转折之间笔锋尽显。自己的字不好看，要是颜聪枝来写，一定好看的不得了。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阵疼起来，空荡荡的没有着落。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长大了，该放下的要放下，该承受的要承受。他快要18岁，要成为一个男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
　　这天晚上依旧睡得不太好。早上起来母亲让他去理个发，赶紧去学校上课。苏小虔边吃早饭边说过了这周再去。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颜聪枝。苏小虔见到手机上这三个字的瞬间，拿起电话进了卧室，深呼了一口气。
　　“喂。”
　　“永夜，你在家么？”
　　“嗯。”
　　“我听小亮亮说了你家的事情。”
　　“哦。”
　　“你下来一下行吗？我在你家楼下。”
　　苏小虔听到这，脑袋轰得一下热了，飞快地冲了下去，临到楼门口又放慢了速度。出了门洞，他朝站在路边的颜聪枝走过去。
　　颜聪枝见他几天的时间瘦了两圈，眼圈黑黑的深陷着，头发也长得没了型。
　　“这几天，都没睡好吧？”颜聪枝小心地问。
　　“嗯。”苏小虔伸出手掌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
　　苏小虔慢慢地坐到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把脸埋进了手掌心里。颜聪枝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一股暖流沿着颜聪枝的手掌流进了苏小虔的四肢百骸。
　　“我妈说，我爸那天晚上精神还很好，吃了好几张我妈做的糊塌子。夜里11点多他说心口疼，我妈给他找药，吃了还是不管用。一会儿他自己小声地念叨‘完喽，完喽’……”
　　听到这颜聪枝用手抓紧了苏小虔的头发，苏小虔再也忍不住，抱住颜聪枝的腿，“哇”的大哭了起来。清晨的街上走过三三两两的人，扭头往这边看，好奇路边这个哭的混天黑地的男孩子。
　　一边哭，苏小虔一边继续说：“然后我爸就没反应了，我妈打120，又把我叔叔叫来。我叔先来的，说要不扶着他躺下。然后他躺下了，之后120来了，做了急救，不管用，已经死了。然后大夫说心梗的时候最好不要躺下。听到这我叔就不停地抽自己耳光。”
　　苏小虔呜咽着泣不成声：“那天晚上2点多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在做手术。其实哪他妈有什么手术！那铃声太吵了，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听到这颜聪枝蹲下来，捧起他的脸，用手掌给他擦眼泪，可哪里擦得干净，越擦苏小虔哭的越凶，只得伸手搂过他，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哭。颜聪枝手紧紧拥着他的背，眼眶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哭了很久，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苏小虔渐渐缓了过来，看到颜聪枝羽绒服肩上已经被他的鼻涕眼泪弄湿了一大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推开了颜聪枝，站了起来。颜聪枝也跟着站起来，但蹲的时间太久，险些没有站住。苏小虔扶了他一把，讪讪地说：“不好意思，见笑了。”
　　一抬头，见颜聪枝用通红的眼睛盯着他，轻轻地说道：“永夜，小虔，做我男朋友吧？”
　　苏小虔皱了下眉，疑惑地看着他，随即苦笑道：“你不用可怜我。”
　　“不是可怜你。只是这几天，自己像是丢了魂，想把它找回来。”
　　苏小虔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光，小心翼翼地说：“你别骗我，再来点打击我真就受不了了。”
　　“没骗你，我想了好几天，才来找你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冷风呜呜地把地上的落叶又吹了起来，在空中打转。飞舞的叶子时而反射了阳光，忽明忽暗，像片片精灵。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只是害怕，顾虑多，不想承认。那天问朴亮你这几天在做什么，他说你家出事了。我都悔透了，如果那天喊住你，跟你表白，现在你也不用一个人承受了。后来跟你们班长要了你家地址，昨晚忽然觉得刻不容缓，必须来找你，多一天都不能等了。”
　　苏小虔听到这，心想，天籁之音说的就是这个声音，像温柔的风给世界涂了色，像小孩子跳芭蕾的步脚踩在琴键上。心里的悲痛夹带着委屈决了堤一样的喷涌而出，再次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颜聪枝问：“我来晚了吗？”
　　苏小虔趴他肩膀上摇了摇头，傻傻地突出两个字：“谢谢。”
　　颜聪枝被他逗笑了：“谢什么？”
　　苏小虔低着头几不可闻地说：“谢谢你……陪我哭。”
　　颜聪枝听完笑了笑，抬起手臂，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捂住了苏小虔冻得通红的脸。温热的手掌立刻灼烧了苏小虔的脸颊，连带着全身被冻得凝滞的血液又慢慢的流了起来。
　　他忐忑地问：“上我家坐一会儿吗？”
　　颜聪枝垂下手，说道：“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屋里安静冷清，鞋架上摆的一排拖鞋暗示着这几天的热闹。
　　“妈，我同学来了。”
　　妈妈眼睛红肿，精神疲惫。苏小虔怕她又把这几天的台词念叨一遍，意外的是母亲只说了句“小虔这几天心情也不好，你们年轻人有话说，陪陪他吧。”
　　两人在客厅坐了会儿，颜聪枝要去苏小虔的屋里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你又不是大姑娘，闺房还不人看了？”
　　苏小虔只得把他领进卧室，迎面的柜子里排满了苏小虔的各种奖状奖杯，还有一些小时候的照片。颜聪枝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一个挨一个的看，边看边笑。
　　“你笑毛线啊！”
　　“笑你可爱啊。”
　　苏小虔不再理他，拿起手边的一本书随意翻着。颜聪枝又浏览了他的书柜，扭头看到他书桌上写的东西。
　　“在干什么？”
　　“啊？给我妈抄电话本。”
　　“你把这笔用了？”颜聪枝拿起那根笔，嗓门一下高了，“你也太能造了！”
　　苏小虔低头翻着书，说道：“你不要还不让我用么？”
　　“你……你这么有钱，请我出国玩两圈不好么？或者给我买几个iPhone也好啊。”
　　“买个屁！”苏小虔扔了书，一把夺过颜聪枝手里的笔。
　　颜聪枝这么久也摸清了他的性格，见他气了，赔笑道：“给我，我帮你写。”
　　“不用。”
　　“我教你写字好不好？”
　　“我会写字。”
　　“你写的不好看，我教你。”颜聪枝见他在犹豫，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笔，“过来看我写。”说完他走到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又开了灯，翻到之前苏小虔写到的地方，接着抄了下去。
　　苏小虔走到他背后，看他葱玉似的手握着笔，在本子上流畅地写着行书，飘逸又灵动。
　　颜聪枝见他过来，一笔一划地写了个“刘”字。“你看，你这个字，左边比右边的立刀都要高，应该是昨低右高。然后这个文的一横，应该写的短而且向右上倾斜。收笔的位置要比立刀的这个短竖要高。看到没？”说完扭过头抬眼看着苏小虔。
　　“嗯。”
　　“这个‘来’字，这一竖要到最下面，撇和捺要比竖的最低点高。”说着又写了个“来”字，“你看，这样这个字就挺起来了，要不拖泥带水的不好看。”
　　“哦。”
　　苏小虔又拿来一根笔，坐旁边按照他说的写。
　　就这样俩人不知不觉地练了一上午字。
　　“你多写几个字，我回头照着练。”
　　“你随便买本子贴练就行了。”
　　“你写的比字帖好看。”
　　颜聪枝一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写什么字？”
　　苏小虔红着脸支吾道：“随便。”
　　颜聪枝拿起笔，随手写下几个端端正正的字：“苏、小、虔、永、夜、乱、舞、者、颜、聪、枝、收、艳、骨。”
　　“够你练的了吧？回学校我检查啊。”
　　“哦。”
　　“我回去了，下午有课呢。”
　　“好。”
　　“你加我微信吧，想跟我说话了就找我。”说着颜聪枝拿出手机。
　　苏小虔想他回去了肯定大部分时间是在打游戏，问道：“你打游戏的时候会回我消息吗？”
　　颜聪枝一笑：“我没回你会生气吗？”
　　苏小虔想了想，低声说：“不会，我打游戏时候最烦别人找我了。”
　　“哈哈，”颜聪枝觉得他从头到脚都可爱得不行，说道，“我尽量回复你。”
　　“晚上你指挥的时候我是不会理你的，”苏小虔又嘟囔着说，“这笔，你要不要？”
　　“你那个字，暴殄天物啊，还是给我用吧。”说着颜聪枝把笔拿过来，装在盒子里放进了自己包里。
　　“谢谢你送礼物给我。”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剩下的钱都花给你，留着也不能怎样。”
　　“我知道啦，”颜聪枝心里在笑他的羞涩，说，“你没别的意思。我有行吗？”
　　苏小虔白了他一眼，站起身送他。
　　“多陪你妈说说话，周末以后也回家吧。”
　　“嗯。”
　　苏小虔给他送到楼下，看着他离开才转身上楼。

　　☆、第二十六章

　　这几天成了苏小虔人生里最重要的日子。一边是至亲的离世，另一边是心上人的表白，搞得他时悲时喜，心里要精神分离，可表面上却又安静了很多。一周后回了学校，同学发现他跟之前像变了一个人。脾气好了不少，也不爱说笑了，以前动不动像个狮子一样暴躁骂人，现在像只温驯的鹿。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在宿舍了，只有晚上熄灯前才能看到他回来。苏小虔以前半个月可能也不往家打一个电话，现在几乎每天都会给母亲打电话，聊几句。他在学校要好很多，母亲在家，睹物思人，一定不太好过。所以每个周末苏小虔没事就回家。回家要坐一趟很久的公交车，几乎是从一边总站到另一边总站。苏小虔坐在车的最后一排，看着前面的人，想起父亲，就会无声地流泪。他搞不懂自己，一个人在家或者学校都不会哭，越是在人多的地方，好像就越脆弱。
　　转眼又要到考试周，最近颜聪枝每天白天都和苏小虔一起自习。两人并排坐在图书馆的长桌上，时而交头接耳地说话。有时苏小虔正襟危坐地做题，颜聪枝便拿过苏小虔的草稿本看他写的字。见他不知不觉地写了满篇自己的名字，噗嗤一笑，找了个空白的地方，写下：“MC已经推完老九了，想你。”
　　然后他翻过去看后面，见这页写着几行字：
　　多少次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想起那个人
　　便泪如泉涌
　　这个世界依旧继续
　　而我知道
　　走遍这个城市
　　哪怕是天涯海角
　　再也找不回那个人
　　身体里留着他的血液
　　就好象是半个他
　　从那以后
　　帮他看世界
　　替他快乐与悲伤
　　颜聪枝看得心疼，又拿笔写下“难过分我一半”。转眼见他低头认真地看课本上例题，眉头微皱，全神贯注，心想：还有题能难住他吗？
　　“《量子力学》量力学”这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饶是苏小虔学起来也觉得晕头转向。颜聪枝见他满脸痛苦，探过身看他在看什么，只见满书的公式，便拿来草稿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出去透透气？”，递到苏小虔眼前。
　　苏小虔见了，瞪了他一眼，还是放下书站了起来。两个人穿上外套往外走。
　　“你这哪是来跟我自习啊，简直是来给我捣乱的。”
　　“不想我来那我明天不来了呗。”
　　“你又要玩一天游戏，你不考试了吗？”
　　“我们考试差不多就能过啊。对啊在游戏里和妹子聊天多好啊。”
　　“你……”苏小虔想到这段时间他不知道又欠了多少风流债，恨得牙根痒痒，“好啊，你现在就回去找你那些妹子去，快滚。”
　　颜聪枝忍着笑，伸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搂过来。苏小虔打掉他胳膊挣脱他。
　　“别闹，过来。”颜聪枝又去搂他。
　　“被人看到！”
　　“黑天谁看你啊，过来。”
　　苏小虔全身都不自在，颜聪枝凑在他耳边说：“有你这么谈恋爱的么？你会不会谈恋爱啊？”
　　“靠，你会，你会你别被人甩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甩啊。”想了想颜聪枝又笑着说，“嗯，还是你有本事，撩完我就跑，也不理我。”
　　苏小虔一听急了：“谁撩你了？”
　　颜聪枝没理他，自顾自地又说：“就会往我这钻洞。”说着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苏小虔满脸通红，心想他这说情话的本事算是领教了。见他停下来看着自己，像是等着什么。他狠了狠心，微微踮起脚，一寸寸地将嘴凑到颜聪枝的脸上。
　　颜聪枝忽然扭过头，用嘴唇迎上了他的唇。
　　苏小虔来不及反应，睁着眼睛，只觉得触了电。嘴唇被他吻住然后轻轻地舔，见他闭着眼，于是自己也闭了眼，感受着他的鼻息和温热的唇。吻了一会儿，颜聪枝给他拉到路边树下的阴影处，自己靠着树干，笑着说：“笨，张嘴。”
　　“啊？”苏小虔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再次被他吻住，这次颜聪枝的舌头伸到他微微张开的嘴里，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苏小虔很快被他舌头长驱直入的霸占了口腔，彻底失去了主动，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给他抱着亲了个够。
　　很久，颜聪枝才放开他，心满意足地笑，然后说了句“奶茶味儿”。
　　苏小虔反应过来，羞得扭头往回走，颜聪枝追上去，说：“再给我唱个歌吧。”
　　“唱毛线啊唱，你哪那么多花样？”
　　“歌是你录好送我的，我没要求吧？刚也是你主动过来亲我的对不？”
　　“艹，你丫混蛋！”说完苏小虔甩开他气鼓鼓地大步往回走。颜聪枝一把拉过他的手开始哄他。他搞不懂自己怎么那么想欺负他，看他生气的样子，越来越喜欢他。这个单纯认真的孩子只会默默地为他做很多事情，从来不会像女生那样吵着让他陪，搞得自己反而想追着他。不经意之间他就堂而皇之地在自己心里筑了巢安了窝。
　　情窦晚开的苏小虔初尝了爱情的滋味，昏昏呼呼，整天像活在梦里。搞不懂颜聪枝怎么有那么多的情话可以说，肯定是平时乱七八糟的书看多了。和他在一起之后，反而游戏玩的少了，白天总要找他去自习吃饭。苏小虔做功课或者背单词，他就在旁边看闲书。从来独来独往的苏小虔内心里居然是希望他在旁边的，两个人不交流各看各的书也很开心。原来恋爱的滋味是这样，多了一个去牵挂也牵挂自己的人，又不会觉得被束缚。当初他想颜聪枝的女朋友该有多幸福，如今得偿所愿，比他想象的幸福还要幸福一点。
　　考完最后一门，颜聪枝问他来不来打游戏，晚上打MC的十号boss拉格纳罗斯。时隔了两个多月，苏小虔晚上登录了游戏。
　　【公会】哇哇哇：永夜来了！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永夜这么久去哪了？
　　【公会】阿什砍迪：永夜你做那个插件太牛逼了，我们都推掉最后一个boss了！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是啊，你再不来6T都混不上了，没位置了。
　　【公会】永夜乱舞者：最近有点忙，家里学校事情都比较多。
　　【公会】兔女郎：我们都想你了！
　　苏小虔心想我抢了你男神你别来打我就行！
　　【公会】永夜乱舞者：我也想你们。
　　【公会】哇哇哇：我靠，这是永夜吗？？谁上了他的号吧？
　　【公会】小亮亮：回头看了下，是永夜。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永夜会说“我也想你们”？？？
　　【公会】小亮亮：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永夜最近是有点不太一样……
　　苏小虔自己也诧异了一下，这种话以前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不知不觉之间颜聪枝改变了他这么多。都说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会学到很多东西，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交流，怎么去理解，甚至去妥协让步。颜聪枝几乎不会掩饰自己，想他了就会说想他，开心了就会说真开心，不会耍小性的跟他置气。苏小虔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补过天，积了厚厚的阴德，才遇到了颜聪枝，得到了他的爱。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见到颜聪枝上线了。
　　【私】鱼鱼不爱哭：来啦？
　　【私】永夜乱舞者：嗯，考完最后一门了。
　　【私】鱼鱼不爱哭：想玩哪个号，我的三个号都满级了，你随便挑。
　　【私】永夜乱舞者：就玩我自己的，我要攒积分拿装备，以后要当MT呢。
　　【私】鱼鱼不爱哭：呵呵，想当MT今天就让你当。
　　【私】永夜乱舞者：我刚看了看攻略，老十要火抗装啊，我这烂装备还MT，你太没原则了。
　　【私】鱼鱼不爱哭：知道吗，我就喜欢和你这种脑子好使又认真勤奋的人交流，感觉在一个频道上。
　　【私】永夜乱舞者：呵呵。
　　【私】鱼鱼不爱哭：还有，我就跟你没原则。
　　苏小虔美得对着屏幕傻笑，和颜聪枝在一起之后，再玩游戏，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一切都新鲜了起来。
　　一会儿颜聪枝还是换了德鲁伊的号，开始集合去副本。
　　【队伍】鱼鱼不爱哭：都换火抗装备集合，上YY。
　　【队伍】Honeybee：阿骨我的火抗裙子你给我做了没？
　　“做了，过来拿。”
　　【队伍】哇哇哇：我只有个头和戒指。
　　“怎么不去刷黑上啊，你盗贼的火抗装最好拿了。”
　　“我说话你们从来都不带听的，没火抗装老十根本推不下来。现在也就禽兽的装备还可以，其他人差太远。”
　　【队伍】空余恨：还没打指挥就说这种话！
　　【队伍】小亮亮：就是。
　　“好好，我错了。不过灭团也没什么啊，积累经验嘛。”
　　“大家准备了。”

　　☆、第二十七章

　　“大家准备了。我再大概说一遍。这个boss的攻击都是火焰属性的攻击，所以火焰抗性的装备就特别重要。另外法系职业打的时候，不要用火系的技能，boss免疫。掉到岩浆里，会持续掉血，要马上跳出来。”
　　苏小虔观察了一下四周。拉格纳罗斯所在的地方大大小小分布着不少岩浆池，跑位很不方便，被打飞也很容易就掉到池子里。
　　“MT去对话。”
　　禽兽上前去和一个叫做管理者埃克索图斯的NPC对话。之后开始了一段经典对话，这段对话被无数的玩家反反复复地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千千万万人将这段对话刻在了脑中，因它带来的兴奋、紧张、荣耀、友情等等诸多情绪都成为这个游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对于每一个公会来说，推掉MC的最后一个boss拉格纳罗斯所付出的努力都会被团队里所有人铭记，多年之后想起来仍然感动和骄傲。
　　只听他说道：“拉格纳罗斯，火焰之王，他比这个世界本身还要古老，在他面前屈服吧，在你们的末日面前屈服吧。”
　　与此同时，响起了快节奏的背景音乐，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点燃。
　　火焰之王拉格纳罗斯从一池红色的岩浆中缓缓出来，手中一把金色的锤子，周身也都冒着熊熊火焰。苏小虔在远处，整个屏幕也无法将金色的拉格纳罗斯装下。而MT，只和它手中锤子上凸起的刺一样高！
　　拉格纳罗斯：“你为什么要唤醒我，埃克索图斯，为什么要打扰我？”
　　埃克索图斯：“是因为这些入侵者，我的主人，他们闯入了您的圣殿，想要窃取你的秘密。”
　　40人听着这段对话，兴奋的血液快速地流动着。
　　拉格纳罗斯：“蠢货，你让这些不值一提的虫子进入了这个神圣的地方，现在还将他们引到了我这里来，你太让我失望了，埃克索图斯，你太让我失望了！”
　　此时所有人进入备战状态，牧师开始给战士上盾。
　　埃克索图斯：“我的火焰，请不要夺走我的火焰。”
　　说完埃克索图斯被拉格纳罗斯一击杀死。
　　拉格纳罗斯：“现在轮到你们了，你们愚蠢的追寻拉格纳罗斯的力量，现在你们即将亲眼见到它。”
　　他刚说完，禽兽一个嘲讽，战斗开始。
　　“开打。”
　　剩下人开始攻击，治疗职业开始刷血。苏小虔上去，站在boss脚边，画面里只有黄橙橙的一片。他开始攻打boss，但boss的血条肉眼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20秒了，近战注意后撤，2T准备。”
　　周围的近战同时后撤，只剩下远程在攻击。只听拉格纳罗斯大吼一声：“尝尝萨弗隆的火焰吧！”，随即施放了一个叫做拉格纳罗斯之怒的法术。只见禽兽像个蚂蚁一样被它打飞到岩浆里，血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2T上。”
　　挖掘机及时地上去嘲讽破甲，重新建立仇恨。挖掘机的装备相比禽兽差不少，治疗刷起来也有点费劲。血条的变化速度看的苏小虔胆战心惊。
　　“打。”
　　苏小虔再次上去输出。
　　朴亮在身后一个劲的喊：“我艹我顶不住了，2T这血一下掉一多半！仨人都刷不住。”
　　此后，每隔25秒，boss都会释放一个拉格纳罗斯之怒，MT和2T轮流抗怪，剩下人输出。
　　“快三分钟了，要出儿子了，战士都准备。出来之后boss不用打，把儿子拉到我站的这片空地上。”怕苏小虔不知道，颜聪枝又格外嘱咐了他。
　　“永夜，看到我在哪了么？一会儿拉儿子到我这。”
　　【队伍】永夜乱舞者：好。
　　“拉过来法师都来放暴风雪。停止攻击boss，都打儿子。一分半内要打完。8个儿子，咱有6个战士，剩下两个术士放逐掉。儿子可以吸蓝，法系职业都远离儿子。”
　　3分钟整，八个火焰之子从岩浆中出现，大家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几个战士上去拉怪，有的儿子没第一时间拉住。有的法系职业没有留意，离得太近，魔法就被快速地烧完。苏小虔拉了一个过来，看到只拉来了4个儿子。眼见着远处的两个儿子在攻击着法师和牧师。
　　“盗贼过去打儿子，法系离远点。”
　　这样混乱地打了一会儿，拉过来的4个被群殴掉。远处的4个因为分散在四周，又有几个法系职业没了魔法，所以杀得很慢。
　　“一分半了，MT准备抗boss。”
　　拉格纳罗斯再次开始攻击MT，此时儿子还有三个没有杀掉，好几个法系职业的蓝已经所剩无几。
　　“治疗给MT刷血，其他人快点把儿子杀死。没蓝的喝蓝瓶。”
　　所有儿子被杀死的时候，死了不少人。而此时拉格纳罗斯喊出了“让火焰来净化你们”，触发了另一个技能，向人群放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十几个人像被溅出的水滴一样七零八落地掉进岩浆里，苏小虔也一下子被弹到了池子里。本来装备差，血就少，眼看着所剩无几，终于跳了出来。可此时火焰之子拉格纳罗斯又施放了一个新的技能，周围的岩浆忽然井喷了出来！治疗本来就没什么蓝，一堆人掉血完全顾不过来。苏小虔一会儿就被喷出的岩浆烫死了。
　　很快大家都接二连三地死掉。
　　【队伍】兔女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队伍】Honeybee：我艹！！
　　而boss此时仍然循环施放着拉格纳罗斯之怒。
　　终于打到5分半的时候，所有人死光。
　　【队伍】空余恨：我被打到岩浆里了……怎么也跳不出去
　　【队伍】哇哇哇：我靠boss上那个掉血的DOT太厉害了。两下就死了。
　　【队伍】Rounder：放逐完你们也没人打啊。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这装备耐久度掉的厉害，修装备就得几十金。
　　“出儿子之后打得有点乱，掉岩浆里别慌，越慌越跳不出来。”
　　“最主要的还是没有火抗装。火抗能有400点的话，伤害大概能降到四分之一。”
　　【队伍】哇哇哇：这么多？
　　“是啊。尤其对于近战最重要了。”
　　之后又打了两遍，第三遍的时候大家可以很好的把儿子拉到一起，法师过来放暴风雪。但大家的装备不行，伤害不够，火抗又低，治疗消耗量巨大，后来的蓝根本不够用。
　　“先到这吧，硬件不行现在。装备上来再打。”
　　【私】永夜乱舞者：明天你什么时候的火车？
　　临下线，苏小虔想起明天颜聪枝要坐火车回家。
　　【私】鱼鱼不爱哭：下午3点多。
　　【私】永夜乱舞者：我去送你吧。
　　【私】鱼鱼不爱哭：好。
　　苏小虔熄灯上了床，先是想着把这随后一个boss的技能触发提示做到插件里，这样颜聪枝就不用全程计时了。一会儿又想着春节的安排。他之前报了个GRE的辅导班，地点在学校旁边，大年初七就开课。因为家离学校很远，所以其实他在家只能呆到初六。更重要的，苏小虔现在对出国这件事越来越犹豫。一方面是父亲去世没多久自己离开的话，怕母亲孤单。虽说现在网上联系很方便，但丧偶之痛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尤其是生活了几十年的一个人突然的没了，任谁也需要时间来适应。另一方面是因为颜聪枝。他不知道同性的爱情能持续多久，颜聪枝有没有计划未来。自己其实也没有仔细计划过。但天各一方对于任何一对情侣来说都是痛苦的，应该避免的。
　　第二天俩人往火车站走，地铁里都是大包小包回家过年的人。苏小虔第一次干这种事。以前不理解那些车站旁恋恋不舍的情侣或者你送我我送你的戏码。如今亲身经历，虽是极力的遮掩，但不舍的心情是骗不了自己的，又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表现出来。于是板着脸，靠在柱子上盯着门上方的位置指示灯发呆。
　　颜聪枝看他这样，逗他说：“不舍得我？”
　　苏小虔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没事，咱们可以天天在游戏里见嘛。”
　　“我没空天天打游戏。”
　　颜聪枝凑过来，笑着说：“那我过了初五就去你家找你！”
　　苏小虔瞪大了眼：“你来找我干嘛？”
　　“去你家住呀。”
　　“我初七要去上辅导班，得去学校住。”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那正好，我也初七回学校。”
　　沉默了一会儿，苏小虔还是决定问问他。
　　“阿骨，”苏小虔小心地叫他，见他弯着一双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你想让我出国吗？”
　　颜聪枝立刻会意，想了想说：“对你好的事情，我都支持你。再说，你在地球那一边，我在这一边，咱们远远地谈恋爱就是了，怕什么。”
　　有这么简单吗？
　　苏小虔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因为颜聪枝的话而安心了。
　　

　　☆、第 二十八章

　　“所以算来算去还不到两周我就回来了，开心点。”
　　苏小虔见他又说回来了，气得问：“谁不开心了？这点事我至于不开心吗？你当我是小女生吗？”
　　颜聪枝强忍着笑说：“好好，我不开心，你开心的很。”
　　苏小虔刚要说话，见火车站到了，连忙提着包和颜聪枝下了地铁。
　　苏小虔没在外地上过学，第一次在节前来火车站，被壮观的景象所震撼。两个人在人山人海中拼出一条血路，找到了候车厅，又没地方坐。后来找到个柱子，颜聪枝把行李箱放地上，俩人靠着柱子坐在箱子上。
　　颜聪枝坐下说道：“我联系了咱学校新闻系的一个老师，9月份过去读研。”
　　苏小虔很惊讶他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安排好了。“哦，我以为你上不了咱学校研究生呢，也没见你复习考研，以为你要去工作了。”
　　“保个研对我来说还是不难的。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废物的人啊。”
　　“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打游戏？”
　　“你自己说的啊，我从来没说过。”
　　“好吧。”
　　苏小虔磕磕绊绊地说：“你在我眼里，是特别完美的，觉得你性格特别好，又长得好看。你知道我没什么朋友，和你说话玩游戏都很舒服，很开心。那时候觉得做你女朋友的人一定幸福死了。”
　　“呦，嘴变得这么甜了，我喜欢。”颜聪枝嘴角藏不住的笑意，“PK被我虐也开心吗？”
　　“你滚！”说着苏小虔上去打他的头。
　　颜聪枝又问：“那你现在幸福吗？”
　　苏小虔避开了他的目光，咬着嘴唇，深深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么我最开始认识你，觉得你二得可爱哈哈。”
　　“你大爷！”
　　“小亮亮说是他们班的，我心想怪不得，一定是个未成年，各方面都没发育好那种。”
　　“你才没发育好！”
　　“还有点傲娇，想让我带副本又不说。”
　　“”
　　“但是特别聪明有灵气，又认真，我慢慢觉得如果每个人都会发射一定频率的电磁波的话，你和我就在一个频率上，可以共振。”
　　“你知道什么叫电磁波吗？还共振！”
　　“靠，我也上过高中物理的好吗？后来呢又觉得你其实单纯得很，虽然不爱说话，但我一下子就知道你想什么！”
　　“是么”
　　“嗯。”
　　这就是被理解吗？千万人之中，有那么一个人，与你即使异地而处，却可以感同身受。
　　苏小虔有时知道自己是个怪胎，极客。颜聪枝跟他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却为什么好像能读懂他的心一样？想到这苏小虔也不禁微笑了起来。
　　多年之后，在这人声嘈杂脏的火车站里，他和颜聪枝相视而笑，互吐心声的这一幕，仍然深深地印在他的记忆中，是比得了多少奖，拿了多少荣誉都要美好难忘的瞬间。
　　这个春节过得十分冷清。虽然苏小虔和母亲去了姥姥家，但全家还是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里。
　　大年二十九的时候就来了姥姥家。苏小虔进厨房帮忙做饭，看到姥姥在低着头烧水。
　　苏小虔说道：“姥姥我们来了，我来弄吧。”
　　“好。”姥姥答应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苏小虔，抹了一把眼睛，才转过来说：“你妈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
　　姥姥直到平复了情绪，才走出厨房。
　　而姥爷那边更是麻烦。他两年前慢慢地查出有老年痴呆倾向，开始不严重，后来只得吃一些稳定情绪的药。这些药还得姥姥给他放到粥或者奶里面骗着他吃下去。怎么跟他说父亲去世的消息呢？苏小虔觉得还是永远不要说了。
　　果然姥爷见了苏小虔，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爸爸去哪出差了，怎么还没回来。
　　想必是姥姥和母亲骗他说爸爸出差了。
　　“出国了，要去好几个月呢。”
　　姥爷听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一家人吃了几顿团圆饭，看了看电视。苏小虔和母亲在姥姥家呆到初二，初三的时候回了家。母亲知道他初六就要去上GRE的课，给他收拾东西。
　　苏小虔趁机说：“妈，现在出国的事情我有点犹豫。”
　　“不用犹豫，你爸是很想让你出国的，所以现在更要去。”
　　苏小虔沉默着。
　　“不用考虑我。再说现在离你出国还有一年多呢，妈到时候能缓过来。”
　　母亲放下手里的活，挨着苏小虔旁边坐下，又说，“这人啊，都要靠自己。你可以陪我呆着，但晚上关了灯，躺床上，还是要一个人。有些困境，只能自己走出来。其他任何人，都帮不了多大忙的。”
　　“嗯。”
　　“所以要自己内心强大才行。”
　　初六的晚上，苏小虔回了学校。走到宿舍楼，看见整栋楼只亮着四五盏灯。他走到四层，发现这一层一个活人都没有，黑洞洞静得出奇。打开宿舍门，开了灯，其他三个人的不少东西还随意的放在桌上，落了层灰。苏小虔把自己桌子收拾了一下，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屋里的温度很低。因为春节期间人很少，所以宿舍楼的暖气只是为了不被冻住，给了一点点火，摸上去几乎没什么温度。当天苏小虔穿着秋衣秋裤，哆哆嗦嗦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拿了个之前买的面包，骑着车去南门外的培训学校。进了学校大门就觉得人声鼎沸，找到自己的教室，发现能容纳□□十人。看来跟他一样过了节就来上课的人真是多，基本上都是大三的学生。
　　老师看起来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很有朝气，讲课像是说相声。GRE的课是这个培训学校的招牌课程，当初就是以这个课起家，如今已发展到无数家分校，遍布一线城市。这里的GRE老师都有一种把最枯燥的课讲成相声让你在炎炎夏日的下午一点钟绝对不会困的本事。
　　刚坐下就收到了颜聪枝的微信：“我下午5点多下火车。”
　　苏小虔笑了笑回复：“好，等你吃晚饭。”
　　这个老师上课前说了很多话，大都是鼓励大家，要坚持信念，努力准备，出国不是什么难事。苏小虔都能感觉到周围的学生被鼓舞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可说实话，他自己是提不起来多大的兴趣。一是因为一般人觉得GRE很难，整个出国申请的过程也很熬人，所以才觉得有挑战性，也需要被鼓励。苏小虔学了这段时间的GRE，觉得那些单词是很偏，但每天背50个还是可以接受的。加上他很自律，也有很好的学习习惯和方法，所以目前为止他没觉得这项工作有挑战性。二是想到要出国和颜聪枝分开，他心里就堵着个石头，好像现在的一切都是梦，永远也抓不住一样。
　　下午五点下了课，苏小虔索性没回学校，直接去了旁边一家餐厅等颜聪枝。他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坐着，手里拿着手机一边和颜聪枝聊天一边胡乱的划着手机，也无心干别的。忽然一阵凉气扑了过来。颜聪枝直接坐在他旁边伸手搂住他肩膀，脸贴过来蹭他的脸。苏小虔被他冰凉的脸冻了一下，又吓了一跳。
　　“你干嘛？吓死我了！”
　　“想我没？”
　　“我这上了一天的鸟语课哪有时间想你？”
　　“是吗？嘴硬。”
　　苏小虔扭过头，才仔细打量起他。见他鼻头耳尖被冻得通红，整张脸也是白里透红，像个瓷娃娃，半个月没见几乎没什么变化。
　　颜聪枝也看了看他，说道：“你这过了个春节也没吃胖点？”
　　“没食欲啊。”
　　“为伊消得人憔悴吗？”
　　说完点了一桌子菜，苏小虔中午随便吃了点盒饭，也有点饿了。两人呼噜呼噜地吃了不少。吃完走出餐厅，发现只有一辆自行车。
　　颜聪枝问：“你骑车带着我还是我带你？”
　　“随便啊。”
　　“算了还是我带你把，瞧你那小胳膊小细腿儿。”
　　“……你腿粗？”
　　“最起码我成年了。”
　　“……”
　　俩人顶着夜风在学校里骑车，校园里黑漆漆的一片死寂。平时下了课要人挤人，自行车挤自行车的林荫路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骑着一辆吱扭吱扭的破车。
　　“你看就你这么刻苦，这时候学校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我可没让你来。”
　　“你说话能给人噎死，也就我能受得了你。怪不得你喜欢我，因为除了我根本不会有人搭理你。”
　　“……谁说的，朴亮跟我很铁的。”
　　“除了朴亮还有人理你吗？”
　　“基本没了。”
　　“呵呵。”

　　☆、第二十九章

　　俩人进屋发现屋里也不比屋外暖和多少，只能继续穿着羽绒服。颜聪枝坐在朴亮的桌子前用他的电脑。俩人登录了游戏，春节期间人不多也组织不起来大型副本，于是就和公会另外仨人一起去小副本。
　　苏小虔第一次跟他在一个屋里面打游戏。打了半个多小时，脚趾头被冻得生疼，两只露在外面的手也是冰凉。他用手捂着嘴吹了吹热气，说道：“太他妈冷了，早知道不让你来跟我受罪了。”
　　颜聪枝本来带着耳麦指挥，忽然说：“我先出去一下，你们继续往前走。”
　　频道里剩下的人不干了。
　　“要去多久啊……指挥没了怎么打啊。”
　　“四个人也打不动啊。”
　　“十分钟，十分钟就回来。没法师也能打，永夜指挥就行。”
　　苏小虔见他拎起来两个暖壶，小声说：“别出去了，外面那么冷。”
　　“没事。”说完跑了出去。
　　剩下四个人只得继续往前走。一会儿颜聪枝回来，又拿着盆出去接了点凉水，回来又倒进去刚打的热水，端到苏小虔脚边。
　　苏小虔几个人正杀着boss，他一边抗着怪一边指挥，忽然脚被颜聪枝搬起来，脱了鞋。苏小虔两只手都被占着，手足无措地说：“我自己来！”
　　颜聪枝无声地摆了个口型：“别动。”说着脱掉了他的袜子，用手捂了捂他冰凉的脚趾，然后把他的脚放进热水盆里。一股暖流立刻由下至上地涌了过来，一直漾到了苏小虔的眼眶里。颜聪枝随后又把他另外一只脚放进去，把水盆放到他舒服的位置，然后自己也弄了盆热水泡脚。
　　“我回来了。”颜聪枝坐下来开始继续指挥。苏小虔随后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泡了会儿脚，苏小虔感觉渐渐活了过来。又打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俩人下线。苏小虔拿过来今天上课讲的东西准备看一下，见颜聪枝又端了盆热水过来。
　　“来来，再泡一会儿，脚又冷了。”说完又搬过来一个凳子，笑着说；“咱俩一块泡吧！”
　　“”
　　苏小虔先把脚放进去，颜聪枝随后进去踩在他脚背上。
　　“不行，痒痒，出去。”
　　“我没动啊你痒什么？”
　　“不行！出去！”苏小虔抬脚踹他，颜聪枝伸手抓住他的脚。苏小虔想使劲挣脱掉，结果一用力凳子直接从后面翻了过去。“咣当”一声苏小虔坐在地上。
　　“艹！”
　　颜聪枝边笑边上去要扶他，说道：“宝贝儿，咱上床上闹行吗？”
　　“滚！肉麻。”
　　颜聪枝没拉他，俯下身低头看着他说：“你不想跟我睡觉吗？”
　　苏小虔一下子浑身都僵了：“睡什么觉？”
　　“你说睡什么觉？”
　　苏小虔红着一张脸，心想我他妈半年多前对着你就硬了但是我有脸说吗？
　　颜聪枝的脸一点一点的压下来，苏小虔慢慢地往后靠，最后没办法手从后面撑住地面，头靠在墙上，已经是无路可退。
　　近到了已经能看清他卷曲的睫毛的时候，苏小虔闭上了眼。他感受着对方每一个细小的触碰和舔舐，自己微微张开了嘴，任对方的舌头伸进来划过自己的口腔内壁，纠缠住自己的舌，吸吮自己的唾液，又感觉到对方伸手抬了抬自己下巴，使得自己伸长了脖子，抬起头迎合他。
　　苏小虔往他怀里钻了钻，小声说：“我跟你说件事情，你不要笑我。”
　　“什么？”
　　“那次上游泳课，你从水下面抱我上来，我一下子就有反应了。然后我觉得自己恶心死了，简直没脸活下去。后来想通了，改变不了什么也就只能接受了。”苏小虔埋着头说了这件事，他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会有机会跟颜聪枝说。
　　颜聪枝伸手搂紧了他：“所以你就不理我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睡觉啊，曹雪芹写过‘情既相逢必主淫’嘛，爱情就是一种荷尔蒙。”
　　苏小虔抬起头：“曹雪芹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
　　“哦。”
　　“你觉不觉得现在跟我更亲近了呢？”
　　“嗯。”
　　“我也是啊。”颜聪枝说完又伸手捏了捏他的小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微博@携酒而来共谋一醉

　　☆、第三十章

　　两个人在一张单人床上说了很久的话，后来困得不行终于睡着。第二天早上7点苏小虔又按时醒了，一睁眼，见颜聪枝睡得正香，一只胳膊还搭在他的腰上，于是搬开他的胳膊，轻声下床。他又拿了个面包，把另一个放在桌子明显位置，收拾好书包出门上课。
　　中午下了课苏小虔刚想出门买盒饭，接到颜聪枝电话问他在哪个教室。一会儿颜聪枝拎着好几个饭盒进了教室，往桌子上一放：“快吃，我从那边饭馆点了两个菜。这边盒饭15块钱一盒不好吃吧？”
　　“你怎么进来的？”
　　“跟门口查证的小姑娘聊了会儿她就让我进来了。”
　　“……”
　　苏小虔一看一个糖醋里脊，另外一个是麻婆豆腐。两人刚好吃了个干净。下午俩人换到两个连着的座位上，没十分钟颜聪枝就趴着睡着了。苏小虔对他是哭笑不得。颜聪枝睡醒了也就差不多下课了，俩人再骑车回去。第二天苏小虔就不让颜聪枝来了，让他在宿舍好好打游戏。
　　就这样十天的集训课结束，新学期开始，颜聪枝也搬了回自己宿舍。
　　开学初课程比较清闲，苏小虔白天学英语，晚上7点到11点固定的游戏时间。MC最后一个boss还没有推倒，这天上线就发现了新的情况。
　　【公会】收艳骨：都到暴风城门口集合，所有人！！
　　“怎么了？”苏小虔问朴亮。
　　“部落那个元素之力，过来屠暴风了。”
　　“屠暴风？”
　　苏小虔之前一段时间玩的少，完全不知道他们公会和元素之力之间的仇恨已经如此之深。也没想到元素之力发展这么快，屠暴风？那不是跟服务器上的联盟玩家为敌吗？
　　【公会】衣冠禽兽：速度，他们来了大概两个团。
　　【公会】永夜乱舞者：两个团？？80人？
　　【公会】哇哇哇：嗯，得有七八十人。
　　苏小虔赶到暴风城，看到暴风城的频道里已经吵翻了天。一般联盟玩家满级之后，家都设在铁炉堡，方便去拍卖行。家在暴风的人大多是没满级的小号。
　　苏小虔绕过高高的城墙，走到城门口的护城河边，河上那座石桥上已经都是尸体。联盟小号们从城门出去做任务，都元素之力杀得片甲不留。
　　再一看，公会的二十几个玩家和其他公会的一共大概五六十个人在河对面的空地上杀得热火朝天，想必是来了这些联盟玩家，才逼得对方退回了一段距离。苏小虔又朝远处看去，见收艳骨和禽兽在最前面仍是跟冷若冰霜和猩红镇魂曲打的难解难分。
　　“看什么呢，打啊！”朴亮在旁边喊到，“我艹，有人打我！”
　　群战里向朴亮这种专攻治疗的神牧只能是在后面犄角旮旯里给人加血，但暴风城门口地形开阔，敌人一眼就能看到穿着一身牧师职业装的小亮亮。
　　苏小虔看到一个盗贼已经把朴亮致盲，于是赶紧冲锋上去，那盗贼被他的冲锋眩晕，小亮亮连忙往一旁跑去。
　　“打他，我给你加血。”
　　有人加血自然不一样，苏小虔被他限制了两次，但血被朴亮及时补满。那盗贼的操作也一般，苏小虔见他致盲闷棍都在冷却，于是开了狂暴，拿着剑一顿砍。因为孤军深入，这盗贼又没别人来帮忙，很快就被他俩给弄死了。
　　“走，往前走。”
　　苏小虔奔着颜聪枝的方向跑过去，见明显部落那边的治疗很给力，冷若冰霜和猩红镇魂曲的血一直几乎是满的，这边几个在最前线的清风殿的玩家就没有那么强大的后盾了。
　　苏小虔看到部落那边一个叫做“流火”的牧师站在旁边，一个冲锋就冲了上去。又对朴亮说：“过来加血。”
　　【私】收艳骨：往后！
　　流火的站位就在部落阵营的边缘，苏小虔冲过去，已经掉入了好几个部落玩家的攻击圈内，立刻有猎人朝着苏小虔开始放枪。朴亮给他上了个盾，可以吸收一定的伤害。流火眩晕结束开始往回退，苏小虔两下已经把他打掉了一小半的血，怎能让他逃走，提着剑追了上去。
　　颜聪枝见苏小虔没有撤退的意思，上前把流火冻住。流火只得原地给自己治疗，又被颜聪枝法术反制掉。两人三两下把流火解决掉，却也暴露在其他的部落玩家面前。
　　苏小虔看到远处那个叫做圆舞曲的猎人一直朝自己放枪，他射程极远，此时几乎是站在部落的队伍当中。自己只得是白白挨打无计可施。
　　【私】收艳骨：退！
　　颜聪枝再次密他让他后退。苏小虔没办法往后退去，结果圆舞曲施放了一个奥术射击，有一定的几率眩晕目标。偏偏苏小虔被晕掉了，朴亮此时已经撤回了联盟队伍当中。圆舞曲紧跟着又是一个致命射击，而且明显打出了暴击，苏小虔的电脑屏幕直接灰掉了。
　　“艹！死了。”
　　朴亮在旁边说：“让你往前蹿！我都差点被你整死！”
　　“话说这桥上的NPC呢？”暴风城石桥两边各有一排守卫，攻击力很高，苏小虔发现此时守卫都没了踪影。
　　“估计他们来的时候，这边没玩家，只有那些NPC，应该已经被打死了。”
　　苏小虔对着黑白的屏幕旋转鼠标，看到联盟的玩家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但在数量上还是劣势，如果能找来一些NPC就好了。
　　苏小虔翻开自己的任务列表，逐个翻着之前完成了一半的那些任务。因为很长时间没玩，来了也是去MC，手头堆积了三四十个做了一半的任务
　　，很多苏小虔都不记得任务内容是什么了。
　　苏小虔看到有个叫做“国王的加冕”的任务，任务要求是去黑上打死几个boss，然后回暴风城复命。难道是去找国王？苏小虔看了看任务是教堂里的大主教给的，那没理由叫“国王的加冕”啊。他打开网页搜这个任务攻略，查到的结果是，打完那几个boss，先去教堂交差，然后大主教会再给玩家任务，去暴风城里面的暴风要塞去跟国王对话，之后国王会走到城门口，给玩家戴上一顶头冠，为玩家加冕。
　　看到这苏小虔立刻点了在城里复活尸体，起来就朝着大教堂跑去。他之前的boss已经打完，现在只需要几个对话就可以把国王瓦里安·乌瑞恩弄过来。瓦里安·乌瑞恩啊，那是83级的精英NPC，暴风城最勇猛无敌的战士！
　　苏小虔从大教堂出来，又直奔暴风要塞。进门是气势恢宏的大殿，乌瑞恩国王坐在殿中间的王位上。旁边的守卫头顶有个黄色的叹号，这是任务的标识。苏小虔上前点那个守卫对话，随即守卫引导他跟国王对话。
　　苏小虔哪有时间仔细看他们说了什么，只听见最后瓦里安·乌瑞恩说了一句：“我的勇士，随我而来。”
　　苏小虔激动地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让苏小虔惊喜的是，国王起驾，旁边是要带侍卫的。乌瑞恩起身，旁边的八个侍卫也排着队跟了上去！苏小虔心里默念着快走啊快走啊，乌瑞恩迈着四方步，不疾不徐地走着。足足走了三四分钟，一行人终于到了暴风城门口。
　　苏小虔再次跟着来到门口，此时响起了暴风城特有的雄壮音乐。乌瑞恩走在最前面，苏小虔跟在后面，竟然觉得无限荣耀。
　　【私】收艳骨：国王的加冕？
　　【私】永夜乱舞者：是呀。嘿嘿。
　　【私】收艳骨：亲爱的你真聪明！不过55级的任务你居然还没交？
　　【私】永夜乱舞者：不是正派上用场？
　　【私】收艳骨：棒！今天晚上奖励你。
　　【私】永夜乱舞者：滚！打着架还这么多话！一会儿怎么弄？看到那帮部落还离得挺远呢。
　　【私】收艳骨：你先过任务剧情，一会儿我们后撤，把他们引过去。
　　耳边是雄伟磅礴的音乐，苏小虔不禁心情澎湃起来。只见乌瑞恩国王在城门口站定，手持配剑，迎风而立，口中缓缓说道：“百年以来，暴风城多次惨遭荼毒，却屹立不倒，因为她有无数像你这样的勇士。”说完手中拿起一顶金色头冠，“勇士，请接受我的加冕！”说完苏小虔的人物短时间无法控制，屈膝跪下，乌瑞恩将头冠戴在永夜的头顶。
　　与此同时，颜聪枝也在频道里让大家同时后撤到桥这边。联盟玩家陆陆续续的退回来，部落的三四十个人跟着冲了上来。
　　乌瑞恩对敌人的警觉范围很大，部落玩家此时上了桥。乌瑞恩刚刚加冕完毕，立刻发现了敌人，拿起那把硕大的双手剑便直冲了过去，一旁八个侍卫也跟着跑了过去。
　　对面部落玩家看到乌瑞恩，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道如何是好，冲在最前面的三五个人被乌瑞恩几下砍了个干净。不久大波的部落玩家朝着乌瑞恩冲了过来。
　　【暴风城】收艳骨：呵呵，勇气可嘉！都全力输出。
　　【暴风城】小亮亮：用给国王加血吗？
　　【暴风城】收艳骨：当然，他不死他们就过不了这座桥。
　　乌瑞恩被敌人团团围住，双手持剑，快速的旋转了起来，一边旋转一边带起一圈圈的红色血滴！他越转越快，无数部落玩家的鲜血泼了出来，像朵朵盛开的玫瑰。
　　【暴风城】衣冠禽兽：我艹！旋风斩居然是这种效果！帅呆了！
　　【暴风城】哇哇哇：恍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苏小虔也吃了一惊，对于普通玩家，旋风斩只是个普通的群攻技能，对单体的伤害很有限。而此时乌瑞恩像一只旋转的陀螺，带着刀光剑影，转到哪里，便碾压到哪里。被他旋风斩划到的敌人成片的倒下。他越转越快，呼啸的龙卷风里是无处不在的剑刃，脚下已是一片血海。
　　【暴风城】衣冠禽兽：杀杀杀！都别愣着。
　　大家连忙跟住乌瑞恩身后砍杀出去，部落玩家被逼得连连后退，很快退到了桥的另一侧。另外八名国王守卫也跟着杀了出来，敌人渐渐败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文，昨天写了一章，又觉得不太满意。尽量日更。

　　☆、第三十一章

　　苏小虔跟在乌瑞恩身后，旁边是收艳骨、小亮亮、衣冠禽兽、挖掘机哪家强、哇哇哇等清风殿里的玩家。他看到对面部落的不在战斗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点炉石回了家，剩下在战斗中的十几个元素之力的玩家在做着最后的抵抗。终于，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掉，暴风城城门前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此起彼伏的战斗声，叫喊声，技能施放的声音。但苏小虔感觉到，他们并没有释放灵魂，他仿佛感觉到冷若冰霜在网线那头，黑白灰的屏幕前注视着他们，还有圆舞曲、猩红镇魂曲、流火，以及很多很多好战的部落玩家。这场战争根本没有结束。
　　众星之子服务器上部落阵营发展的显然比联盟这边要快很多。虽说他们会干一些杀小号的无聊行为，但据公会里跑那边当卧底的玩家说，以元素之力公会为例，他们几乎是每晚都组织大型副本，管理更严格，比如迟到现象几乎都没有。清风殿每次活动集合都要花去20多分钟半个小时，而元素之力最多10分钟就各就各位了。在颜聪枝的松散管理之下，副本进度、玩家的装备、战场的荣誉等诸多硬性指标都没法跟元素之力抗衡，但清风殿的会员数量却一直上涨。颜聪枝需要花掉越来越多的时间管理公会，如今也很少有时间像以前那样亲自带小号刷副本。大四的时间很充裕，他花在游戏里的时间相当多。后来他把带小号、仓库管理、积分管理、副本指挥等一些工作分派了下去。
　　而苏小虔跟公会里的其他玩家一样，很喜欢清风殿的氛围。这也是因为颜聪枝出了名的好脾气。玩家们越来越熟悉，天天吵着要聚会。在一起玩了一年多，天天在游戏里说话聊天，却没见过真人，确实是一种遗憾。颜聪枝拗不过他们，终于同意筹备聚会。
　　因为苏小虔和颜聪枝班里都有不少公会成员，所以地点就定在X大所在的城市。空余恨和挖掘机也在本市，阿什砍迪在离得很近的城市，哇哇哇离得远但是说要坐飞机并且带女友过来，另外还有阿力、关关雎鸠、萌妹子、醉卧红尘等不少人。颜聪枝去餐厅定了一个三十人的大包房。下午二点的时候他就给苏小虔发信息，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过去。苏小虔想了想，朴亮他们走一定叫他。他和颜聪枝目前的关系一直为地下情，于是回了个“我和同宿舍的一起过去了”。
　　苏小虔和朴亮、蒋浩、李彬彬四个人四点多到了餐厅，看见颜聪枝和禽兽、兔女郎以及他们班的几个人坐着聊天。进来大家打了个招呼，因为都是一个学校的，有些人之前就认识，于是很快凑一起打起了扑克。
　　苏小虔站着看他们玩，颜聪枝过来小声问：“干嘛不跟我一块来？”
　　苏小虔不适应当着这么多人面跟他交流，讪讪地说：“不干嘛啊。”
　　颜聪枝自然知道他因为什么，笑着说：“小鬼头。”
　　“哈喽大家好！猜猜我是谁？”苏小虔一抬头，进来一个看起来略成熟的男生，全身穿的光鲜亮丽，身旁依偎着一个美女，妆画得自然又精致。他还在大脑里把这人跟游戏里的那些个名字配对，听到颜聪枝说了句：“小哇！”
　　“哈哈，是我！”
　　“不是吧！你是小哇？？”众人惊讶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印象中的小哇幼稚到家，喜欢各种耍宝，没想到居然比他们大这么多。
　　“我还带了女朋友过来，顺便在这玩几天。”他脸转向颜聪枝，“你不会是……会长大人吧？”
　　颜聪枝看着他惊讶的样子也在笑。
　　“我靠，会长居然这么年轻而且风流倜傥……”
　　哇哇哇又瞅见了苏小虔，问：“这是……咱公会还有中学生？”
　　“永夜。”苏小虔说。
　　“永夜？！居然这么小！好可爱。来让我捏一把。”说着哇哇哇过来捏苏小虔的脸。苏小虔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小哇蹬鼻子上脸地搂了上来。周围人都嘻嘻哈哈地被逗笑了。这时门口又进来两个人。一个一看就是个学理工科的学生，带个眼睛背个双肩包，满脸写着老实靠谱。另一个是个清秀腼腆的女孩子，背后一根又黑又长的麻花辫直垂到腰间，更衬得温婉如玉。
　　这应该是挖掘机和空余恨，苏小虔在心底猜测。果然听到那个女孩子说：“大家好，我是空空，这是挖掘机。”
　　“啊，空空这么美。”背后的一干宅男立刻围了上去，各自介绍自己。
　　空余恨和他们聊了聊，朝苏小虔和颜聪枝这边走了过来，看了看颜聪枝，问道：“你是阿骨？”
　　“是我。”颜聪枝笑着伸出手跟她握手。苏小虔听到那声“阿骨”便不开心起来。女孩子的说话声终究是比男生好听，轻轻的柔柔的。苏小虔一赌气走到旁边去跟小哇和挖掘机聊天了。
　　正聊着，进来一个少年，金黄色的头发弄了个莫西干的造型，周身上下写满了个性不羁。
　　“我是阿什，大家好！”
　　“我去，阿什原来是杀马特风！”
　　一会儿又进来两个女孩子，一个画着浓妆，穿着过膝的长靴，光着两节白藕似的大腿。另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运动装，青春靓丽。
　　穿长靴的女孩子说：“我是关关雎鸠，这是萌妹子。”停了一会儿问道：“哪个是阿骨啊？”
　　颜聪枝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关关愣了一下，随即喊道：“长这么帅为什么不跟我视频？！”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关关和萌妹子立刻围到颜聪枝身边说个不停。
　　苏小虔此时很后悔参加这场聚会，他又不会说笑，和旁边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完全兴奋不起来。随着人来得越来越多，颜聪枝被一堆人围着聊天，回答各种问题。苏小虔虽然心里闷闷的，但还是可以理解，他若是从没见过颜聪枝，也会对这个天天指挥他们打游戏，声音听得耳朵起了茧子的人充满了好奇。只不过他不会这么明显的表露出来，只会在远处傻傻地看着他而已。
　　一会儿点的菜都上来了，颜聪枝招呼大家先吃饭。苏小虔见他身边这桌都是X大的几个学生，于是拉过朴亮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颜聪枝见这桌子都坐满了，走到苏小虔身后问道：“要不要喝酒？”
　　苏小虔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要！”
　　“喝什么酒？”
　　朴亮说道：“来几瓶啤酒吧，你不用招呼我们，你去陪美女们吧！”
　　颜聪枝摸了摸苏小虔的头，说道：“多吃点。”然后转身招呼那两桌的人。
　　这一顿苏小虔喝了两听啤酒，后来晕晕乎乎的还要喝。耳边是嘈杂的说话声，大家滔滔不绝地说着游戏里趣事。不少人过来找他，对他做插件这件事情表示了敬仰。苏小虔记不大清楚谁来跟他说过话，到后面甚至没办法把这一张张脸和游戏里的名字形象对号入座了。
　　好像除了苏小虔，所有人都很开心和兴奋。几个女孩子吵着要去唱K，朴亮扶着苏小虔跟着走，于是一行人出门去找KTV。
　　进去找了最大的包房，中间是个小舞台，对面一圈沙发。苏小虔找了个旮旯坐下来，靠着朴亮昏昏欲睡。
　　几个活跃份子在台上唱着跳着，旋转的彩灯晃得苏小虔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依稀听到颜聪枝的声音“你去点歌吧”，随后朴亮起身离开，颜聪枝坐下来，揽过他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
　　“真笨，喝啤酒还能醉。”震耳欲聋的的声音里面，颜聪枝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着。
　　苏小虔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说道：“阿骨。”
　　“嗯？”
　　“不喜欢他们这样叫你。”
　　颜聪枝愣了一下，轻声笑了笑，嘴直接贴到他耳朵上说：“他们没你叫的好听。”
　　苏小虔听完半边身子触了电一样地无法动弹，昏暗的光线掩盖了他红到耳根的脸，嘟囔着说：“你就会哄我，我哪有女孩子那么……温柔呢。”
　　“嗯，这样说……是没有。”
　　苏小虔急了，语无伦次地说：“我……阿骨，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哈哈，宝贝儿，你醉了真好。嗯，那你亲亲我。”
　　苏小虔对身处何地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潜意识要把颜聪枝留住，不能让他走，于是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不顾一切地亲了上去。颜聪枝从没见他如此主动，被他弄得百抓挠心，神魂摇荡。
　　正吻着，颜聪枝见到一片阴影压了过来，抬头见到朴亮站在面前。他离开了苏小虔的唇，然后把他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抬眼看着朴亮，伸出食指放在嘴边，摆了个禁声的口型。朴亮狠狠地盯着他，说了句：“回头再说。”
　　苏小虔完全没意识到朴亮过来，趴颜聪枝肩膀上醉得几乎要睡过去。
　　当夜一直玩到11点才散，颜聪枝和朴亮俩人架着苏小虔回宿舍。
　　一路上苏小虔念叨：“阿骨你别不理我。”
　　颜聪枝就说：“我哪有不理你，都是你不理我。”
　　苏小虔又说：“阿骨下次我一定不怕疼了。”
　　颜聪枝听完心像是被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地挠，痒痒的带着丝丝疼痛，转念又意识到朴亮在旁边，脸倏地烫了起来，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之后还是忍不住，探过头亲了亲苏小虔的脸。
　　

　　☆、第三十二章

　　两人把苏小虔弄回宿舍，放到床上。朴亮说了句“出来说”，便把颜聪枝叫到宿舍楼下。
　　“你俩怎么回事？”
　　“我和小虔，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朴亮满脸诧异：“……这小子，也没跟我说。他年纪小，脾气不好，也不会说话。”
　　“我知道。”
　　朴亮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认真的，还只是玩玩？”
　　颜聪枝呼了口气，往背后的墙上靠了上去，缓缓说道：“他是第一个，让我充满好奇想去了解，同时又觉得琴瑟合一的人。开始在游戏里他不爱说话，但我完全知道他想什么，也能感觉他知道我想什么，就是那种知己的感觉吧。但那会儿不敢去往那方面想，后来发觉自己动心了，还是不敢。他父亲出事，我知道时候竟然也心痛起来，想到他要经历这些痛苦，就受不了。那时候想通了，人一生之中，能有几次动心呢？痛苦常有，真心难觅。既然喜欢，可以给他安慰，为什么不呢？为什么要为难对方也为难自己？”
　　“他那种性格，你不开始还好。现在确定了关系，要是以后把他甩了，他估计要活不下去了。”
　　“我看起来是个很花心很不负责的人吗？呵呵。”
　　“是，看起来很没安全感。”
　　“我百口莫辩啊，只能用行动回答你了。”颜聪枝笑了笑转过身，冲他挥了挥手：“回去了，88。”
　　第二天苏小虔醒来发现自己喝断片了，完全想不起昨天吃完饭去了哪，怎么回来的。朴亮只大概说了去了KTV，然后把他架回来的。
　　“我，乱说什么话了没有？”
　　朴亮头也没抬，说道：“你去问问你们家阿骨不就得了。”
　　苏小虔听完脸色变得十分好看，一阵青一阵红。我们家阿骨？朴亮知道了？他跑出宿舍，一个电话把颜聪枝叫了出来，两人顺便去食堂吃饭。
　　颜聪枝埋头吃着拉面，苏小虔忐忑地问：“我昨晚喝多了。”
　　“恩。”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没有？”
　　颜聪枝忍着笑：“你跟我有啥不该说不能说的？”
　　“不是还有好多别人嘛……”
　　颜聪枝边吃边漫不经心地说：“恩，其实也没说啥，就是当着朴亮的面说什么要嫁给我之类的。”
　　“我艹……”
　　“怎么了？敢做不敢当么？”
　　“你大爷！我做什么了我！”
　　颜聪枝抬起头说：“永夜，你还是喝醉了可爱。会说好多甜言蜜语，还会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来亲我呢。”
　　“什吗？？”苏小虔彻底蒙圈了，“你，我闹出这么大笑话你也不管我，你……居心何在你！”苏小虔眼睛瞪得老大，越说越气。
　　“我居心何在？”，颜聪枝像是也生气了，忽然语气就认真起来，“因为我不怕别人知道，甚至我就想告诉别人，你，苏小虔，现在和我在一起！怎样！”
　　苏小虔目瞪口呆地愣了一会儿说道：“那也不能……”
　　“没有啦，只是朴亮看到了。”
　　苏小虔“哦”了一声，还是不放心，缠着颜聪枝问了好久，终于知道自己没闹什么笑话才罢休。
　　这是颜聪枝本科的最后一个学期。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学生通常要出去实习一段时间。他本来申请的都是本市的公司，但老师给他推荐到一家知名的电视台去做实习记者，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只是工作地点在外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实习。苏小虔自然是支持他。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要长时间分开两地，不免有些不舍。颜聪枝临走前去了趟苏小虔家里，和他母亲聊了会儿天，下午拿着东西再直接去机场。两人在楼下依依不舍，苏小虔执意要送他去机场，都被他以路远为由拒绝了。
　　“那你要常给我打电话。”
　　颜聪枝俯身亲了亲他撅着的嘴，笑着说：“知道啦，回去吧，我走了。”
　　苏小虔看他走远了，回身进屋，见母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小虔，过来。”
　　苏小虔走过来坐在旁边。
　　母亲像是在犹豫什么，苏小虔等得有点不耐烦，刚要开口为什么事，只听她用颤抖地声音问：“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苏小虔脑袋“嗡”得一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刚才去关窗，无意中看到……”母亲艰难地说着，“我不信，你告诉我。”
　　怎么说？现在就承认么？妈妈能受的了么？不承认？那以后也得告诉她啊。苏小虔思考了好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这种长时间的沉默已经是回答的一部分。
　　“是我看到的……那样吗？”
　　苏小虔低着头，小声说了句：“是。”
　　母亲缓缓站起来，伸手指着他的头：“你……你居然……”
　　苏小虔抬起头，正视母亲的眼睛：“妈，对不起。但是……”
　　“没有但是！”母亲的眼睛里都是泪水：“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这么随便，要考虑后果，懂吗？”
　　“妈！”苏小虔抬着头，头顶那盏吊灯亮得刺眼，又摇摇欲坠地晃着，勉强站了起来，面对着母亲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别人的榜样，走你们眼中认为最好的路。只是这一次，让我自己选，行吗？”
　　“这件事，不行。”说完母亲像是累极了，瘫坐在沙发上。
　　苏小虔往前走了一步，屈膝跪下，扶着母亲的膝盖：“妈！你忍心让你的儿子，以后几十年，没了心地在这世上活下去吗！”
　　啪！苏小虔的脸颊恨恨地挨了一个巴掌，身体向侧面倒去，只得用手撑地，再扭过来看母亲，她已经是满脸泪痕。
　　“你太小，还不懂，你跟女孩子接触太少，现在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苏小虔再次膝行过来，扑到母亲怀里：“妈，我对他，不是冲动，求你。”
　　“你……”母亲看着他，一手捂住胸口，嘴唇泛白，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苏小虔忽然意识到什么，吓得没了魂，爬到旁边的沙发上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妈，你别吓我，我，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妈！”苏小虔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只是他的手颤抖得比母亲还要厉害，那一刻他尝到了魂飞魄散的滋味。十几分钟的时间，真正的度秒如年。此时此刻，任何代价去换取母亲的平安无事，他都是愿意去换的。
　　急救大夫来的时候，母亲的心跳到了180，而血压又低的可怕，随时都有休克的风险。于是大夫立刻给母亲静脉注射了稳定血压和心脏的药物，同时送去医院。到了医院又输了几种药，母亲的心跳和血压渐渐正常，暂时脱离了危险。苏小虔在傍边看护，一夜未眠。
　　第二天主治大夫过来询问病情。大夫建议做一个心脏造影。苏小虔回家给她拿住院用的生活用品。两三天的时间母亲的情况渐渐稳定，在约定的时间做了造影。
　　苏小虔忐忑地走进医生办公室，主治大夫说：“你母亲的心脏有两个问题，一是有一条血管有斑块。这种斑块一般跟高血压、高血脂的这些症状是分不开的。二是你母亲的心脏上面还有一块息肉。目前这块息肉的危险性有多大还不好说，但是有可能会引起心悸等心脏问题。平时要注意情绪的控制。”
　　“好的。那现在怎么治疗？”
　　“目前就是用一些清血脂和稳定血压的药物，息肉我建议先以观察为主，如果再有情况再说。因为有的息肉可能危害不大，目前不太好说。”
　　苏小虔见母亲病情渐渐稳定，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悲愤。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只想找个东西狠狠地打一顿。活到十八岁，第一次觉得命运不公。难道是自己之前太幸运了？要风得风要水得水，别人花整宿也参不透的东西他可能上完课就明白了。他无疑是上帝的宠儿，但此时此刻又觉得自己是个被上帝遗弃的人，不然不会给他这么难的选择题。
　　这两个礼拜他学校医院两头跑，幸亏学校现在课不太多。
　　两周后母亲出院，他跟母亲回了家。到家之后苏小虔去厨房做饭，他拿出一捆韭菜，想做个韭菜炒鸡蛋。
　　就听母亲在客厅说道：“你吃了饭就回学校上课，我这没什么事了”
　　苏小虔低头一根一根择着韭菜，说：“妈，你这样，我出去也不放心。”
　　母亲也是慢条斯理地说：“你想让我放心，就跟他断干净，然后出国。我等你走了，就搬去你姥姥家，正好他们也需要有个人照顾。不用担心我一个人闷。”
　　母子二人心照不宣地改用了另外一种交流方式，平静的水面之下实则是波涛汹涌。苏小虔狠狠地揪着韭菜叶子，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无奈地咽了回去，苦涩难言。他不敢去想那种结局，就像一个人把心生生地从他身体里面掏出来，扔出去，然后对他说：继续活下去。他如何做得到？他那些布满身体，密集敏感的神经怎么受到了这种痛苦？
　　

　　☆、第三十三章

　　苏小虔又观察了几天，见母亲身体已经稳定，于是回校继续上课。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校园里到处洋溢着春意，主干道上两排蔽日连天的槐树刚刚冒出新芽，空气中都弥漫着嫩绿色的清香。苏小虔却是郁郁寡欢，只得扎进自习室，用那些偏僻怪异的英文词汇麻痹自己的神经。
　　晚上吃了饭回来，朴亮见他耷拉着脸，笑道：“你这是春天来了要发春，某人又不在，于是要死要活的啊？摆一副苦瓜脸。”
　　苏小虔实在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又没什么好干，于是登陆了游戏。
　　颜聪枝去实习之后，经常晚上没法固定上线，于是指挥副本的任务都交给禽兽。苏小虔这段时间也很少去副本，上线基本是去战场玩一玩。
　　他看到公会里都跟禽兽去了MC,于是排了个战歌的战场，刚进了战场，就看到禽兽密他。
　　【私】衣冠禽兽：你别害他行吗！
　　【私】衣冠禽兽：他是正常人，还跟我们班花谈过两个月恋爱。我不信转头他就能喜欢你。
　　【私】衣冠禽兽：那天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在乎，让大家怎么想他？
　　苏小虔盯着屏幕，十个指头放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敲进去什么字。战场上同伴们都去敌方老家偷旗去了，自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私】衣冠禽兽：你还他一个自由 ，让他去过正常的生活，不用面对异样的目光，周围人的压力的生活，懂吗？
　　正常的生活，光明正大地去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多好啊。如果不是自己追着他，如果不是自己父亲去世，恐怕颜聪枝现在就会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了。那一定是个最漂亮最温柔的女孩子，他们一定是让别人都嫉妒的情侣。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的错，让心上人注定在黑夜里行走，让母亲在流言蜚语下生活。喜欢他，远远地看着就好了，把他拖下来，自己是太自私了。
　　而那日给母亲打120的那种魂飞魄散的滋味，母亲心如刀割的神情仍旧历历在目，苏小虔突然觉得，是时候该认命了。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自己充其量只是个读书好，什么也不是，什么本钱也没有。如今父亲也不在了，自己有什么资本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那种特立独行的事呢？今后几十年的路，即使自己能承受，那母亲呢？颜聪枝呢？
　　认了命，让母亲安安稳稳度过晚年，还给颜聪枝一个正常的生活，至于今后自己这颗心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苏小虔颤抖的十根手指敲了下去。
　　【私】永夜乱舞者：我明白，我会和他分手的。
　　苏小虔做了这个决定，越想越坚定，退了游戏去洗澡。回来见颜聪枝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今天去采访来着，累死了，刚回来。”
　　“你没在游戏啊？我看他们打老三呢。”
　　苏小虔爬上床，躺下来回复他：“没有，玩了一会儿下了。”
　　“哦，你在干嘛？想我没？”
　　“躺下了。想你。”
　　是真的想，特别特别想，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想，命不好可能这辈子也忘不了了。苏小虔在心里对自己说，但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了。
　　X大本科有和美国交流的项目，送大四的学生去港大做毕业设计，各个专业都可以申请，但通常来说理工科申请到的几率大。苏小虔第二天就递交了申请表。申请的人很多，学校根据申请学生的专业和港大能提供的位置权衡考虑，有位置的情况下，会根据学分绩排队录取。
　　一个月后苏小虔顺利考完了GRE。考完GRE后的那个周末，颜聪枝忽然飞回来，苏小虔接到他电话，听说他就在学校的时候又惊又怕。这一个多月像有把生了锈的镰刀，无时无刻不在来回割着他的神经，却总也割不断，每晚几乎都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他打算等去了香港跟他再说分手，他觉得自己还能挺过去。现在面对面，他该如何是好？
　　苏小虔骑着车去门口接他，远远看到主楼高高的台阶下，坐着一个阳光少年。他有世界上最迷人的笑，夕阳照得他的头发泛着橘色的光晕。他坐在台阶上，双臂交叠在膝盖上，头侧着搭在胳膊上，朝着苏小虔的方向看。看到他之后随即笑了起来，苏小虔仿佛闻到了微风中夹带的这个少年的味道。
　　颜聪枝站起身，等他骑过来，双手扶住他的车把，笑道：“没想到我回来了吧？想给你个惊喜！”
　　“净弄这些哄小朋友的把戏。”
　　“你就是我的小朋友！”颜聪枝骑上车，说道：“上来。”
　　苏小虔上了车，颜聪枝滔滔不绝地说：“哎呀回来都不适应了，南方就是美女多，满大街都是！”
　　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回答没有听到，颜聪枝又说：“哎？没反应？”
　　“那你就找个美女做女朋友吧。”
　　“好呀！你这样说可别后悔！”颜聪枝说完飞快地骑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飞速地向后掠去。苏小虔多希望被他这样一直带着，骑很久很久，下车的时候发现头发已经染上了银色，满脸皱纹。但仍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这个人就是他的那个阳光少年。然后听到他对自己说：“你看，一辈子无非就这么短。”
　　颜聪枝回来的这个周末，苏小虔的心中本有一团火，却裹上了一层冰。五内俱焚又冰冷刺骨，亲近也不是，疏远更是做不到。勉强支应两天，尽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颜聪枝离开的那天熬到精疲力竭，又病了一场。
　　七月接到颜聪枝的消息还要在那边呆到八月，此时港大的通知已经下来了。苏小虔决定立刻去香港，赶在颜聪枝回来之前离开。
　　朴亮去机场送他，对他嘱咐了几句，说道：“以后别总耍小孩子脾气了，被逼着也该磨炼磨炼你的性子。”
　　“嗯，我知道。以前有你，有阿骨包容我，以后，我也该长大了。”
　　朴亮听他说了要跟颜聪枝分手的，也不好多说，只说道：“不开心了找我打游戏，我陪你说话。”
　　“嗯。”
　　当天到了香港，先去安排好的宿舍里，舍友也是一个过来交换的学生，叫刘星，在国内也是很牛的学校。刘星平时话不多，总是沉着脸，但其实很热心，出去买饭都会问苏小虔要不要带一份。苏小虔也破天荒地试着多和他去交流，没几天两人就慢慢地熟悉起来。
　　八月的第二个礼拜，颜聪枝跟苏小虔说周末回校。苏小虔在实验室看到他的消息，知道这是必须要交底的时候了。
　　“阿骨，我现在人在香港，这最后一年会在这做毕业设计。GRE和托福都考完了，成绩都不错，最近开始准备申请学校。明年顺利的话就在美国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很自私，让你和妈妈都承受了很大压力。离开六年，对你，更是做不到一个普通情侣该做的一切。何况六年之后的路，我更是看不清楚。阿骨，你在我眼里就像无法触碰的天使一样，我这个丑小鸭，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份运气和你在一起。对不起。”
　　苏小虔在每个失眠的夜里，翻来覆去地打腹稿，开始怕说重了，后来又怕说轻了。编的话在脑子里早就滚瓜烂熟，今天终于按出来，闭着眼发了出去。
　　发出去立刻颜聪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小虔走出实验室，来到外面一处树荫下，按了通话键。
　　“喂。”
　　颜聪枝上来的口气平静得可怕：“我看不懂你在说什么，永夜，亲口告诉我。”
　　苏小虔拿着手机的手一直不停地颤抖，他把手和一侧的头都靠在树干上，说道：“我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们，没有未来的。”苏小虔全身都倚靠在那棵粗壮的树干上才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我，都不信。我只是信命了。”
　　“好，你早就打算好了？瞒得我很苦吧？上次见面为什么没胆子说？”
　　听他不说话，颜聪枝喊到：“你他妈给我听好，苏小虔，我说我等你，等你六年，听到了吗？”
　　苏小虔闻言再也站不住，瘫坐在地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我可能不会再回国了。”说完眼泪无声地溢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我没有勇气再和你走下去了，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等了很久颜聪枝才说：“好，祝你幸福，永夜。”
　　挂了电话，苏小虔抱头坐在地上，才开始抽泣起来。八月的香港热得让人发狂，苏小虔入坠冰窟，全身像被人扒了皮抽了筋，骨枯髓尽，生不如死。

　　☆、第三十四章

　　等苏小虔缓过来，全身已被汗水打湿，觉得天旋地转，踱回宿舍一头栽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见对面桌子上坐了一个人，背对着他的床在打游戏，键盘敲得极响，鼠标也是不停得甩来甩去，屏幕中是熟悉的场景。苏小虔恍恍惚惚以为做梦，梦到寒假里和颜聪枝住一个宿舍，他晚上早早爬上去看书，颜聪枝都会玩到很晚。他看书空当就这样扭过头看他一眼。这幅场景再熟悉不过。颜聪枝也是这幅姿势，双手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
　　“谁？”苏小虔小声问了一句。
　　“什么谁？”刘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苏小虔看清了他的脸，苦笑道：“你，也玩这个游戏么？”
　　“恩。你也玩？”
　　“玩过一段时间。”
　　这游戏，自己恐怕再也不会登陆。永夜乱舞者的名字，会永远灰下去了。
　　苏小虔的毕业设计是和几个不同专业的学生一起，做一辆小型的赛车。苏小虔负责赛车控制系统的编程。程序的语言可能不同，但整个逻辑、基本的命令都是相通的。初到香港，苏小虔跟X大其他几个过来交换的同学一起玩了两天，对外出再也不感兴趣。港大的校园无论是面积还是景色都没法和X大比。但宿舍的条件稍好，是两人间，刘星又不爱说话，于是苏小虔几乎每天都是实验室和宿舍两点一线。项目初期，苏小虔只管编程，有时连实验室都懒得去，天天窝在宿舍。但又没太多事情可做，图书馆的书大都是英文书，学GRE学的他短期内都不想再看英文书了。生活一下子空虚起来。空虚这种东西是个恶性循环，越无聊越什么都不想做，越什么都不做，心情就越差。苏小虔躺床上整天昏昏欲睡，终于在一个傍晚从床上跳了起来。
　　“刘星，你在哪个服务器，我想和你打游戏。”
　　刘星头也没回地说：“来吧。”
　　苏小虔下了床，走到他的背后，第一次仔细看他的人物，是个勾着背的亡灵法师。
　　“服务器叫众星之子，你先建号吧。我先去买晚饭。”
　　众星之子……苏小虔不禁皱了眉，居然是同一个服务器！正想着，苏小虔见他把游戏退到登陆界面，走出宿舍。刘星那个笔记本的屏幕不大，里面的字都看不太清楚，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刘星那个亡灵法师的下面，写着的四个字：“冷若冰霜”。
　　一瞬间过去在游戏里的一幕幕又跟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演了一遍，兜兜转转，当初游戏里的冤家，如今却成为室友。最爱的人，如今却要成为敌人？！
　　刘星买饭回来，还给苏小虔也带了一份，进门见他对着游戏新建人物的界面犯愣。
　　“还没建好？”
　　“没。”
　　“建个牧师吧，公会里的牧师不够用，还一个比一个废。”
　　“……”苏小虔本想玩个猎人或者盗贼这种野外生存能力强的职业，纠其原因还是因为被刘星他们给杀怕了！
　　“我正要练个小号，一个月咱俩就能满级，三个月你就可以当公会的首席牧师。”
　　苏小虔此时却在想若是跟刘星玩部落，颜聪枝认出他的几率有多大。一个服务器里部落玩家见到某个联盟玩家的机会不多，见了面也没法对话，颜聪枝应该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刘星见他没反应，走过来说：“愣什么呢？我是会长，我们公会是服务器第一公会，你犹豫个屁啊！”
　　苏小虔如今脾气好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容易急躁，闻言立刻回答：“你才屁！第一公会了不起啊！”
　　“我任务都接好了等你建号，饭也给你买回来，我求你玩啊！艹！”
　　苏小虔才看到他给自己买的饭，一边拿过来打开，一边右手拿着鼠标，选择了种族亡灵，职业牧师，填写姓名的地方，他想了想，敲下了“忏悔”两个字，点了确定。
　　新的阵营，新的种族和职业，感觉一切都是新鲜的，苏小虔终于有件事情可以满怀热情地打发漫漫长夜。
　　刘星建了个叫做“铁马冰河”的战士，两人从新手村开始做任务。刘星对任务和路线很熟悉，两人以飞速升到了10级。一晚上刘星话不多，但说话就是在说“你到底玩没玩过啊？上痛啊！”“加口血！都快死了。”“往这边走！走了多少次还能迷路。”
　　苏小虔实在忍不住了，说道：“我艹你们公会的人这么久都没被你骂死真是奇迹啊！”
　　“我见你这么笨忍不了！”
　　“……靠，我第一次玩部落啊。”
　　“说得好像你联盟玩的很好一样！你把你联盟号拿来让我看看啊！”
　　“看毛线看。”
　　“切。”
　　两人回城交任务，刘星登陆了大号，苏小虔收到他的入会邀请。
　　“冷若冰霜邀请你加入公会&lt元素之力&gt。”
　　苏小虔点了“接受”。
　　“你加入了公会&lt元素之力&gt。”
　　刚进了公会，就发现不少熟悉的名字，当初看见就想上去砍的名字，如今都友好地欢迎他。公会很大，有四百多人，等级严格，积分管理也是井井有条。苏小虔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不想一个人静下来没事做，只要有一群人能一起玩，开开心心的就行。当初那些傲娇脸皮薄自以为是的幼稚想法现在都所剩无几，于是决定上去打招呼。
　　【公会】忏悔：谢谢，请各位多多关照。
　　【公会】猩红镇魂曲：大号？第一次玩？谁介绍来的？
　　他不知道刘星怎么介绍他，觉得不应该多说。
　　【公会】忏悔：之前玩过一段时间，不长。
　　【公会】冷若冰霜：猩红带一团MC吧，我去练会儿小号。剩下几个团也集合吧，7点了。
　　苏小虔见元素之力居然同时开了4个团MC，各自有指挥和团员，管理的相当好，心里不禁佩服起刘星来。慢慢发现刘星的风格跟颜聪枝完全不同。他很少在公会说话，说话基本是在解决问题。大家也很少跟他开玩笑，对他都是有点又敬又怕的感觉。公会严格执行详细的各种规章制度，即使刘星不在，大家都能各司其职。
　　【公会】圆舞曲：老大要练个什么小号？
　　【公会】冷若冰霜：战士。
　　【公会】蝶恋花：用带么？
　　【公会】冷若冰霜：谢谢，不用。
　　一个月时间，刘星都没有再去大副本。苏小虔和他又把部落这边的地区走了一遍，看了和联盟那边完全不一样的风景。与联盟精致文明的风格迥然，这边是各种原始的粗犷感。任务大都是在一片大草原或者沙漠上，主城的建筑不是帐篷就是在山洞里。随着等级的提升，到了四五十级，开始去一些公共区域做任务，遇到联盟玩家的机会越来越多。
　　刘星是个好战分子，这一点苏小虔很早就领教了，当然他没跟刘星说以前的事情。刘星在野外见到了联盟，只要对方人别太多，他都要上去打。苏小虔只得跟在后面给对方上个痛，或者心灵震爆一下，不时地给他刷刷血。虽然作为战士在野外很吃亏，但挡不住刘星打架的热情。
　　“别打了，人家法师，一会儿给我变羊，随便虐你。”
　　“哼，法师也得操作好才能赢我，再说我相信你，我死了你也能弄死他。”
　　“……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架啊！”
　　“那是，今晚没MC，我组织四个团屠暴风给你看看！”
　　“……”
　　苏小虔又好气又好笑，当初他在暴风，见他带着一堆人过来打架，他杀得红了眼，后来打不过把国王搬了出来。没想到冷若冰霜这厮也是这么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货！想到这，苏小虔心里有渐渐地酸涩起来，思念的毒再次不可遏制地发作起来。
　　阿骨，他还好吗？还在玩游戏吗？上次打过电话，颜聪枝再没找过他，杳无音信。是不是难过很久？苏小虔点开□□，看到颜聪枝的头像一直灰着。他心底那个念头一直不敢说出来，他多想知道一些阿骨的消息，一点点就好，知道他过的一切正常就满足了。
　　他点开朴亮的聊天窗口，上一次和他联系还是刚到香港的时候，转眼也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在吗？”他给朴亮留言。
　　一会儿朴亮就回复说：“在，MC呢。”
　　“哦。”
　　“想我啦？”
　　“没想。”
　　“哥不跟你计较……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推掉老十啦！就在刚刚！大家都高兴坏了！”
　　“是吗？真棒！”
　　“尼玛加血加得我都要吐血了！紧张的要死要活的！”
　　“呵呵，理解。”
　　“阿骨高兴坏了，明天他要请客吃饭呢！”
　　“哦。”
　　“那边忙吗？最近怎么样？”
　　“还好，不是很忙。”
　　“那来跟我打游戏啊！”
　　“不了。我把他甩了，哪有脸再回去玩？”
　　“你建个小号啊，他又不知道你是谁。来跟我玩。”
　　“不了。”
　　朴亮像是知道他的心结，说道：“阿骨现在几乎天天泡在游戏里，MC的法师装都好几件了。那天在食堂还碰到他和禽兽，他挺好的，没肝肠寸断。”

　　☆、第三十五章

　　“哦。”
　　“所以你也别难过了。我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理智的人应该这样做。”
　　“嗯。”
　　关了和朴亮的聊天窗口，看到公会里一团的一个战士在和猩红镇魂曲吵位置的事。猩红自己是指挥和MT，把他放在3T。他说自己一直是2T。俩人在队伍里吵不过，后来在公会频道吵了起来。
　　【公会】冷若冰霜：这都快8点了，你们这事吵了一个小时？？
　　【公会】猩红镇魂曲：边打BOSS边吵。
　　【公会】就是不服：会长你评评理，之前我一直做2T的。
　　“这2T3T有什么区别吗？”苏小虔实在不理解。
　　“当然，肯定要先紧着前面的T啊，有些限量供应的材料，根据T的重要性往下分。”
　　【公会】冷若冰霜：一团指挥以后都是是猩红，你什么位置他根据你目前的装备和操作意识水平来确定，原则上我是不会管的。
　　苏小虔自从来了元素之力，可谓是眼界大开，现实生活中各种利益纠纷，勾心斗角，在这四百多人的小团体里彰显的淋漓尽致，甚至是赤裸裸地放大了。他有点怀念清风殿的那种温馨和谐的氛围，简直就像个桃花源。想必平时颜聪枝也会收到无数这种抱怨和纠纷，但都很好的处理掉了。他自己也是以身作则，苦活累活都冲在前面，拿装备的时候就排最后。会长这样，别人自然也就说不出什么来。而刘星更像是运行一套法治社会，严格的执行法律，收效很好，只是会里没有了那种家的感觉。
　　公会频道里那个战士还在喋喋不休。苏小虔预计刘星快要爆发了。果然没到一分钟，就看到一条消息。
　　“冷若冰霜将就是不服移出了公会。”
　　【公会】冷若冰霜：不是我随便踢人，公会有制度，不听、扰乱指挥情节严重踢出公会。
　　【公会】猩红镇魂曲：呵呵。
　　【公会】小小爱人：会长做得对。
　　苏小虔立刻就看到那个战士在主城里骂刘星。
　　“他在奥格瑞玛刷屏骂你呢。”
　　“随便骂！我怕他我能在活到现在？知名度都是被他们骂出来的。”
　　苏小虔心想，原来你在部落内部也是臭名昭著。
　　和朴亮聊了一会儿，苏小虔心里又闷闷的，心好像飞到了对面阵营。同样的副本，无数个平行世界。同一个黑石塔，同一个传送门，点进去也是一样的景色，却是不同的世界。他逃离了旧生活，用匕首把自己剥离了出来。如今发现和他再也不在一个世界里了。
　　当晚苏小虔做梦，他还是在清风殿，耳机里传来的还是那个熟悉的指挥声。老十拉格纳罗斯倒下去的一刹那，队伍里沸腾了。颜聪枝开了每个人的麦，40个人一起尖叫了起来。忽然见屏幕上阿骨还是给他打了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开心吗？”
　　醒来时恍惚的以为自己还在X大，听到楼外草坪上的喧闹声，苏小虔才想起身处何地。今天学校在宿舍楼前的大草坪上有迎新活动，怀着吃东西的主要目的，苏小虔和刘星走了出去。
　　草坪上聚集了来自全世界长相各异的学生。两人见到了很多实验室的和从大陆过来的学生，相互寒暄起来。苏小虔没吃早饭，饿得不行，食物上来的时候抓起一个热狗就吃了起来。刘星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拿起手机从后面叫他。
　　“嗯？”苏小虔扭过头，睁大了眼睛，他鼓着腮帮子大嚼特嚼，嘴角沾着番茄酱的样子被刘星拍了下来。
　　“来给我照一张。我给我爸妈发过去。”
　　苏小虔帮他拍了两张，也把自己那张照片给母亲发了过去，想了想也发给了朴亮。
　　没几分钟朴亮回复他：“你怎么又瘦了！”
　　“没你给我买饭我就瘦了。”
　　“吃蜜了？嘴这么甜。”
　　“来来，合影一张咋样？”刘星过来站在苏小虔身边，拿起手机要自拍。
　　苏小虔皱着眉，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刘星在旁边也没有太多喜悦的表情。
　　“这张咱俩很酷嘛，给我爸妈发过去，省的他们总担心我在这边没朋友。”
　　这时苏小虔的手机又响了，朴亮也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都再熟悉不过，都是X大和离得近的清风殿的玩家，一群人围着一个大蛋糕。
　　朴亮又发过来一行字：“今天是兔兔和禽兽的生日，他俩居然一天生日，阿骨请客吃饭。”
　　照片里颜聪枝站起身在点蜡烛，烛光映得他的脸微红。旁边过生日的寿星完全被苏小虔忽略了，眼睛里只有阿骨熟悉的身影。他好像没有变，又好像哪里变了。
　　朴亮又发过来几张，都是大家在吃蛋糕涂奶油。最后的一张是禽兽、兔兔、蒋浩、李斌斌、空空用沾满奶油的手去摸颜聪枝的脸，颜聪枝笑着低头用胳膊档，可脸上头上和衣服上已经被涂满了奶油。
　　苏小虔又拿起一个热狗，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继续吃，吃到后面又酸又苦。抬头看见刘星在和旁边的几个人扔起飞碟来。远处几个女孩子穿着拖地长裙，袅袅娜娜，拂地而过。两个多月后，十月的香港，还是让人爱不起来。
　　自从到了香港，苏小虔一下子堕落起来。实验室的工作勉强完成，剩下时间大门不出地打游戏，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一个月。他的牧师已经满级。第一次跟着刘星下MC。刘星接过了四团的指挥，用他的战士开始了MC之路，两人开始在四团的四队。苏小虔给他刷血。MC除了最后一个boss他没有推过，剩下的都跟着颜聪枝打过，很熟悉。而进了元素之力苏小虔才发现，这里面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副本。刘星几乎都不用说话指挥，随便打几条必要的提示，全程灭团的时候也不多。两个人出勤率很高，装备也刷的很快，从四队慢慢到了一队。铁马冰河做了四团的MT，忏悔成为了MT的牧师。
　　又疯狂地刷了一个月的副本，忏悔如今全身上下一水的碧蓝色，头冠左右伸出两根类似角的东西，护肩也从两边伸出细小的鹿角般的装饰物，远看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雄鹿。转眼到了圣诞节，学校里慢慢有了过节的气氛。平安夜这晚，学生们都赶去宴会厅参加活动，放电影，吃东西。刘星也破天荒地下了线，叫他一起去凑凑热闹。苏小虔实在提不起兴趣，于是一个人留在宿舍。
　　平安夜的艾泽拉斯大陆人也不多，元素之力里的四个团人都凑不齐，于是大家有的排战场，有的去小副本。苏小虔没事做，在城里钓鱼，钓了一会儿，他骑上了他的那匹骷髅战马，向野外奔去。战马头上高高竖起两支羚羊一样的犄角，侧面挂着一个硕大的骷髅头，四只马蹄燃着熊熊烈火。他沿着地图一路向前，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渐渐被烈焰般的火红枫叶迷了视野。
　　艾萨拉。
　　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还没有满级，也没有钱买马，就沿着这条林间小路向前走。阿骨也没有骑马，带着他蹦蹦跳跳地一路走到海边。那时候的艾萨拉也有这样成片的枫叶林，林间也是这样百鸟争鸣。
　　他骑马到了海边，走到他曾经钓了三天鱼的地方，骑在马上远眺，风景依旧。
　　一低头，看见岸边有个侏儒mm，本来侏儒的身体就小，她坐在岸边，拿着一个小鱼竿。苏小虔差一点就没有发现她。再一看，她的名字叫“伤心的路塔”，名字下面写着“清风殿”。
　　苏小虔下了马，隔着她一段距离，也坐下来，拿起鱼竿钓鱼。
　　这个伤心的路塔只有52级，见到对面来了个装备极好的亡灵牧师，像是有点害怕，停下手中动作，站了起来。
　　想必她也知道元素之力和清风殿之间有仇，怕我打她？苏小虔心里想着，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害怕的样子心里好笑。但他没理她，继续钓鱼。
　　结果那个路塔转身走了，苏小虔以为她被吓跑了，没想到她走到他背后，直接向他射了个一箭！
　　苏小虔心道：你真是傻得可以啊，你以为你能打过我吗？他实在不想跟个小号打架，可被她拖入了战斗状态，又没法钓鱼，气得够呛。扔了鱼竿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那个小侏儒。结果伤心的路塔一直坚持不懈的朝他放箭。
　　也不能这样站着被她搞死啊。苏小虔忍无可忍，给她上了个痛，又甩了两个心灵震爆出去。路塔的血条飞速的下降，很快就一命呜呼。
　　苏小虔其实真的不忍心看着这么个可爱的侏儒mm被自己杀死。过了一会儿，伤心的路塔居然又走回来。这回事一屁股坐在旁边，老老实实钓鱼了。
　　忽然“叮”的一声，屏幕上出了一行字：你拾取了金珍珠。
　　人品爆发啊，掉了十分钟就掉出了金珍珠！苏小虔心情大好，此时又觉得身边的小妹子可爱的很，小小的身子坐在岸边的码头上，两条小腿一荡一荡的。
　　他拿出金珍珠，直接扔到了路塔的脚下。联盟和部落的玩家是无法交易的，想交易只能扔掉让对方捡起来。伤心的路塔低头看了眼那颗金光闪闪的珍珠，扭头看着他。
　　苏小虔在想怎么让她明白，随即做了几个动作。
　　“忏悔向伤心的路塔表达诚挚的歉意。”
　　“忏悔拥抱了伤心的路塔。”
　　还没等路塔捡起那颗珍珠，苏小虔就听到了背后战马的声音，一扭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衣冠禽兽、阿什砍迪。
　　……
　　苏小虔要被这个路塔妹子气死了，没事欠招，打不过就去搬救兵。苏小虔的装备再厉害，也打不过禽兽加阿什，何况他俩的装备现在看起来也是相当厉害了。
　　

　　☆、第三十六章

　　苏小虔仔细看了看禽兽和阿什，清风殿的MT和首席猎人，职业套装基本也齐了。今天估计要死在这,虽然对方不知道，但看到老朋友苏小虔还是很兴奋。
　　“忏悔向衣冠禽兽招了招手。”
　　“忏悔向阿什砍迪招了招手。”
　　之后苏小虔等了很久，也没见那俩人有什么举动，想必那仨人在商量杀不杀我？路塔妹子你良心发现了么？
　　苏小虔索性又坐了下来掏出了鱼竿。忽然听见背后插旗的声音。
　　“衣冠禽兽向阿什砍迪发起了挑战。”
　　随即背后叮叮当当地打起架来。苏小虔和伤心的路塔面朝大海钓鱼，那俩人在背后PK。
　　“阿什砍迪在决斗中杀死了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向阿什砍迪发起了挑战。”
　　……这是有多无聊了！苏小虔忽然听见一声口哨声，一直小老虎跑了出来，卧到了路塔的脚边，像只小猫一样往她的手里钻。苏小虔心想这宠物倒是跟她挺配，抬头见这老虎的名字叫“宝贝儿要听话”。
　　呵呵，有点意思。
　　正在这时“嗷”的一声，小老虎用嘴叼起了他放在地上的那颗金珍珠。苏小虔一下紧张了，一颗珠子现在至少能卖500金，你不要给我，别喂猫啊！他一下站起来，盯着那只老虎。
　　伤心的路塔见他站起来，于是给大猫用了安抚技能。
　　“伤心的路塔抚摸了宝贝儿要听话，宝贝儿要听话咕咕叫了起来。”
　　随即大猫吐出了珠子。路塔把钓的鱼都扔了几条给它吃。
　　“伤心的路塔拾取了金珍珠。”
　　“伤心的路塔感谢忏悔。”
　　呵呵，猎人宝宝这么好玩，早知道就练个猎人了。忽然之间，他又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在最初认识阿骨的那个儿童节，阿骨就这样摸他，他也这样咕咕叫。当时他气的不行，阿骨随后给了他一个棒棒糖。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苏小虔打开背包，见里面有个圣诞节任务随机给的礼物，是一对金色的铃铛，叫做“思念之音”。他拿出来扔了路塔的大猫旁边。
　　“忏悔抚摸了宝贝儿要听话。”
　　苏小虔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清风殿的公会频道里，已经炸开了锅。
　　【公会】阿什砍迪：我靠，老大又拿人妖号钓汉子！！！
　　【公会】小亮亮：啥？啥叫又？？
　　【公会】阿什砍迪：阿骨最近发疯了，到处调戏姑娘，现在连部落的汉子也不放过！
　　【公会】衣冠禽兽：艹，叫我们过来打架，又不让打了，简直是过来看他俩谈恋爱的！
　　【公会】伤心的路塔：天地良心，他先送我珍珠的好不，我本来想逗逗他，然后等你俩过来帮我杀他。谁知道他把我弄死觉得过意不去，送我一颗珍珠。
　　【公会】阿什砍迪：那你还不是舍不得杀他？元素之力的人你说见一个杀一个的，都忘了？
　　【公会】伤心的路塔：这孩子二的可以，我逗逗他再杀他。
　　【公会】衣冠禽兽：……等他叫来一队援兵你就来不及了。
　　【公会】伤心的路塔：哈哈他居然送我宝宝一对铃铛，你们说他是不是爱上我了？
　　【公会】兔女郎：谁爱上你了？
　　【公会】伤心的路塔：一个叫“忏悔”的亡灵牧师。
　　【公会】衣冠禽兽：阿骨，风流三个月爽吗？
　　【公会】伤心的路塔：老子告诉你，爽！死！了！
　　【公会】哇哇哇：什么什么？我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公会】衣冠禽兽：你问他自己，三个月交了三个女朋友。
　　【公会】伤心的路塔：谢谢关心，你比我妈管的都多！
　　【公会】伤心的路塔：艹！杀了他！
　　【公会】阿什砍迪：杀谁？
　　【公会】伤心的路塔：杀了这个牧师。
　　【公会】阿什砍迪：为啥？又不爱他了？
　　【公会】伤心的路塔：老子心情不好，谁都不爱！杀！
　　屏幕那头，苏小虔盯着自己黑白的屏幕苦笑，果然像刘星说的，清风殿的人不会对元素之力的玩家有怜悯之心的。我们是敌人啊。收了礼物还杀人，苏小虔得出了结论：伤心的路塔是个心机girl。
　　他死了索性直接在艾萨拉下了线。
　　第二天起来一早上线，苏小虔的牧师还是灵魂状态，跑尸体复活。上午的艾萨拉更别有一番风景。阳光透过枫叶林射下一个个倾斜的光柱，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辨地舞动。苏小虔骑着马，慢慢地在这林子里走，思绪仿佛已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走到林间深处，苏小虔听到了不一般的声响，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踩在落叶上。他再往前一走，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蓝色翅膀在空中高高伸展着。
　　蓝龙！艾萨拉的野外boss，每周刷新后联盟部落各个公会都要抢个混天黑地。没想到今天让苏小虔无意中碰到了。野外boss谁先打第一下就是谁的，除非攻击的队伍人都死光，就是下一队的。一般如果一个阵营的公会，看到人家先杀了也就放弃了。所以发现蓝龙迅速集结玩家过来是关键。可如今元素之力在联盟那里臭名昭著，经常有联盟公会跟他们抢，于是每次杀蓝龙都要费一番周折。
　　“刘星，起床！蓝龙！”
　　刘星嗖的起身跳下床，打开电脑登录游戏。
　　“有别人发现么？”
　　“目前还没。”
　　“你在公会组队吧，我马上来。”
　　苏小虔在公会里开始喊人组队，自己在蓝龙边上守着。
　　苏小虔把地图全屏，看队伍里人的位置，见他们都陆陆续续往这边赶，于是关了地图。视角刚换到艾萨拉，苏小青就远远看见一个玩家走过来。等看清了来人，他觉得自己心都要跳了出来！
　　收艳骨骑了一只硕大威猛的老虎朝他走来，隔着几米下了老虎，也同样盯着他看！
　　苏小虔仿佛看到颜聪枝站在对面，目不转睛看着他。他全身肌肉都僵住了。为什么盯着我看？难道知道我是谁了？不可能啊。
　　正在琢磨，收艳骨的第一支寒冰箭已经打中了他。
　　还好，看来没发现。苏小虔才仔细观察起收艳骨的样子，发现他已经脱下了那套洞察法袍，如今周身上下是暗红色的法师套装。红袍加身后，没了当初的妩媚妖艳，全身透着一股威严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
　　苏小虔想着，第二支寒冰箭也到了身前。
　　阿骨，已经变了，如今就站在眼前，却和自己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第三支寒冰箭如约而至。而苏小虔仍旧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当初建这个牧师号所想的，有一天对兵戎相见，杀个你死我活，今天就真的实现了。
　　第四支寒冰箭中了之后，苏小虔只剩了四分之一的血。
　　“楞什么？掉线了？”刘星在背后喊道。与此同时，猩红镇魂曲一个冲锋冲了上去，打断了收艳骨的施法，冷若冰霜也站到了他的身前。
　　援兵到了，可苏小虔觉得刘星他们来的太快了。那俩人很快展开了杀戮，收艳骨无暇顾及苏小虔的牧师，转而抵抗猩红和刘星的进攻。
　　“给自己加血啊！”刘星忍不住吼到。
　　苏小虔才想起自己是个牧师，自己的职责是治疗自己和队友，连忙一个治疗术把自己的血补满。
　　“给口血。”
　　苏小虔才看到收艳骨一直在攻打冷若冰霜，于是又把刘星的血补满。
　　以一敌三，颜聪枝很快就会死掉的。
　　正在这时看到一道金光落在收艳骨的头上，他也被加满了血。苏小虔扭头一找，远处清风殿的玩家也到了。一眼他就看到朴亮的小亮亮已经站在了收艳骨的身后，身上的装备跟他的忏悔相差无几。苏小虔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开始给队友刷血。
　　两边公会的玩家越来越多，但人数相仿，哪家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于是谁也不敢先去打蓝龙，都想着把对方玩家灭了再杀龙。可人越来越多，死了再跑尸体复活，战斗就这样无休止地继续着。
　　熟悉的名字都到了，恍惚间苏小虔还是那个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永夜乱舞者，天不怕地不怕地冲在最前面。可立刻他就回复了神志，他如今是元素之力的一员，是让清风殿玩家恨之入骨的那个叫做“冷若冰霜”的法师的坚强后盾。于是赶紧给他上了个盾，又甩了个恢复，看着冷若冰霜在前面神勇地杀敌。
　　战斗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仍然是难解难分。
　　此时公会里的一条消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公会】色难：冷若冰霜出来。
　　【公会】冷若冰霜：？
　　【公会】色难：这样打没完没了啊，咱俩商量商量呗。
　　苏小虔连忙点了这个叫“色难”的玩家的资料，发现是个一级的小号。
　　【公会】冷若冰霜：清风殿的？
　　【公会】色难：恩。
　　【公会】冷若冰霜：好啊，你说话管用么？
　　【公会】色难：我是清风殿会长。
　　苏小虔见了这句手抖得差点把鼠标扔出去，阿骨？？真的是阿骨吗？？
　　【公会】冷若冰霜：原来收艳骨早就亲自卧底来了。
　　【公会】色难：呵呵，你们没到我那去卧底？
　　【公会】冷若冰霜：不说废话了。今天这龙是忏悔先发现的，算我们的，下次再有这样的冲突留给你。
　　【公会】色难：其实我是用小号先发现的，下去换了大号再上来，就看到忏悔也在了。
　　【公会】冷若冰霜：那就口说无凭了。
　　小号先发现的？苏小虔飞速思考着，他的小号一大早就在艾萨拉，昨晚找禽兽和阿什来打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伤心的路塔，就是颜聪枝！苏小虔又心惊胆战地把昨晚干的事情又回忆一遍，计算他认出自己的可能性。
　　【公会】色难：好，今天这龙让你打，算是我送给忏悔的。下次可得给我们打哦。
　　“你跟他认识？”刘星在背后问道。
　　苏小虔心跳如雷：“不认识。”
　　此时只见屏幕下方一行粉色的字，颜聪枝居然密了他！
　　【私】色难：一条龙，算是一颗金珍珠和一对铃铛的回赠，这买卖值吧？
　　苏小虔呆呆地看向屏幕，十个指头不知道该按哪个键，写了个“谢谢”又删掉，写了个“呵呵”再次删掉，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回复，又怕说慢了颜聪枝等不到自己回复而下线，短短的十几秒钟死了无数脑细胞。
　　最终，他敲了四个字上去。
　　【私】忏悔：路塔，你好。
　　

　　☆、第三十七章

　　【私】色难：呵呵，你想泡我？
　　苏小虔看到这句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着，这是阿骨？
　　【私】忏悔：不敢……
　　【私】色难：是想但是不敢呗？
　　【私】忏悔：……你是收艳骨？
　　【私】色难：哦，原来知道我是收艳骨所以不敢了。
　　苏小虔忽然对颜聪枝这种轻薄的语言反感起来，印象中的他不是这样，至少不会对陌生人这样。
　　【私】忏悔：你是谁我都没想泡你，我没这种爱好。
　　【私】色难：哦，那你给我珍珠什么意思？
　　【私】忏悔：我就是觉得“伤心的路塔”名字让我觉得很心疼，长得也很可爱而已。
　　当时看到路塔的名字和样子，不知为何就觉得她楚楚可怜，抱着一只小老虎的模样也让苏小虔觉得可爱。
　　苏小虔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叫“伤心的”路塔！因为如他所料，伤心的路塔真的是伤心人。有些东西，就是可以莫名其妙的通过一个没有触感的人物形象传递给屏幕前的玩家。也是因为，自己是个伤心到绝望的人，所以对同类格外敏感了起来。
　　而路塔的伤心，全是因为自己啊！冥冥之中，几十万人的一个服务器，他和颜聪枝，就是可以看到对方，即使用个面目全非的小号。
　　【私】色难：呵呵，所以你还是对我图谋不轨啊。
　　屏幕上清风殿的玩家果然都散了，剩下元素之力的正跟着刘星组团准备杀蓝龙。苏小虔心里面憋得慌，这场对话苏小虔想清楚了自己，却想不清楚对方。
　　【私】忏悔：你到底要干嘛？
　　【私】色难：想泡你呀，你来联盟练个号呗，我带你。
　　苏小虔确信颜聪枝不会说出这种话，对谁也不会。
　　【私】忏悔：什么叫泡我？咱俩都是男的吧。
　　【私】色难：我男女通吃。
　　【私】忏悔：呵呵，你带得过来吗？
　　【私】色难：恩，这样说是有点难，要带的人太多，不过我会尽力的。
　　【私】忏悔：不用了。
　　【私】色难：你对你家老大很忠心啊，我这小号在元素之力呆了不短了，也了解了他一些。我比他温柔多了。
　　苏小虔忍无可忍。
　　【私】忏悔：对不起，我要杀龙了。
　　【私】色难：呵呵，那好，等你想路塔了再来，随时欢迎你。
　　【公会】色难：各位，我走了，会长大人别踢我哈，下次我还来串门呢！
　　说完色难下线了。
　　苏小虔完全傻掉了，完全搞不清楚颜聪枝要干什么。难不成他真想泡自己？
　　过了圣诞节和元旦，马上就到了寒假，华人学生很多都要回家过年。一月初过了元旦，苏小虔和刘星就定了同一班回家的航班。苏小虔下了飞机直接去了姥姥家。一进门家人就喜气洋洋地迎了上来。除了姥姥姥爷和母亲，舅舅、舅妈、表妹、老姨都在。苏小虔看到母亲气色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心情也好了起来。
　　“来来，小虔，让我看看，好像又长高了？”姥姥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他。
　　“没有吧，快19岁了还能长个儿？”
　　“有，哥，你就是高了，而且白了！”表妹抬着头满脸崇拜地看着他，从小苏小虔在表妹心里就是神一样的人物，永远是仰望的眼神看着他。
　　“呵呵是么？”苏小虔心想，天天窝在宿舍打游戏能不白么？自己现在这副堕落的样子早就不配给表妹做榜样了。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坐在沙发上，苏小虔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半年时间，她还是老了不少。
　　“这半年我大都在这住着，挺好的。”
　　“那就好。”
　　“你在那边忙么？什么时候回去？”
　　“还好。这次可以3月初再回去。”
　　“出国读书的学校都申请了么？”
　　“恩，申请书都寄出去了，还没有回信。”
　　“妈，你最近心脏有难受过吗？”
　　“基本没有。”
　　苏小虔一颗心放了下来，他最不放心的还是母亲。虽然母亲坚持要自己出国，但六年离家在外，苏小虔还是充满了愧疚。之后又表妹聊起在港大的生活。姥姥姥爷笑眯眯地在旁边听。下午吃过饭，表妹一家走了，姥爷和母亲去休息，姥姥神秘兮兮地拉着苏小虔要聊天。
　　“小虔，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
　　姥姥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近有个你妈妈年轻时候的同事，总来看她。听说年轻时候还追过你妈妈。”
　　“哦？”
　　“那人我看着挺老实的，又勤快。小虔，你支持你妈妈再找个人陪吗？”
　　苏小虔才意识到，母亲如今虽然老了，年轻时也一定有过一段值得回忆的青春岁月。可能会有不少年轻小伙子中意过她。
　　“姥姥，我当然支持了！”
　　如果有一个同龄人，还和母亲有一些年轻时共同的回忆，现在能陪着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啊。苏小虔怎么会不支持，他简直希望他们现在就能在一起。因为每个人，无论在什么年龄，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即使是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老人，也需要一个懂他的人。而这个人，通常子女和父母都无法胜任。只能是同龄人，只能是知己或者爱人。
　　“那就好，我就想提前问问你的态度。你妈妈她还有一些顾虑。我和你姥爷是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
　　“我去跟我妈说吧。”
　　苏小虔觉得刻不容缓，当晚和母亲回到自己家，就和她聊起了这件事。
　　“妈，姥姥跟我说起最近一直来找你的那个叔叔。”
　　“哦。”母亲脸上显得有点尴尬。
　　“妈，你喜欢他吗？”
　　“嗨，这么大年纪，还说什么喜不喜欢。”
　　苏小虔当即反驳道：“在什么年纪都需要爱啊！如果你觉得和他在一块挺开心，就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愿，和他做个伴儿。”
　　母亲有点诧异，想说什么又欲说还休。
　　“妈，你活到50岁了，还没活明白么？你要为你自己活，去依着自己真实的感受，你不是为我活，也不是为姥姥姥爷。”
　　“妈，那种明明喜欢却硬要放弃的滋味，我体会过。这辈子，不会再有一个人让我那样喜欢了，不会再有了。”
　　半年时间，事情发展得比苏小虔料想的还差。思念之苦、愧疚的滋味没有一天不在折磨他。人说心被磨出茧子就不会觉得疼了，可自己早就没有心了。这多姿多彩的世界之于他，早就味同嚼蜡。
　　第二天，苏小虔必须要赶在放假前回校办一些手续，交一些本学期的总结材料。他硬着头皮走进学校，害怕在学校里遇到颜聪枝，于是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到了宿舍。一进门，看到三个人一个不落的在宿舍。
　　朴亮第一个发现了他：“我去，小虔！来之前也不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蒋浩和李彬彬也惊讶地跟他打招呼。
　　“前天回来的，今天过来交点材料。”
　　“你又瘦了啊？”
　　“是么？那边东西也不太好吃，还贵的厉害。”
　　朴亮提议四个人去学校外面搓一顿，于是几个人骑上车直奔南门，跟着朴亮到了一家餐厅。苏小虔抬头一看。一年之前，他在培训班学GRE，他和颜聪枝几乎每天都要到这来吃饭，有时颜聪枝会来买了菜带到教室给他送去。这家餐厅的菜确实做得很好吃。
　　四个人进去找了个地方，服务员把菜单递了上来。苏小虔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那人进门也看到了他，他想把眼睛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咬着牙迎着他的目光，全身上下仿佛都没了知觉。
　　颜聪枝带着一个女生，还有禽兽，和另外两个他们宿舍的男生，走进了餐厅。
　　朴亮见了先打了招呼：“嗨，阿骨，这么巧！”
　　颜聪枝把视线从苏小虔那里移开，冲朴亮笑道：“是啊，一起吃？”
　　“好，去包间的大桌吧。”
　　这几个人相互都是熟得不能再熟，天天线上在一起玩，见了面自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只有颜聪枝旁边的女生不太熟悉，苏小虔隔着老远，听到了她在问颜聪枝：“都是你同学？”颜聪枝“嗯”了一声，又说了句：“也都是游戏里玩了很久的朋友。”说完伸手搂着女生往包间走。苏小虔和朴亮跟在最后，虽然心里一再给自己打气，可脸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苏小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的人。朴亮见他阴着一张脸，嘴也不经意地嘟着，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凑到耳边说了句“没事儿”。
　　朴亮给他按到靠门的一张椅子上，正好和颜聪枝坐对面，他招呼大家点菜。几个人都说苏小虔难得回来，都让他点菜。苏小虔只得拿过菜单，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其实这菜单他太熟悉了，哪个菜好吃哪个不好吃清楚得很。但又不好专点那些曾经两人爱吃的菜，于是点了几个好吃的，又点了几个没吃过的充数。谁知他点完，颜聪枝到是大大方方地把曾经苏小虔喜欢的又没点的菜全报了出来，最后还没忘补充了一句“麻婆豆腐少放点辣”。
　　点完颜聪枝就笑着问：“小虔，香港的饭还吃得惯吗？”
　　苏小虔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一般，凑合着吃。”
　　“不过我觉得你长个儿啊。”朴亮说，“以前没我高，现在好像跟我一样高了。”
　　“好像吧，家里人也说我高了点。”
　　“恩，还成熟了！”朴亮笑着去摸苏小虔的脑袋。
　　“你找死啊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脑袋不能摸！”苏小虔冲他大吼。
　　朴亮逗够了他，又说：“对了，给你看我的女朋友！”说着拿出手机。
　　“我艹你丫交女朋友了都不告诉我。”苏小虔拿过他的手机，“不错哎，挺漂亮的。”然后又说道：“便宜她了，这么个大暖男被她捡了。”“哈哈小虔，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艹你别这么恶心行吗？！”“哈哈。”苏小虔和朴亮两人说笑着，心底其实明白，朴亮是怕他尴尬，于是找由头跟他说话。朴亮其实知道自己一直没有放下颜聪枝的。
　　正这时听到蒋浩戏谑地说道：“阿骨，你女朋友知道你游戏里有老婆吗？”
　　“啊，游戏里的老婆？”颜聪枝笑道，“你说哪一个？”

　　☆、第三十八章

　　周围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蒋浩笑着问那个女生：“美女，你知道他在游戏里有好几个老婆吗？”
　　那女生脸上有点不自在，讪讪地看着颜聪枝。颜聪枝给他夹了块排骨，说道：“吃吧。”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敢交代。”
　　“交代又怎样？”颜聪枝说完搂过旁边的女生，半开玩笑地说道：“一二三四五，好像是有五个妹子在游戏里管我叫老公。不过我真没占她们便宜，连摸都没摸过！白背了个风流的名声，我冤枉死了。”
　　“靠，我看你就是个流氓！”
　　“哈哈，要喝酒吗？一人来一听啤酒？”颜聪枝问道。
　　苏小虔哪敢喝酒，正要推辞，朴亮说道：“我和小虔不喝了，你们喝吧。”
　　几个人边喝边聊，苏小虔一言不发，闷头吃饭。不一会儿面前就堆满了一大堆啃剩下的骨头鱼刺虾皮。到后面几个人吃喝得差不多了，苏小虔还在吃。“妈呀，你真是在香港饿坏了吧？饿死鬼投胎了。”朴亮惊讶地说。
　　苏小虔又要了碗炸酱面，吸溜着面条说：“恩，懒得出门，舍友不给我买饭我就吃泡面。”
　　苏小虔又闷头吃完了大半碗炸酱面。吃到后来胃已经没了知觉，慢慢地觉得坐立难安，忽地胃里一阵恶心，站起来朝外面跑去。他跑到卫生间，蹲在马桶前“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朴亮见他好久没回来，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正要推门进去。颜聪枝从身后拍了他的肩膀，说道：“我去看看吧。”他随后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蹲在地上抱着马桶的苏小虔。
　　“吃的不舒服？”颜聪枝递过来纸巾。苏小虔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如芒在背，接过纸巾仍旧蹲在地上。颜聪枝伸手给他拍背，苏小虔全身都紧张了起来。
　　察觉到了他的僵硬，颜聪枝撤回手，倚靠在洗手台上。
　　“小虔，甩了我，你开心了？那天之后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他平静地说，“等你六年的话我都说了，你就这么……胆小么？”
　　苏小虔背对着他，很久之后才缓缓地说：“长痛不如短痛给不了你未来，我不想拖累你。”
　　颜聪枝轻笑一声，“呵，你的心，真狠那。”苏小虔听罢，胃里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好，我们就各自，走各自的路吧。”说完颜聪枝推门走了出去，刚出去苏小虔再次吐了出来，这次胃里面已经什么都没了，只吐了一些酸水。
　　“你去看看他吧，吐了。”颜聪枝出来跟朴亮说了一句，回去叫上女友和宿舍几个人便离开了。
　　第二天苏小虔强打着精神办完手续，离校回了家。母亲见他满脸憔悴地回来，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话。苏小虔从香港回来之后又开始失眠，只得成宿地打游戏。母亲猜到了几分，可能还是和那个男孩子有关，也不敢多问。
　　春节前的某一天晚上，元素之力的MC都已经推完，但副本还没刷新，一百多人在线又无事可做。
　　【公会】冷若冰霜：走，今天去暴风城串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暴风城门口，见联盟的几个公会都收到了消息，也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公会】冷若冰霜：呵呵，咱公会里看来有对面很多卧底啊。
　　暴风城门口，冷若冰霜骑了一匹骷髅战马，站在队伍第一排的最中间。左边是猩红镇魂曲，右边是苏小虔。剩下很多主力依次排开。
　　几米之外，有包括清风殿在内的几个联盟的公会的玩家自发的排好队伍。苏小虔在对面寻找着颜聪枝的身影。
　　忽然人群从两边让开，苏小虔看见一只通体白色的豹子，豹子上坐着一个小侏儒，只有55级，在一群人簇拥下缓缓走来。
　　【公会】猩红镇魂曲：他居然赶开小号来！我一刀就能剁死他。
　　伤心的路塔慢悠悠地骑着豹子走来，旁边跟着一只老虎，一路叮当作响。苏小虔定睛一看，那只老虎脖子上挂着他送的那对金色铃铛。
　　路塔走到冷若冰霜的对面停下。
　　“伤心的路塔向冷若冰霜招了招手。”
　　“伤心的路塔向忏悔招了招手。”
　　【公会】冷若冰霜：我现在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怎么小动作这么多。
　　【公会】圆舞曲：嗯，有点无赖的感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公会】猩红镇魂曲：你去那边练个号不就知道了？
　　【公会】圆舞曲：流火有个号在那边对不？
　　【公会】流火：嗯，清风殿现在基本不招人了，一直就一个团，看样子也没想扩张。可是在联盟还是很火，不少人想入会。
　　【公会】圆舞曲：收艳骨人怎么样？
　　【公会】流火：接触不多，不过看他们聊天，他人缘超级好。
　　苏小虔盯着伤心的路塔，脑子里是那天颜聪枝对他说的话。他再次见了颜聪枝，不得不承认，半年过去了，自己还是喜欢他，这喜欢如今又夹杂着愧疚和害怕，变得越来越复杂，成了心魔一般。
　　【公会】冷若冰霜：准备了。
　　没等到冷若冰霜下令，猩红率先一个冲锋冲到路塔跟前，路塔“啊”的一声立刻假死，随手放了个减速陷阱，之后立刻向后闪去。
　　两边玩家立刻相互厮杀起来，满屏幕目不暇接的技能效果，喊杀声和技能施放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身临其境一样。
　　苏小虔此刻已经找不到路塔在哪，而后见猩红和刘星的血都开始往下掉，开始给队友刷血。
　　元素之力四个团的队伍渐渐将战线压了上去，但往前一压，立刻就招来几个暴风城的NPC守卫，于是只得往后撤。就这样前前后后地来回拉锯，半个多小时之后，门前的守卫已经被元素之力基本清了个干净。
　　之后元素之力慢慢进了城，可人数也越来越少，因为联盟玩家死后复活点就在城里，而部落的在城外复活，这时间差决定了部落巨大的劣势。
　　部落打入城中心广场，部落玩家大概只剩一个团，渐渐处于劣势。
　　【公会】猩红镇魂曲：还打么？对面人越来越多了。
　　【公会】冷若冰霜：今天已经拿了不少荣誉了，这波完了就撤吧。
　　苏小虔看了一眼荣誉值，这一场架杀死的联盟玩家和NPC使得他荣誉大涨，几乎可以换一枚部落勋章了。五枚勋章就可以换一件MC级别的装备了。
　　队友在前面杀得还是很起劲，他刷血刷的没了蓝，正坐地上准备喝水补蓝，忽然被一只弩箭射中。他转动鼠标，看到右侧旅店门口的石阶上，站着那个可爱的路塔，正拉弓朝他瞄准。
　　苏小虔喝水被打断，只得起身迎战。先给了路塔一个痛，而后开始施放法术攻击。可猎人的攻击范围比牧师大，路塔往旁边一撤，苏小虔已经打不到他，自己却还在挨打，此时的蓝又很少，没法一下把技能都用出来，于是只得上前一步。哪知路塔再次向旁边撤去，苏小虔只得再次跟上。于是就这样，苏小虔被他放风筝一样地带到了暴风城门口。
　　路塔也不用技能，就用普通攻击，一点一点地带着他走。苏小虔忽然想到，他要把我带离战场？
　　好奇心驱使他跟着走过去，远远的见路塔朝着公共的飞行点走去。走到飞行点旁边，站定，转身看着他。
　　果然要我离开战场，去哪呢？
　　之间扑的一声，路塔已经坐上了一只狮鹫窜了出去。
　　苏小虔走到狮鹫旁，点开地图，想着他可能往哪走。
　　艾萨拉，只能是那了。忏悔和路塔的所有交情都在那里。苏小虔犹豫了一下，也鬼使神差地飞向了艾萨拉。
　　飞到了艾萨拉，苏小虔果然看见路塔还在原地等他。见他来了，开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那只老虎叮叮当当地跟在后面。苏小虔于是也在后面跟着走。
　　路塔一路来到海边，还是走到了码头上，坐下来，从包里掏出两块“鲜美的野猪肉”扔给他的小老虎，而后拿出鱼竿开始钓鱼。苏小虔走到他背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也坐到旁边。夜色已深，圆月当空，目力所及之处一个玩家都没有。两个人坐着吹着海风。
　　苏小虔刚从激烈的战斗中逃离，此时觉得四周静得出奇，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不说话也好。
　　这样不知道钓了多久的鱼，屏幕中出现了一行字。
　　“伤心的路塔说：&gt"{)%&_){&gt*^$#%&*()“
　　苏小虔知道，他没用频道，说了一句话。周围没人，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到。但是因为不同的阵营，苏小虔看到的只是乱码。
　　他在说什么呢？在说我们刚才去暴风打架的事？
　　伤心的路塔又说了一句。
　　还是在说别的？
　　路塔一直说了下去，苏小虔也打开对话窗口，敲了一行字：阿骨，你在说什么？
　　当然，他知道颜聪枝看到的也同样是乱码。
　　“忏悔说：好吧，估计你说的也不想让我看到。”
　　“伤心的路塔说：(*%{:&gt_##$&gtP*(U%+”
　　“忏悔说：如果你知道忏悔是我，我又是罪加一等呢，投靠敌营，以敌为友。”
　　“忏悔说：但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能让自己每天忙起来，最好忙得顾不上想你。”
　　“伤心的路塔说：）……&￥}{》》{％￥％￥……（）”
　　“忏悔说：我好想你。”
　　刚说完这句，苏小虔见路塔收起鱼竿，站起身。小老虎在她腿边蹭来蹭去。他心跳得厉害，再次左右转动鼠标确认周围没人。
　　“伤心的路塔向忏悔告别，再见。”
　　苏小虔松了口气，又有点不舍起来。
　　“忏悔说：再见，阿骨。”
　　他眼见着路塔点炉石回了城，自己也下了线。苏小虔才发现已经是夜里两点。

　　☆、第三十九章

　　他和颜聪枝在这海边坐了多久？完全没有意识，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见到他本人，从此他的生活再和颜聪枝没一点交集，一想到此苏小虔就觉得整个人生都绝望了。于是游戏里，有这饮鸩止渴般的无言相处，苏小虔也觉得是好的。
　　春节期间，艾泽拉斯大陆新开了一个40人副本，黑翼之巢BWL，难度在MC之上。于是各个公会开始了BWL的开荒之旅，刘星也没心思再去联盟那里串门了，亲自带着一个团开荒。苏小虔一天不落地跟着公会开荒BWL，直到春节。
　　春节人少了很多，大都跟家人朋友聚会团圆。苏小虔整日在家大门不出，打游戏到深夜，偶尔跟着母亲去姥姥家也提不去来太大精神。
　　大年初一中午十一点苏小虔还没起床，老妈过来拍门叫他起床，苏小虔在被子里躲了很久，还是被吵醒，起床气顿时爆棚。
　　他嗖得下了床，打开门喊道：“干嘛！还没睡醒呢！”
　　“11点多了还不起？”
　　“起来干嘛？起来又没事做！”
　　母亲叹了口气：“小虔，你以前从不赖床的，现在怎么变了？”
　　“我就是变了！我早就变成这样了！”说着“砰”地关了门，伸手把枕头直接扔到地上，一下子又趴到床上蒙了被子。如果可以有方法一直睡着就好了。
　　又躺了一会儿，苏小虔再也睡不着，起身开了电脑，浑身上下被烦躁笼罩。
　　登录了游戏，发现公会里人少的可怜，没事可做，他又去艾萨拉钓了会儿鱼，还是烦得很。颜聪枝现在在做什么呢？在游戏里吗？以前一个阵营，加了好友，便可以直接看到对方是否在线，位置在哪里。而且加好友时不需要对方通过，也就是说，通过搜索人名，就可以知道任意一个玩家在哪里。但现在阵营不同，想找到对方如同大海捞针。
　　苏小虔退了游戏，来到了人物界面。
　　这个账号是用自己的身份证申请的，当初玩永夜因为年纪小，是用一个老同学的身份证申请的账号。那个账号他再没登录过，他也不打算再登录了。
　　他想了想，在这个账号上点击了新建人物，阵营选择了联盟。种族：人类。职业：猎人。
　　姓名那栏，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下了“忏悔”。结果系统提示该服务器已有此名，请修改。
　　苏小虔于是写下：Confess。
　　写完就觉得自己疯了，真要如此吗？
　　苏小虔跟自己说，就看看他在不在，在哪里！
　　于是他点击了登录。如同再次转世一样，画面是一个新建人物都会有的动画，效果很美。等他的猎人站在了新手村，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搜索窗口，搜索“收艳骨”，发现不在线。搜索“鱼鱼不爱哭”，不在线。搜索“清风徐来”，不在线。搜索“伤心的路塔”，不在线。
　　他有点失望，统统把颜聪枝所有ID都加了好友。
　　他大脑几乎没在思考，无意识地杀怪，一会儿工夫就在新手村做完了几个任务，升到了5级，之后下一个任务就是去暴风城了。人类的新手村离暴风城很近，他往暴风走着，沿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一路走到暴风城城门口的桥上。暴风城雄壮的音乐声再次响起，苏小虔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听到“噔”的一声，苏小虔一个激灵。收艳骨上线了，地点就在暴风城。他往城中走去。
　　进了城，往城中的旅店走去。玩家的家都设在旅店，点炉石就可以回家。他估计阿骨就在旅店。
　　果然，离得很远，就看到了那个红衣法师。
　　他往阿骨的方向走去，每迈出一步，都觉得重若千金。要过去吗？过去可以以一个玩伴的身份饮鸩止渴，不过去就这样偶尔偷看他一眼，或者在联盟部落打仗的时候以敌人的身份见他。
　　苏小虔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这样你还能忘了他吗？你永远也别想了！他又自问自答：忘不掉就忘不掉吧。反正阿骨不知道是自己，反正阿骨对忏悔，也只是玩玩而已。
　　在他操纵着这个忏悔，即将走到收艳骨的视线的时候，收艳骨消失了。
　　苏小虔打开好友窗口，发现他已经在黑石塔。他苦笑一声，不知是喜是悲，点了退出下线。
　　今天是清风殿开荒BWL的日子。
　　颜聪枝上线见人居然来的不少，于是组队开荒，先让术士跑了过去，拉自己和其他人到副本门口。
　　“进副本。”
　　【队伍】兔女郎：大家春节都不聚会的吗？居然来这么多人。
　　【队伍】哇哇哇：聚会没有跟着阿骨开荒好玩。
　　“禽兽呢？”
　　【公会】衣冠禽兽：来了，组我。
　　【队伍】衣冠禽兽：我妈快骂死我了，非让我去外婆家！我说我是MT啊知道什么叫MT吗？！
　　“呵呵。”
　　【队伍】小亮亮：然后咧？
　　【队伍】衣冠禽兽：然后吵了一架，我就来了。今天怎么打啊阿骨，上次老一打了一礼拜也过不去。
　　“再试试吧。我再说一下战术，开始后，禽兽和哇哇哇去轮流摸控制球，控制BOSS攻击龙蛋，龙蛋全部清掉才进入第二阶段，咱现在总是卡在第一阶段。第一阶段里，会不断地刷出来三种怪：兽人法师、兽人战士、龙人。兽人法师要最快速度杀掉，兽人战士由2T到6T开火车拉着，龙人三个德鲁伊催眠，三个能风筝的猎人一人风筝一个。”
　　之后颜聪枝详细布置了安排，具体到40个人里每个人站在哪，做什么。
　　【队伍】兔女郎：阿骨，我紧张……放不好风筝！
　　“没事，尽量放，我和其他德鲁伊先催眠，然后还有别的猎人呢，需要你放再告诉你。”
　　【队伍】小亮亮：火车每次都开不好，拉不住，治疗总OT。
　　“用低级治疗试试。”
　　【公会】忆荷：老公，你在哪？
　　【公会】衣冠禽兽：……
　　【公会】鱼鱼不爱哭：……亲爱的，这么亲密的称呼咱私下叫行吗？我这开荒呢。
　　【公会】小亮亮：妹子你自己玩会儿吧，阿骨现在比较忙。
　　“准备，开。”
　　一切按照预先布置的战术进行，boss一点点的摧毁龙蛋，开始还算顺利。从一波接一波的小怪出来开始，整个队伍开始乱了起来。有战士没拉住火车的，有猎人风筝失败的，有治疗OT的，有法师AOE把催眠中的龙人弄醒的，场面到最后乱作一团。
　　“撤撤撤，没戏了这把，都出副本。”
　　出副本之后再进，复活队友，上buff，又来了一次，还是灭团。
　　“四个猎人放风筝，就阿什技术过关，战士拉火车也拉的不好，你们要愁死我了。”
　　【队伍】衣冠禽兽：总觉得还有什么别的机关或者技巧。网上有攻略吗？
　　“攻略现在都是很简单的，没有特别多的细节。”
　　“对了，元素之力推到哪了？”
　　【队伍】小亮亮：据说老三。
　　“谁有那边能进团的大号啊？”
　　【队伍】阿什砍迪：我同学有个猎人在那，干嘛？
　　“你上他号，去跟着推一次老一，学点技术回来。”
　　【队伍】阿什砍迪：靠，我不去。人不一定让我进，那号装备不行，而且很久没玩了，不知道组不组的上。
　　“这么不听话呢？试试啊。你就装女生跟冷若冰霜说点好听的就进去了。”
　　【队伍】阿什砍迪：……有你这样的吗？自己指挥无能，让我去色诱敌人首领，节操何在啊？！
　　【队伍】小亮亮：哈哈哈
　　“别说这么难听嘛……”
　　【队伍】兔女郎：阿骨我去吧。
　　“不行，把自己会里女生往外送当卧底说出去我这脸还有地方放吗？”
　　【队伍】阿什砍迪：靠，你把我送出去就有脸了？
　　【队伍】挖掘机哪家强：这活儿阿什能干，他会说话，而且风筝技术好，不会被骂。
　　【队伍】阿什砍迪：唉，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去色诱那个家伙好了。
　　【队伍】小亮亮：顶阿什，为国献身！
　　“加油！”
　　当晚苏小虔跟刘星刷了一宿的战场，睡前脑子里还是刘星的血条，强迫症一样地看到一小半的红色血条就想按1234。恍恍惚惚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置身于暴风城，眼前是站在旅店门口的收艳骨。苏小虔操纵着白天新建的那个Confess，一步步地走到了颜聪枝的身前，进入了他的视线。这个人物，全身上下只有新手的劣质衣服，光着头光着脚，拿着一把木质劣弓，站在了阿骨的眼前。
　　两个人对看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收艳骨很久才发来消息。
　　【私】收艳骨：这是干嘛？自投罗网了？
　　苏小虔憋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私】收艳骨：还是来卧底了？冷若冰霜让你来的？
　　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反应。
　　【私】收艳骨：好么，现在能交流了，成哑巴了。
　　“收艳骨邀请你加入公会&lt清风殿&gt”
　　【私】收艳骨：卧底早就有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苏小虔想了想，点了拒绝。
　　【私】收艳骨：呵呵，看来是瞒着你家老大了。那就是为我喽？
　　哪怕有那么一丁点骨气，自己也该下线了。都看到他人了，还想要什么呢？
　　【私】收艳骨：哎呀宝贝儿，你别不说话啊……急死我了。
　　【私】收艳骨：唉，算了，反正今天没事做，咱俩去升级呗。等我换号。
　　说完收艳骨下线，没多久，苏小虔就看到一条消息。
　　“奶茶妹妹邀请你加入队伍。”
　　【私】奶茶妹妹：宝贝儿你可真有个性，喜欢我就直说嘛，过来又不说话。
　　苏小虔又羞又急，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只是对一个陌生人，又觉得难过起来。
　　【私】Confess：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私】奶茶妹妹：呵，说话了宝贝儿？
　　【私】奶茶妹妹：那我叫你啥？小悔？
　　【私】Confess：可以。
　　【私】奶茶妹妹：你真是当了那啥还要那啥啊……
　　苏小虔一下子就醒了，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第四十章

　　第二天晚上七点，元素之力人一下来的多了。苏小虔一看，凑一个团BWL绝对没问题。果然一会儿刘星开始组队。刘星组队的风格和很多指挥不同，大多数指挥都是先喊人。刘星则是上来不说话，直接挑人组队。尤其开荒阶段，对玩家能力要求比较高，元素之力人又多，索性他就先把靠谱的那些主力组进来，位置不够再喊别人。
　　【公会】冷若冰霜：BWL，一个团，剩下15个位置。来猎人、萨满、牧师、战士、德鲁伊，其他人不要了。
　　【公会】超短裙：11111老大组我！
　　【公会】冷若冰霜：没见过你啊，打过BWL么？
　　【公会】超短裙：打过一次，猎人，风筝技术一流，会长放心好了！
　　【公会】冷若冰霜：好。
　　【公会】冷若冰霜：猎人够了，来其他人。
　　一会儿的工夫，40人组好。刘星有条有理的先是按照第一个boss的打法把40人分组。平时元素之力是两个团BWL，刘星把主力平均分到两个团里开荒。苏小虔和他的铁马冰河在二团一队。今天人少都凑在一起，刘星把猩红、冷若冰霜和苏小虔的忏悔都放在一队。苏小虔第一次在元素之力开荒主力团的一队治疗MT，心里难免有点紧张起来。
　　【队伍】费伍德之梦：会长，之前流火在一队，我一直在二队治疗2T，而且我从MC开荒起就跟着你了，今天流火不在，我应该在一队吧？
　　苏小虔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在哪都一样，他也没把地位和装备看那么重。而且他知道刘星看腻了这种争位置的，但是没办法，越是大公会，这种现象越多。
　　【队伍】忏悔：我无所谓，冰霜不用考虑我。
　　YY里刘星的语气降到冰点：“是我是指挥还是你们？都给我安排上了？”
　　“费伍德，你是老人我知道，之前跟猩红那团怎样我不知道，MC里面我带过你，你的意识不如忏悔，今天开荒又难打，所以我必须安排得谨慎一点。”
　　【队伍】费伍德之梦：意识不如他？太主观了吧？会长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意识。
　　苏小虔自己的操作不算特别好，估计PK还是会被颜聪枝或者刘星虐得很惨。但是苏小虔会动脑子琢磨东西，勤快的查攻略，会观察形势和战局，比如用牧师什么时候该加血，用哪种技能加效率最高不会OT，苏小虔都会思考和尝试。也许这就是刘星所说的“意识好”。可意识这东西是没法量化的，也没法说清楚。
　　苏小虔这半年慢慢了解了刘星。他多多少少有点像自己，脾气不咋地，也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工科男。在一个宿舍住了半年，两个人都能感觉出来，从对方的影子里能看见自己。而苏小虔现在多少脾气改了点，刘星则是更较真。这种情况苏小虔知道他一个火花就能爆炸，赶紧打圆场。
　　【队伍】忏悔：费伍德，都差不多的，而且老一是双T，咱俩都是一样的。
　　“不想玩就滚，我没时间给你解释。”
　　一瞬间40人在的副本大厅静得出奇，所有人也是没见过刘星这么生气。频道里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等了很久，苏小虔还是打了一行字。
　　【队伍】忏悔：冰霜，别这么激动
　　“苏小虔你丫给我闭嘴！”
　　【队伍】费伍德之梦：呵呵，好。
　　“费伍德之梦退出了队伍。”
　　“费伍德之梦离开了公会。”
　　之后那个牧师便点炉石回了家。
　　【队伍】猩红镇魂曲：再组个牧师吧，别浪费时间了。
　　“艹，老子没踢他给他面子了！”
　　苏小虔被刘星喊大名骂了，本想密他劝他消消气，现在也懒得理他。他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变化，若是以前在清风殿，这种情况他一定更狠地骂回去。可现在懂得刘星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作为指挥和会长，压力很大，头绪太多，很难做到十全十美。
　　一会儿刘星又组了个牧师来，这才开打老一。
　　刘星好像还没从刚才的吵架中缓过来，一直保持着冷若冰霜的本色出演。
　　“说下这个，你们应该都打过几次了。要注意的几点。战士拉火车，要控制好，自己打绷带，治疗万不得已不要治疗，以免OT。兽人法师出来，给拉到角落去。6队7队是扫地牧师，就在门口别过来，不要进入战斗。”
　　“放风筝的猎人，注意走位。”
　　“开。”
　　战斗拉开序幕，所有人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兽人法师出来，会立刻有盗贼法师给引导角落里杀掉。龙人出来，按照事前布置的顺序会有德鲁伊或者猎人催眠或者风筝掉，也都是拉到角落里。而抗兽人战士的战士可能更需要技巧，跑的时候都是绕着台子一个方向，必要的时候有法师过来冰环一下。战士几乎都是自己处理血量，自己绷带，吃药水或者其他东西。这期间可能不断的有人死掉，扫地的牧师离得远，负责把死掉的人救活。
　　这三种小怪出来的数量有一个上限，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增加了。猩红和冰霜轮流控制着boss破蛋，场面紧张有序。
　　不久所有蛋都被破掉，小怪全部消失了。
　　“第二阶段了，打boss。”
　　猩红过去抗住boss，苏小虔小心地给他刷血。
　　“给MT和2T加好血。”
　　忽然boss释放了一个点燃技能，猩红被击晕，2T冲上去嘲讽。
　　“猎人不要OT。”
　　因为这个boss会对近战有个群攻，相比之下猎人在远处不会受到攻击，输出是最高的，也是最容易OT的。
　　“假死CD结束就用。”刘星再次嘱咐。
　　就在这时boss发狂似的冲向远处，所有目标是boss的人都看到，boss的目标不再是MT和2T，而是一个叫做“花花”的猎人。场面顿时混乱了。
　　“假死！”
　　而那个猎人可能假死正在CD中，没法消掉自己的仇恨，眼看着boss冲着他使用了点燃技能。猩红冲上来嘲讽的时候，周围已经一大片布甲都死掉了。
　　“花花你在干嘛？说了猎人别OT！听不懂？？”
　　平衡的状态一旦打破，就很难在此建立。刘星无奈地指挥大家撤出副本重来。
　　“第二阶段这么容易居然灭了。”
　　苏小虔也是有点沮丧，这个boss第一阶段有难度，第二阶段用双T的战术，只要不OT，就能过。
　　“我再说一遍，猎人，不要用技能，就普通攻击打，假死好了就用。下次谁在OT，扣分。你这是耽误40个人的时间。”
　　【队伍】花花：不好意思。
　　所有人战战兢兢地再次加BUFF准备。
　　不得不说元素之力玩家的整体水平很高，里面女生又少，每个职业大部分玩家都是技术过关的。在这种好的人员素质下，只需要一些合理的安排就可以推掉BOSS。对清风殿来说山一样的BWL老一，元素之力第二次就过了。
　　当晚元素之力打到老二灭了两次，40人散伙回家。
　　第二天晚上，阿什砍迪卧底元素之力之后回去汇报，给清风殿带来了轩然大波。
　　【公会】阿什砍迪：老大，我回来了。我陪了敌方首领一宿，你还要我么？
　　【公会】收艳骨：要要要，就要你，快说，拿到什么情报了？
　　【公会】阿什砍迪：唉，你真是不管我的死活啊。你是没看见一个猎人OT了被他骂的多惨，得亏我水平高。
　　【公会】收艳骨：要不我相信你呢？
　　【公会】阿什砍迪：昨晚气氛太压抑了，唉，还是咱这好。冷若冰霜太凶了！
　　【公会】衣冠禽兽：你能赶紧说正事吗？
　　【公会】阿什砍迪：对了老大，我除了正经情报，还有一个不正经的情报，你要先听哪一个？
　　【公会】小亮亮：什么叫不正经的情报？
　　【公会】阿什砍迪：就是跟正经事情无关的情报。
　　【公会】收艳骨：先说正经事。
　　阿什砍迪于是详细地说了元素之力在boss第一阶段的打法，包括战士如何开火车，如何第一时间杀掉兽人法师，牧师应该做什么，扫地牧师的设置。之后又说了清风殿没见过的第二阶段的情况，怎么打。
　　【公会】阿什砍迪：大的打法跟咱一样，但是具体到细节还是不同的。
　　【公会】收艳骨：恩，细节决定成败啊。冷若冰霜还是有一套。
　　【公会】阿什砍迪：当然本来人家玩家的装备也好，能力也强。阿骨你不要自暴自弃。
　　【公会】收艳骨：……我什么时候自暴自弃了？
　　【公会】阿什砍迪：我是说，你不用嫉妒冷若冰霜，他比你差远啦！
　　【公会】收艳骨：……我什么时候嫉妒他了？我长这么帅我用的着嫉妒他么我。
　　【公会】哇哇哇：阿什，不正经的情报是啥？
　　【公会】阿什砍迪：阿骨，还有小亮亮，我说了你们可要挺住。
　　【公会】收艳骨：说，什么事这么神秘。
　　【公会】小亮亮：跟我有毛线关系……
　　【公会】阿什砍迪：小亮亮，我没记错的话，永夜是你舍友？
　　【公会】小亮亮：是啊，咋了？
　　【公会】阿什砍迪：他叫什么来着？
　　【公会】小亮亮：永夜乱舞者啊。
　　【公会】阿什砍迪：我说本名。
　　【公会】小亮亮：干嘛？
　　【公会】阿什砍迪：你先说嘛，是不是叫苏小虔？

　　☆、第四十一章

　　【公会】小亮亮：是。
　　【公会】阿什砍迪：我就说我没记错呢。
　　【公会】小亮亮：你能别卖关子了吗？
　　【公会】阿什砍迪：他现在是元素之力的首席牧师，没错，就是那个“忏悔”。
　　【公会】小亮亮：你说啥？忏悔是小虔？不可能。
　　【公会】衣冠禽兽：忏悔是苏小虔？？？不会吧？
　　【公会】阿什砍迪：我骗你干嘛？冷若冰霜在频道里喊他名字来着，为了他还把另外一个牧师给骂退会了。
　　【公会】小亮亮：不可能啊，他都玩到元素之力首席了，怎么会不告诉我？是不是重名啊。
　　【公会】阿什砍迪：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他。
　　【公会】小亮亮：靠，我不信。
　　【公会】兔女郎：永夜会跑元素之力去？打咱们？
　　【公会】哇哇哇：肯定是重名啦！
　　【公会】收艳骨：都给我闭嘴！
　　【公会】收艳骨：朴亮
　　【公会】小亮亮：啊？
　　【公会】收艳骨：给苏小虔打电话问，现在。
　　【公会】小亮亮：……哦。
　　苏小虔正准备组队进副本的时候，看到电话亮了。他以为朴亮打电话过来拜年之类，也没退队。一边进副本上buff一边接了电话。
　　“喂，朴亮？”
　　“恩，是我。”
　　“啥事？”
　　“也没什么事……你在干嘛？”
　　苏小虔一皱眉：“没干嘛啊，玩电脑呢。”
　　“小虔，昨天，阿什跟着元素之力打BWL老一了。”
　　苏小虔听到这大脑停滞了两秒，阿什？跑元素之力打BWL？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阿什来卧底了。所以……！！！
　　苏小虔突然想起刘星好像昨天喊过他的名字。这一刻，苏小虔真有叛徒被发现的感觉，剩下的只有被千刀万剐，或者被唾沫淹死，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呢？”苏小虔无意识地问了一句，心里在想着要不要承认。
　　“你现在，是在元素之力？”
　　已经很明显了，不承认也没有意义。
　　“恩，是，我的号叫忏悔。”
　　“唉，你想玩不来找我无所谓，还去对面玩？完了还过来屠暴风……你要气死我了。”
　　“我知道，这样是挺……过分的。”
　　“阿骨知道肯定会疯掉的。要不这样吧，我跟他说是个重名吧，不是你。”
　　“不用，你就跟他实话实说吧。他现在怀疑了，早晚也会知道的。”
　　这一天总要来的。颜聪枝会不会上部落的小号过来骂他？
　　“小虔，你在那边玩的开心吗？”
　　开心吗？刘星对他很好，是很开心的。可这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疼得他已经麻木了。
　　“还好，这边的朋友对我也很好的……冷若冰霜，是我在港大的室友，所以就在这边玩了。”
　　“哦，这样啊，那就好。怪不得阿什说冷若冰霜对你很好，有新朋友……是好事情。”
　　“朴亮，”苏小虔突然明白朴亮为何失落了，“对不起。”
　　“傻子，说什么对不起。你交到新朋友，我开心还来不及。以前你只有我一个朋友，我压力很大的！”
　　“哈哈。”苏小虔嘴上忍不住笑了，心底还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去跟阿骨解释，你在那边好好玩就好了，有空来看看我们。”
　　“好。”
　　【私】小亮亮：电话打完了。
　　【私】收艳骨：恩。
　　【私】小亮亮：是他。
　　【私】小亮亮：冷若冰霜是他在港大的室友，所以就在那边玩了。
　　【私】小亮亮：你别生气啊。
　　【私】收艳骨：那你要我怎样？跟他说你真棒？他天天给刷血的人是谁？是冷若冰霜！是猩红镇魂曲！
　　【私】收艳骨：朴亮，当初你让我对他好点，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对自己说不能辜负他，也不会让你失望。可你知道么，对一个人掏心掏肺，是要受伤的。
　　【私】小亮亮：我知道，你别怪他，他也有苦衷吧。
　　【私】收艳骨：你就是向着他说话。我真的做不到！我觉得我脾气也是好的可以，每天也是尽量找事情让自己开心。可我真的做不到不怪他，这样要求我公平吗？！
　　【私】小亮亮：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也很难过……
　　【私】收艳骨：他怎么做到过来屠城的？怎么做到对着你我下手的？怎么做到的？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朴亮，你了解他，你告诉我。
　　【私】收艳骨：他早就做了打算，我高高兴兴打电话给他说我要回去了。他给我说他在香港，告诉我我们没有未来。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他他妈把我五脏六腑搅得稀烂，一句对不起管用吗？
　　【私】收艳骨：现在居然还在我伤口上撒盐。冷若冰霜对他好，有我对他好吗？！
　　【私】小亮亮：他可能也是要找点事情做，才去玩新号的吧。
　　【私】收艳骨：我他妈真的败给他了，败得一塌糊涂！
　　【私】小亮亮：你别激动阿骨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老大，今天还开荒吗？
　　【公会】兔女郎：是啊，都8点了。
　　【公会】收艳骨：不打了。
　　【公会】阿什砍迪：不会吧？因为苏小虔的事？不至于老大。
　　【公会】衣冠禽兽：阿骨下线了，散了吧今天。
　　苏小虔这一晚上像等待审批的死刑犯，开荒也是心不在焉，一晚上被刘星骂了很多次。转天晚上开荒，苏小虔往副本跑。BWL同样在黑石山，他刚进了黑石山，就看到自己头上被个猎人做了个大大的标记。一枚硕大的剪头向下朝着自己的头，挑衅地闪烁着。在野外，被猎人标记上，通常都是死亡的前兆。
　　平时在MC和BWL门口经常有玩家相互打斗，但更多玩家无心恋战，只想直奔副本。因为这条路上玩家太多了，大规模打起来对双方都得不偿失。苏小虔第一次在这里被标记，带着疑惑扭转视角寻找敌人。
　　转到身后的时候，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一把猎枪，正在对他瞄准，伤心的路塔！
　　苏小虔还没反应过来，路塔的老虎已经冲了上来，开始对他撕咬。
　　果然还是来了，用这种方式么？
　　苏小虔没有做任何抵抗，路塔一枪接一枪的射向他，很快苏小虔就被杀死。他没释放尸体，就用灵魂盯着路塔。
　　屏幕出现提示：“流火要复活你”。
　　苏小虔点了接受。
　　复活起来，流火顺道给他补满了血。
　　【公会】流火：忏悔，进副本啊，楞什么呢？
　　此时苏小虔背后站了几个元素之力的人，看样子准备必要的时候帮忙。
　　苏小虔注意力全在路塔身上，见他身后也是围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小亮亮、禽兽、阿什等人。
　　苏小虔看到，自己再次被路塔标记，他侧身端起枪，瞄向了自己。
　　【公会】圆舞曲：清风殿在副本门口杀人呢，老大，要不要打？
　　冷若冰霜没说话，他已经站在了苏小虔的身前，面对着颜聪枝，用身体挡住他枪口的方向。
　　冷若冰霜伸手从背后拿下全服唯一的那根叫做冰霜之镰的法杖。法杖顶端是一把硕大的镰刀，闪着冰冷的白光，在黑石塔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残酷无情。这跟法杖出自BWL，掉率极低，恐怕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个服务器上都不会有第二个法师能拿到。
　　路塔只有57级，装备几乎都是50级左右的东西。苏小虔知道，路塔顶不过冷若冰霜的两个火球或者三个寒冰箭。
　　苏小虔横跨了一步，面对路塔，又打开对话框，想打字让刘星别管，字刚打了一半，冷若冰霜的火球已经朝着路塔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这个火球打了路塔一个趔趄，直接把路塔的枪震飞！路塔的血量瞬间掉下去一大半。
　　苏小虔慌了，赶紧把打了一半儿的字打完。
　　“忏悔喊道：冰霜你别管！”
　　“冷若冰霜说：他是清风殿会长，三番五次欺负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这时，苏小虔看到路塔已经又拿出一把弓来，侧身眯起一只眼睛，再次对着苏小虔拉起了弓弦。
　　【公会】阿什砍迪：阿骨你想打让我们帮你啊！你打不过他，你看见他那根法杖了吗？冰霜之镰啊！
　　【公会】兔女郎：阿骨你这是何苦呢？？5555555555
　　【公会】哇哇哇：永夜弟弟不够意思啊，我们都没出手，他居然让他家老大出手。
　　【公会】衣冠禽兽：而且装备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不行，让我们帮忙吧老大，这样下去太没面子了！
　　路塔的第一只箭射到忏悔身上时，冷若冰霜的第二个火球也到了。路塔小小的身体被火球打得腾空离地，直接飞到了几米以外的地方。
　　“冷若冰霜杀死了伤心的路塔。”
　　苏小虔在路塔倒下去的那一刻彻底乱了，心疼得揪作一团，再次和刘星解释。
　　“忏悔说：冰霜，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你他妈别打他了！”
　　【公会】哇哇哇：你们说他俩在说啥？
　　【公会】伤心的路塔：复活。
　　小亮亮把路塔救活，给他补满血。
　　【公会】小亮亮：别打了，走吧。
　　路塔复活后，开始坐在地上喝水补蓝。
　　【公会】伤心的路塔：谁在铁炉堡，去拍卖行给我买三颗金珍珠来。
　　【公会】空余恨：我在，现在？
　　【公会】伤心的路塔：嗯。
　　【公会】空余恨：没有便宜的，700金一颗，要么？
　　【公会】伤心的路塔：要三颗，买完速度过来。
　　路塔喝完水，站起身，第三次标记了苏小虔。
　　苏小虔脑子里闪过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叫做艾泽拉斯的大陆，见到的那个粗布麻衣的清风徐来。与他相遇，相杀，纠葛，相爱，缱绻，到今天，彻底化作了相互伤害。
　　如果再次让他选择，面对清风徐来，他也许不会按下那个PK键。
　　苏小虔在胡思乱想，路塔已经使用了一个致命射击，之后普通攻击夹杂着各种射击法术都呼啸而至。苏小虔站在那里，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
　　“冷若冰霜喊道：你不让我打，你倒是打啊！”
　　在苏小虔濒死的边缘，刘星实在看不下去，火焰冲击魔爆术冰锥术一系列顺发法术都用了出来，在苏小虔死掉的瞬间秒掉了路塔。
　　“伤心的路塔杀死了忏悔。”
　　“冷若冰霜杀死了伤心的路塔。”
　　【公会】伤心的路塔：复活。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这没完没了了阿骨，咱不至于啊，不就是去对面玩了个号吗？
　　【公会】伤心的路塔：嗯，不打了，以后也不会伤心了。
　　【公会】空余恨：老大我来了。
　　“忏悔喊道：刘星，你他妈别再打他了！我说话你听不懂吗？艹！”
　　苏小虔被救起来，跑到路塔的身边。这个弯着背的亡灵牧师，此刻站在只到自己膝盖处的路塔身边，慌乱地手足无措。他颤抖着打开表情面板，看了很久，点下了“致歉”。
　　“忏悔向伤心的路塔表达歉意。”
　　点完苏小虔觉得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效果！简直是帮倒忙！
　　情急之下他再次点开对话框。
　　“忏悔说：对不起，阿骨，对不起。”
　　打出去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到！
　　为什么联盟部落不能沟通呢？这他妈谁想出来的点子！！
　　只听到“叮当”一声，路塔从他小老虎的脖子上，摘下了那对“思念之音”，扔在了忏悔脚下。
　　之后，“叮”的一声，路塔扔出了一颗金珍珠。
　　这是把忏悔送给路塔的东西，都还给我了。
　　然后，苏小虔又听到了更恐怖的声音。安静的黑石塔里，再次“叮、叮、叮”响了三声，从路塔手里，再次滑落出三颗金珍珠。
　　四颗珍珠在黑暗里熠熠生辉，苏小虔眼前是模糊一片的金色光芒。

　　☆、第四十二章

　　还没等苏小虔捡起那些东西，伤心的路塔已经消失了。苏小虔也跟着退了游戏。
　　两天后，苏小虔飞回香港，到了学校就发现实验室桌子上的几封之前申请的美国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苏小虔申请的都是博士，至少念五年。他X大基科班学分绩第一的成绩使得他申请的学校里大部分都给了全奖。
　　新学期开始，毕设进入关键阶段。苏小虔这几天本来也再没力气点开游戏的客户端，于是逼着自己待在实验室。赛车的机械部分，应力计算部分等工作本来不是自己的工作，但他没事做就帮着其他同学弄，从早到晚全泡在实验室。
　　一个月后，机械部分做的差不多了，加入了苏小虔的控制系统，进入调试阶段，更是忙的不可开交。等最终调试好，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苏小虔和同伴把赛车开到校园里的那天，吸睛无数，成了全校的焦点。苏小虔坐在车里面握着方向盘的那一刻，半年多里面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做一些测试，写论文总结，这个毕业设计就算是完成，而赛车之后更复杂的测试及改进会留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了。
　　苏小虔和实验室的几个人一起吃了顿庆功饭，又喝了点啤酒，晚上10点多晕晕乎乎地回到宿舍，回来才看到手机里有朴亮的未接来电。
　　他看了眼表，这时候还没熄灯，于是给他拨了回去。
　　“喂？啥事？”
　　“小虔？”
　　“恩，刚才出去吃饭了没看到。”
　　“一晚上都在吃饭？”
　　“是啊，刚回来，怎么了？”
　　“你上你那个战士号去看看吧，刚才有人登陆了你的账号，我以为是你，跟他说话也不理我。最近盗号的特别严重。”
　　“啊？是么？”
　　“恩，那天我在BWL直接被盗号的顶下来了！艹！然后再登陆就说密码错误，等打了客服改了密码再上去，连衣服都给我脱了卖了！”
　　“晕，盗号的技术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用病毒吗？”
　　“你别研究技术问题了，你赶紧上去看看吧。”
　　“好吧。”
　　苏小虔虽然这半年都没有登陆过那个账户，但是用户名密码记得清清楚楚。他点开客户端，输入了那个账户的信息，果然提示密码错误。试了三次都不对，看来真是被盗了。
　　苏小虔想了想，那上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损失不会太大。但它对苏小虔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花了时间和心思在那上面，更别提那些回忆。苏小虔直接打了客服电话，又大晚上的骚扰当初用的身份证号的老同学，忙活了一通，终于收到了重置密码的邮件。
　　再次打开客户端，输入账户和新密码，登陆成功。
　　屏幕里是半年多未见的永夜乱舞者，果然，同样被趴了个精光，只剩下个内衣内裤了。
　　他又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终点了进入游戏。
　　读完了一个进度条，画面是许久未见的铁炉堡。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
　　朴亮瞬间就和他打了招呼。
　　【私】小亮亮：咋样？被盗了没？
　　【私】永夜乱舞者：恩，只剩下内衣内裤了。
　　【私】小亮亮：哈哈，还剩下多少钱？
　　【私】永夜乱舞者：49个铜板……大爷的！
　　【私】小亮亮：看看仓库。
　　苏小虔第一件事却是打开好友面板，发现颜聪枝的所有号都没在线。他跑到仓库，看了一眼，也是什么都不剩了。
　　【私】永夜乱舞者：空了。
　　【公会】阿什砍迪：永夜？？还是又是盗号的？？
　　【公会】永夜乱舞者：不是，是本人。
　　【公会】阿什砍迪：永夜你终于来了！！！
　　【公会】兔女郎：是啊，为什么不和我们玩了？
　　【公会】哇哇哇：永夜你太不够意思了！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回来吧！
　　【公会】衣冠禽兽：永夜你最近还在部落玩吗？
　　【公会】永夜乱舞者：没有，最近一直很忙，都没玩了。
　　苏小虔漫无目的地在铁炉堡转了两圈，不知道做什么。是该下线了吧？还是再等等？等他上线吗？上来说什么呢？还是下线吧。
　　【私】小亮亮：你那边毕设做的怎么样？
　　【私】永夜乱舞者：做的差不多了，就剩写论文了。
　　【私】小亮亮：什么时候回来？
　　【私】永夜乱舞者：不知道呢，应该快了。
　　苏小虔很想趁着颜聪枝没在赶紧下线，朴亮却一直跟他聊天。他在铁炉堡的旅店里来回乱转，路过邮筒的时候，随手点了一下。
　　结果他发现了好几页的邮件，署名都是收艳骨。
　　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苏小虔再也看不到公会里那些绿色的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连朴亮密过来的粉色字体也忽略了。他用颤抖的右手，点开了最末尾的一封。
　　一页褪了色的牛皮纸质感的信纸在眼前铺开，楷体字就像是颜聪枝的手写字。
　　“永夜，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57天，我终于有勇气打出你的名字，给你写下这些话。如果你再也不登录这个永夜乱舞者，那么这些话就谁也看不到。如果你放下了我，再登录，那这些话也就没什么意义，看到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我打完电话，直接取消了回校的机票。一个人在南方兜兜转转玩了大半个月，说是玩，其实是漫无目的地乱转。我一不敢回校，二不敢上游戏。那时候我很羡慕你，到另一个新环境，可以从头开始一段新生活，把我忘干净。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还要在这所充满回忆的学校待三四年。一个吸毒成瘾的人，给他面前摆了大烟壳，让他戒毒，要他怎么戒？
　　要开学的时候不得不回了学校，才知道你真的不在了，就是那种受了伤，要过几秒才有痛感一个道理。后来没办法，只得继续打游戏，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全部的时间都放在游戏里，刷齐了MC的套装，又开始练了个新号。可仍旧经常梦到你用你特有的嗓音，有时羞涩，有时甜腻地叫我“阿骨”。
　　那天和游戏里的朋友吃饭，朴亮发过来你的照片，我拿过来匆匆看了一眼。你手里拿着个热狗，腮帮子鼓鼓的，吃的脸上都是番茄酱。我一下子就笑了，当时真想让他给我发过来，最后还是没说。”
　　“今天我答应了一个女生的表白。那天禽兽又把我骂的很惨，他说找个美女不好吗？带出去多有面子啊！你找个男生带的出去吗？整天偷偷摸摸吗？永夜，这也是你的想法吧？你也想让我这样吧？
　　好，那就找个女生吧。至少我赢了面子。”
　　“永夜，现在我应该是为我自己挣足了面子了。我本来也是个好脾气的人，也算是个暖男吧。以前碰到异性那些暧昧的话我都当没听见，如今我都试着去回复，然后会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呵呵。这样你满意了吗？”
　　“之前那个女孩子我跟她分了，如果开始有那么一点好奇的话，现在是没有新鲜感了。”
　　“永夜，你说爱是什么呢？那么容易爱的吗？我以前觉得很难啊，活这么久才碰到一个。现在发现身边一堆人都跟我说爱，难道我对这个字的理解是错的？”
　　“圣诞节了，节日任务又会送一些小礼物。站在熙熙攘攘的暴风城，想起儿童节的那天，再看你灰了半年并且可能永远灰下去的名字，行尸走肉一样。”
　　“这两天我认识了一个元素之力的牧师，他有点傻得可爱，竟然送一颗金珍珠给我，那一刻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你傻傻地在艾萨拉钓了三天的鱼，我当时真的很感动，不过没有告诉你。”
　　“今天是我的二十四岁生日。永夜，我想你。”
　　“永夜，今天见了你，是我的噩梦。以前那些气全都出来了，想扯住你的衣领，掐你的脖子，问你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受这种苦。可看到你蹲在那里吐个不停，我又心疼起来，想上去抱你。刚碰到你，你就像个刺猬竖起了刺，那一刻真的扎到我了。我再没勇气待在那，只得落荒而逃。我之前总回忆当初我抱你时的感觉，现在再也不敢想了，太疼了。”
　　“又是一个月了，才敢上来。你竟然就是忏悔，竟然是你。这个剧情反转得我无法接受。看来你在那边玩得很好，冷若冰霜对你很好，也可以保护你……
　　那之后没几天，我和一个人上床了，呵呵。你不知道她的声音多像你，唱歌也像极了你。
　　我真是傻透了，竟然还来写这些东西，我被伤成了这样，还是期待着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会哪天特别想我了，像我一直想你这样，登上来，看到这些。我真是被你弄得没了智商没了自尊。我一直不敢承认，我其实一直期待你看了这些话，会回来找我！我他妈真是个傻逼贱货！”
　　看到这，苏小虔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苏小虔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造这些孽你要怎么还？当初如果坚持一下会怎样？为他好应该怎么做？理智和情感在他大脑里大打出手。苏小虔哭得脑子生疼，无法思考。
　　阿骨，这半年多，过得可能还不如我！
　　这个念头一下子打击了苏小虔。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事了。
　　最后一封信，是两个月前写的。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闪电般得劈到了他。
　　他，那时候，还喜欢我的吧？
　　苏小虔抽泣着走到宿舍外面，拿出电话，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响了两声，忽然意识到已经是夜里12点多，又连忙挂断了。
　　自己是傻掉了！
　　没一会儿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虔，有事吗？”
　　“妈……你……睡了吧？”
　　“恩，怎么了？”母亲的语气有些着急。
　　“你别着急，我没什么事……我就是……”说着苏小虔又是哽咽得说不出话。
　　“到底怎么了！”
　　“妈，你在姥姥家吗？”
　　“恩，在。”
　　“妈，我……真的很难受……我觉得我要疯了……”苏小虔心里的懊悔、委屈、思念、痛苦等千般情绪无法宣泄，想控制也控制不住，说道：“妈，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吗？”
　　“妈知道你因为这事很痛苦……”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半年多我是怎样过来的，就好像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过来的……”苏小虔呜呜地边哭边说，“妈，我最后一次求你，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行吗？”
　　“小虔……别哭了……妈不干涉你的感情了，你自己……好好的……”
　　苏小虔闻言泪水像是决了堤，强忍着吐出几个字：“妈，谢谢你。”
　　“别哭了，快睡吧。”
　　“恩。”
　　苏小虔在外面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去。刘星刚看他在哭就吓了一跳，这会儿见他眼睛还得红的。
　　“你闹鬼呢？到底咋了？”
　　“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不想跟我说呗？”
　　苏小虔“嗯”了一声爬上了床，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又意识到这两个月时间，颜聪枝都没再写信了。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来不及了？
　　怎么办？苏小虔觉得自己在一个十字路口，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十字路口。选错了，做错了，就会万劫不复。

　　☆、第四十三章

　　苏小虔想问问朴亮最近颜聪枝都在做什么，上没上线玩游戏，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于是辗转反侧了一宿，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6点多，微信给朴亮发了消息。
　　“阿骨最近上没上线？”
　　又在床上盯了一个小时天花板，7点多朴亮给了他回复。
　　“你没事吧？6点多问我这个问题？上线了啊，不过最近玩的不太多，副本也是交给禽兽指挥了。”
　　“哦。”
　　“怎么了？”
　　“没怎么。他最近在干吗？”
　　“我哪知道，你自己去问啊！”
　　“我快一年都没联系他了，怎么开口啊！”
　　“你真他妈墨迹，是不是男人啊！”
　　“我他妈一宿没睡，你别骂我了。”
　　“因为阿骨？”
　　“还能是谁？”
　　“艹！忘不了你就回来啊！你不那边没事了吗？”
　　苏小虔起床去了实验室，找到带他毕设的老师，以学校有事为名申请回去写论文。老师让他这礼拜把相关测试做完再走，于是又忙了一个礼拜，苏小虔在五月底搭上了回程的飞机。飞机上一直在想怎么问，怎么说。他实在不擅长说话，不知道怎么追一个人。当初还是自己误打误撞，颜聪枝聪明通透又真诚大胆，反过来向他表白，不然他俩也不可能有机会在一起。
　　自己真是笨啊！
　　他拉着一个大箱子直接回了学校，走进西门的时候心情像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此时他明白了为什么近乡情更怯，因为怕物变了，景变了，人变了，情变了，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了。
　　苏小虔疯子一样地赶了回来，晚上躺下了脑子里又成了一片空白。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在游戏里跟他打招呼。
　　第二天上了游戏，颜聪枝还是没在，苏小虔刷了一天的战场，晚上七点的时候收到提示。
　　“收艳骨上线了。”
　　苏小虔立刻心跳如雷起来，看到他上来跟大家聊天。
　　【公会】哇哇哇：阿骨来了。
　　【公会】兔女郎：今天BWL阿骨指挥吗？
　　【公会】收艳骨：可以，今天没事做，我组队。
　　【公会】小亮亮：阿骨，看谁来了！
　　苏小虔点了他的名字，打开对话框。
　　【私】永夜乱舞者：阿骨
　　【公会】收艳骨：来的打1
　　【公会】哇哇哇：1
　　【公会】衣冠禽兽：111
　　【公会】小亮亮：1
　　苏小虔见他在公会里组队，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的话，只得再次说话。
　　【私】永夜乱舞着：阿骨，我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收到一条提示。
　　“收艳骨邀请你加入队伍。”
　　苏小虔有点开心，毕竟没有完全不理他。进了队伍，苏小虔戴上耳机，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和第一次和他下副本时听到的几乎没有变化。
　　一晚上苏小虔按照要求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颜聪枝一晚上也没理他。他再颜聪枝说完散伙之后再次鼓起勇气。
　　【私】永夜乱舞者：阿骨，我想见你。
　　出了副本大伙儿在讨论计划中的聚会。因为大多数都是学生，马上要考试然后放暑假了，于是计划考试周之前聚会一次。
　　【公会】兔女郎：还在上次聚会的地方吧？
　　【公会】衣冠禽兽：嗯，老地方，周日。朴亮你要带上女友啊！
　　【公会】小亮亮：没问题！
　　苏小虔又盯了好一会儿他们的聊天，才收到颜聪枝的回复。
　　【私】收艳骨：聚会时候来吧，我现在不住学校了。
　　苏小虔心凉了半截，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多想怕他下线，赶紧问回去。
　　【私】永夜乱舞者：那你住在哪？
　　【私】收艳骨：在外面租房子。
　　苏小虔有无数问题，却哪个也问不出口，最后变成了一个最常见最无聊的搭讪。
　　【私】永夜乱舞者：哦，最近忙吗？
　　【私】收艳骨：在做兼职，有点忙。
　　【私】永夜乱舞者：哦。
　　【私】收艳骨：周日见？
　　【私】永夜乱舞者：好。
　　说完颜聪枝就下线了。
　　晚上卧谈，大家交流了近况。苏小虔给其他三人说了自己毕设做的项目，还有去美国念博士的事，得知朴亮和蒋浩也都申请到了美国的学校。
　　之后话题又转到了朴亮去美国女友怎么办的问题。
　　“我要和她结婚的，回头领证，给她办家属出去找我。”
　　结婚，家属的身份出国。苏小虔心事重重起来。朴亮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道：“现在美国的旅游签那么容易，来往很简单啦。”
　　苏小虔完全没留意他说的，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颜聪枝像上次一样，带个女友去聚会，自己要如何自处？！
　　周日这天苏小虔和朴亮俩人来的最晚，还是那个熟悉的包间。一进门发现里面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很多人。有几个人苏小虔都不认识，想必是这半年多来的新朋友。
　　一进门苏小虔一眼就看到了颜聪枝，见他穿衣风格没什么变化，仍旧是清清爽爽的T恤仔裤，可他的一颦一笑之间已经有了不少成熟气质。见他俩进来，颜聪枝冲他笑笑，说道：“来啦？等你们好久了。”
　　全身肌肉都僵硬了的苏小虔一直羡慕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处变不惊，谈笑风生。他摆了个生硬的笑容走了过去。
　　“给大家介绍一下，可能有些人不认识，这是永夜。”颜聪枝把他介绍给不认识的人。
　　“永夜，想死你了！来来，给我说说冷若冰霜是个啥样的人啊。”阿什过来第一个问题就让苏小虔黑了脸。
　　他小声说：“……就是个典型的工科男，脾气暴，也没什么特别的。”
　　“和你住一个宿舍？”
　　“恩，在港大的时候跟他住一个宿舍。”
　　“我靠我很佩服你啊，那天我就用那个超短裙的号，听他骂人那叫一个吓人！你是怎么跟他相处这么久的啊！”
　　“他那天心情不太好……之前跟导师还吵架来着。”
　　“他是哪个学校的？”
　　苏小虔阴着脸说：“咱能换个话题吗？”
　　“好好。我就是好奇他嘿嘿。”
　　苏小虔一直不停地回答各种问题，去香港干什么，在元素之力好玩么，现在还在那边玩么，毕业有什么打算。他一边硬着头皮支应，一边盯着颜聪枝，见他是一个人来的，于是松了口气。又想找他空挡的时间跟他说话，可一直没机会。
　　而且他完全不知道和颜聪枝的对话该如何开始，直接问“你现在还喜欢我吗”或者“你现在是单身吗”好像太唐突了。脸皮再厚的人也不能快一年没见上来就这样问。或者说“阿骨我还喜欢你”？感觉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
　　把所有可能搭讪然后引到关键问题的方式都想了一遍，苏小虔觉得都开不了口。
　　看着颜聪枝游刃有余的和旁人说笑，就好像最开始认识他那样，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难堪。苏小虔以前喜欢他这一点，现在却恨起来。
　　因为他虽然看了颜聪枝给他的信，可见了面，又完全没了把握，感觉这一年时间，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又恨起他这种云淡风轻起来。不知是把自己掩饰得若无其事，还是真的不在乎了。
　　可他明明在两个月前的信里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只能……喝酒了。喝点酒再去问吧，胆子就大了。
　　哪怕有一丁点办法，他都不会走这条路，但现在给逼到这了，今天不开口，以后更难了。
　　他傻了吧唧的给自己灌了一听啤酒，然后又喝了两杯红酒。
　　“你喝了多少啊？脸都红了。”朴亮在旁边问。
　　“不知道。”苏小虔趴在桌子上，吐字已经不清不楚，“阿骨呢？”
　　“出去了吧。”
　　苏小虔站起身追了出去。
　　颜聪枝到外面刚去结账回来，见他走出来左看右看，脸上已经红了个彻底。
　　“你喝这么多干嘛？”
　　他见苏小虔向自己走过来，步子已经有点不稳，到了跟前就背靠在了墙上看着他。双眼迷离，像罩了一层水雾。表情像是做错了似的孩子，要承认错误，又张不开嘴。
　　“小虔？”
　　苏小虔上牙无意识地咬着下嘴唇，到后来嘴唇已经流出一股鲜红，眼睛也是憋得通红，闷闷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什么？”颜聪枝是真的没听清，头歪着把耳朵递到他跟前，“你说什么？”
　　苏小虔突然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凑到颜聪枝耳根前，说道：“带我走。”
　　颜聪枝被他的动作吓住了，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胸腔清晰地传了过来，曾经熟悉的触感包围了他，又想着他说的话，小声问：“你要……去哪？”
　　“随便去哪，”苏小虔双臂再次用力，嘟囔着说：“我要和你睡觉。”

　　☆、第四十四章

　　“睡什么觉？”
　　苏小虔趴在他背上，轻笑一声：“你说睡什么觉？”
　　过去的那一夜闪进了颜聪枝的脑海里，他恍惚了一会儿，说道：“……永夜，你……喝多了，醒醒，我送你回去。”说着伸手拍了拍苏小虔的背。
　　“你，不想和我睡觉么？我可是想了一年了……恩，一年了。”
　　颜聪枝感到苏小虔喷在自己脖子上的热气，之后一只耳朵被苏小虔的嘴唇摩挲着，听到这句血液混着酒精顿时直冲头顶，伸手扣住了他的腰。
　　“阿骨”苏小虔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随即被颜聪枝拉着出了餐厅大门。
　　带着他真的去了旁边的宾馆，开了房，进了屋，颜聪枝的脑子又回归了一点理智。看着跨坐到自己腿上的苏小虔，颜聪枝用手使劲顶住他的肩膀，问道：“永夜，我是谁？”
　　苏小虔眨了眨眼睛，又勾了勾嘴角，一字一句地说：“你是颜聪枝，是收艳骨，是……我的会长，我的……男朋友，我的……心上人。”
　　第二天早晨苏小虔醒来的时候，颜聪枝已经在浴室里刷牙了。苏小虔坐起身，看了一眼周围，脸上写着大大地“懵逼”二字。他绞尽脑汁回忆昨晚，自己见颜聪枝走出去便也追了出去，然后好像说了类似“和你睡觉”之类的话，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在酒店么？他环视了周围，又偷偷瞄了一眼在刷牙的颜聪枝，心里飞速地计算着无数种可能性。
　　真的和他睡觉了么？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全身赤裸，真的睡了啊！可下身又好像很干净，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尼玛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颜聪枝出来见他脸上被尴尬、紧张、疑惑、不好意思等各种不可言说的小情绪弄得古怪不堪，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醒了？”
　　“恩……”苏小虔说道，“阿骨，昨晚……”
　　颜聪枝背对着他坐在床上，曲着一条腿，边穿袜子边说：“你喝多了来勾引我，我把你上了，满意了？”
　　苏小虔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又无法分辨他话的真假，只得先拿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穿完上衣怎么也找不到内裤，又不好意思堂而皇之下地去找，便用被子围着自己，围着床走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条纹小内裤，拿起来又钻进被子里才穿好。
　　穿好之后下地边套裤子，看到床头柜上用了一半的润滑液瓶子，拿起来看了看，脸刷地红了。
　　“别瞎想了，没上你。”
　　苏小虔抬起头：“真的？”
　　“骗你干嘛？”
　　苏小虔心里又有点失落了，他想起颜聪枝说的话，爱情就是一种荷尔蒙。要是连荷尔蒙都没了，就是对他完全没感觉了吧？又看到他明显是跟他分床睡的，昨晚自己一定出了不少洋相，结果他竟然没和自己睡一张床。他越想越难过，到最后又有点生气，赌气说道：“那就是说，和别人上床比跟我爽呗？”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携酒而来共谋一醉

　　☆、第四十五章

　　颜聪枝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转过身，盯着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想见我，就跟我说这个？嫌我没为你守身如玉？你是我什么人？你甩了我一年了好吗？”
　　苏小虔自觉理亏，可还是满腔怒火：“对我没感觉了你早说啊！给我写那些东西干嘛？”
　　“你这什么逻辑？”
　　苏小虔自暴自弃地喊道：“我在你这脸都丢尽了，丢的连内裤都不剩了！不想做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颜聪枝再有好脾气也被这句气得满脸通红。
　　“好，你不就想我干你吗？好极了！”颜聪枝走过来，自上而下地看着他，“脱衣服！”
　　苏小虔瞪圆了眼睛：“脱个屁啊脱！”
　　“那我帮你脱！”说完伸手从下而上撩他的T恤。
　　苏小虔一把打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站起来，昂着头与他平视。
　　颜聪枝搬过他的肩膀，推着他的背一把把他按到了床上，嘴上说着：“我他妈就是多余心疼你！”说完抬起膝盖，顶住了苏小虔的腰。
　　“放开我！”苏小虔被按得不得动弹，脸被压得扭向一侧，“你他妈想搞强奸啊！”
　　“昨晚累个半死才给你弄出来，我都差点被你操了。你不领情还他妈问我脱你衣服干什么！你说干什么！”颜聪枝说着从后面扒下了他的裤子和内裤。
　　苏小虔沉默了，思考着他说的话，全身平展地趴在床上，只有两个半圆形的屁股突在那，弹力用肉眼就可以看出来。
　　“我怕你今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觉得委屈！我看我真是想多了！就应该给你干得下不来床就对了！累得吐血，结果还被你质问！”颜聪枝气得直接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你爽完了，今天换我爽！”
　　苏小虔听了颜聪枝的话，大致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千算万算也没料到颜聪枝会这样。那个不敢想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还是，喜欢我的吧？
　　颜聪枝脱下他裤子的瞬间下身就硬了，他又是气又被拱出火，伸手又在他屁股上掐了好几下，几道红痕立刻浮了出来。苏小虔被他掐得生疼，气又消了，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一动不动地趴着。
　　颜聪枝见他突然不反抗了，可能真的疼到了，于是把他翻过来，俯下身问道：“疼了？”
　　苏小虔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这就疼了？你刚才冲我喊的本事呢？”说着瞪了他一眼，用手又给他轻轻揉了起来。
　　苏小虔突然伸出手，扣住他的后脑，抬起脑袋亲了上去。嘴唇碰到他的唇的瞬间，苏小虔激动得简直要哭出来。阿骨，对不起。阿骨，我想你。这一年我只能远远看着你，见了你也不能说话。阿骨，我在梦里吻了你无数次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再也没法触碰你，一个指尖都不可能了！
　　苏小虔的眼睛已经酸涩起来，幸好闭着眼，他手臂几乎要把颜聪枝勒得喘不过气，舌头伸进去拼命的搅动着。颜聪枝察觉出他的主动，睁开眼睛，见他紧闭着眼睛，两颗泪珠顺着两边眼角正在向下滑，心里想着：哭包一个，伸手给他擦干，闭上眼继续和他吻在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携酒而来共谋一醉

　　☆、第四十六章

　　“……”苏小虔侧过身看着颜聪枝，轻轻地问：“我是不是，特别笨？”
　　颜聪枝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小虔接着说：“床上笨，床下也笨……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没觉得啊，你说分手的时候可是特别说的出口。”
　　“我……”
　　“你什么？”
　　苏小虔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万遍，床都上了一句话有那么难吗！他横了心，深呼了一口气，说道：“阿骨，我……我忘不了你。”
　　颜聪枝侧过身，一只胳膊杵着脑袋，脸上是饶有兴致地表情，问道：“所以呢？”
　　苏小虔心里对自己说：他还喜欢我，把心剖出来给他看吧！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苏小虔像是等待着审判的死刑犯，每一秒都过得跟下了油锅一样的痛苦难熬。
　　“一个电话把我踹了，然后一句‘忘不了你’就重新开始，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小虔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刚要开口辩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歌声。
　　Love me, Love me
　　Say that you love me
　　Fool me, Fool me
　　Oh how you do me
　　Kiss me, Kiss me
　　Say that you miss me
　　Tell me what I wanna hear
　　这是颜聪枝的手机响了？他在用我唱的歌作铃声。这个念头一下子鼓舞了苏小虔，他也没有忘了我。
　　苏小虔看着他赤身裸体地下了床，从包里摸出手机接通电话。上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打进来，照在他白玉无瑕的身上，全身上下勾勒着修长有力的肌肉线条，配上一头乌黑蓬松的头发，晃得苏小虔睁不开眼。如果每个清晨，醒来的第一眼，都能看到这样的阿骨。他跟自己毫无隔阂，敞露自己的所有，仿佛一些都是自然而然的，他是他熟悉的爱人和亲人。如果能这样，他苏小虔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每天醒来有这个人的生活。
　　“好，我10点之前肯定到。”
　　颜聪枝挂了电话，开始找衣服往身上套：“我得上班去了，做兼职那个公司领导给我打电话了。”
　　苏小虔像从梦里被惊醒，他和颜聪枝又要穿上衣服各奔东西了，可他刚才的话才说了一半啊！
　　“快点，我来不及洗澡了，随便擦擦吧。”说完颜聪枝走进浴室清理。
　　苏小虔想着刚才说了一半的话题，现在什么气氛都没了，继续是不可能了，心里又着急又难过，等下一次约他吗？又要回到前两天的状态吗？
　　苏小虔坐在床上犯傻，颜聪枝已经走出穿好了衣服走出浴室。
　　“你去洗个澡吧？我没时间了，真得走了。”
　　“阿骨，我屁股疼。”
　　“啊？”颜聪枝走过来扯他的被子，“我看看。”
　　“别看。”
　　“别动，我就看一下。”颜聪枝拨开他的胳膊，扯掉被子，支起苏小虔的膝盖，小心地弄开他的臀缝查看。
　　“看起来没事啊。”
　　苏小虔皱着眉说：“真的疼。”说完起身开始穿衣服，下地走了两步，又说：“我回不了宿舍了。”
　　“为什么？”
　　苏小虔噘着嘴，满脸委屈地说：“我走不了路了，我怎么跟他们解释啊？”
　　“那怎么办？”颜聪枝看了看表，“要不你就在这休息？我下班来看你。”
　　苏小虔把心一横，抬头说：“我要去你家休息。”
　　颜聪枝一愣：“去我家？”
　　苏小虔听到了自己碰碰地心跳声：“恩，你不是在外面租房么？我想去你那休息，行吗？”
　　这个问题问完，苏小虔觉得等待的时间比刚才还要难熬，他怕极了他会说出让他生不如死的话，拿出让他不寒而栗的理由，告诉他刚才的缠绵是梦，梦该醒了。
　　比如，你回来晚了，我的家里有别人。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苏小虔一双无辜的眼睛一直盯着颜聪枝，等待着回答。见他犹豫了这么久，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没希望了，就是自己想的那种最坏的结局吧？
　　“行，你去吧。”
　　天籁之音响起，苏小虔眼眶红了，转过身，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心底有如惊涛骇浪刚刚拍过，仍旧久久不能平静。
　　“咱俩打车过去，我租那房子离公司很近，到公司我先下，你自己拿钥匙进去就行。”颜聪枝收拾好东西，边说边把钥匙递给他。
　　苏小虔低着头“哦”了一声，故作轻松地接过，放进自己口袋里，却一直不敢看颜聪枝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携酒而来共谋一醉

　　☆、第四十七章

　　两人结账出了门，叫了个出租车，坐进去，颜聪枝又嘱咐他：“中午自己叫点外卖，就在床上躺着别动，听到没？”
　　“恩。”
　　“这是我现在的手机号，你记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
　　颜聪枝又仔细交代了他住在哪个楼和具体的门牌号，路过公司大楼的时候下车了。苏小虔看到楼顶挂了一个著名的网站LOGO。
　　颜聪枝租的房子就在旁边的小区，到了地方苏小虔下了车。这是一个不太新的小区，但很清静。进了楼，找到门，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颜聪枝给了他一串钥匙，但没说是哪个。他找到看着像是这扇门的钥匙一个一个试，试到第三个还是打不开，正要试第四个，门刷的开了。
　　一个男孩子在屋里为他打开了门。
　　苏小虔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怔怔地盯着他看。这个男生白肤红唇，一双细长的眉眼在眼角往上挑去。头发细软微卷，在脑后梳了个丸子头。
　　那男孩子也是一愣：“你是谁？”
　　苏小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找颜聪枝。”
　　“他昨晚没回来，我还找他呢。”
　　“我”苏小虔才想起拿出来钥匙，“他给了我钥匙，让我来的。”
　　那男生眉头一挑：“哦，你们昨晚在一起？”
　　苏小虔不知道该说什么，颜聪枝在和这个男生同居吗？如果真是这样，好像比和女生住一起还让他无法接受。站在门口，这一步就不知道该如何迈。
　　“进来啊。”
　　那男生说了一句，扭身回了屋。
　　苏小虔拖着僵硬的步子往里走，见门口的衣架上挂着一些显然不是颜聪枝会穿的衣服，继续往前，屋子里有点杂乱无章。那男生正在客厅里吃早饭，见他进来一直杵着，说道：“进来坐啊。”
　　他边喝粥边斜眼瞧着他，嘴角忍不住坏笑着，说：“颜聪枝虽然声称朋友很多，但是一个也没往家带过，也没在外面过过夜，你是第一个哦！他原来喜欢这样的啊？哈哈。”
　　苏小虔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手脚也没地方放，想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结果只放了半个屁股上去。
　　苏小虔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男生，憋了半天，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那男生噗嗤一声笑了：“小弟你也太可爱了。”
　　苏小虔生气地说：“回答我问题。”
　　“呦，你这是在质问我呀！今天大早起来就来了这么一位，我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死我了！”
　　苏小虔给他气的不行，但又怕他和颜聪枝真是那种关系，那自己就一点底气都没了。正在这时，颜聪枝的电话来了。
　　颜聪枝问道：“进屋了么？”
　　苏小虔疑惑又害怕，还委屈，吞吞吐吐地说：“你家里，有个男生。”
　　“啊？他在家？你让他接电话。”
　　苏小虔把电话递给那个男生，那男生一愣，随即拿过电话。
　　“喂？”
　　“你别逗他啊，警告你。”
　　“嘿嘿，我逗了他好久了。”
　　“……靠，你不是出差了吗？”
　　“提前回来了啊。”
　　“哦。你没事别跟他说话。”
　　“为啥？我看他可爱的很，就忍不住跟他说话。”
　　“滚蛋！把电话给他。”
　　苏小虔接过电话，听到颜聪枝说：“永夜，他是我合租的室友，一起租的房子。”
　　这颗心起起落落之后终于如释重负，苏小虔“哦”了一声，又听他说：“本来他应该出差的，结果提前回来了。你去我屋呆着，不用理他。”
　　“嗯。”
　　“东边那个卧室是我的屋子，去歇着吧。”
　　苏小虔拿着电话走进颜聪枝的屋子，说了两句挂了电话。他环视了一圈，屋里东西不多，一张单人床，一个写字台，一个衣柜。他脱了裤子，直接钻进颜聪枝的被子里，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气萦绕过来。昨晚喝多了，早晨又折腾一通，又不停地受了各种刺激，苏小虔累的身心俱疲，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是下午三点多，苏小虔刚想去做点吃的，看到朴亮给他留言“你在哪？今天帮你领了学士服，明天回来照相！”
　　他回了个“好的，今晚回去”，然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除了饮料喝啤酒几乎没有什么菜，又打开冷冻室，发现都是速冻饺子。于是拿出一袋饺子，烧开水准备煮饺子吃。刚下了锅，就听到有人敲门。
　　“小虔。”
　　苏小虔走到给颜聪枝开了门，笑了笑，又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往回走。
　　“你吃饭了吗？”
　　“在煮饺子。”苏小虔说着赶紧回去看着锅。
　　颜聪枝把包放下，坐在餐桌上：“睡觉了吗？”
　　“恩，刚醒。”
　　“梅旗呢？”
　　“恩？”
　　“我室友。”
　　“不知道，出去了吧。”
　　“他那人经常胡说八道，满嘴跑火车，他说什么你都别信啊。”
　　苏小虔低头搅了搅锅，“哦”了一声。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只能听见锅里“突突突”的水烧开的声音。
　　“不开心了？”颜聪枝见他一直不说话，先开口问。
　　“没有。”
　　“早晨还好好的，肯定梅旗跟你瞎说什么了。”
　　“真没有。”
　　苏小虔拿着笊篱，把饺子捞出来，盛到盘子里。
　　“你要吃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
　　苏小虔把饺子端到餐桌上，一团白气氤氲上来，扑了他一脸。在这团白雾中，他听到颜聪枝说：“永夜，你想听我这一年的……感情经历吗？”
　　苏小虔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胆怯，小声说：“听。”
　　“等你听完了，再说早晨的那些话，也不迟。”
　　“我给你的那些信里，也说了个大概。开始的大半年，伤心自然不用提，还堵着气，真的恨死你了。那时候觉得，你不要我，还有大把的人要我。其实跟你在一起之前，就试着和班里一个女生交往过一个月，后来因为我打游戏总吵架，就分手了，也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我对女生，好像都没什么感觉……也不对，对其他男生也没有过感觉。”
　　“我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名义上换了一个又一个女友。那会儿我自己其实是不信爱了，觉得爱了一次，就知道了它是虚的、假的，再也不敢信了。但可能她们中的有些人是真心的，我是造了无数的孽，你给我的痛，我也都给了别人，可我自己的那份也是一点都没少。我真是幼稚到了极点，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小虔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碗里夹成两段，放了一半在嘴里，无声地咀嚼着。
　　“后来知道了你就是忏悔，我觉得我的伤口还没愈合，又被翻开剖得更深，和你在黑石塔打完那一架，心如死灰。虽说信里写着期待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期待是真，但觉得可能性已经没有了。”
　　是啊，如果不是偶然，苏小虔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看到那些信，也许真的永远也看不到了，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他的这些事。
　　“那两天一直在白天睡觉晚上喝酒中度过，还抽了烟，不过后来戒了。”
　　“后来一天晚上去KTV，有个女生过来，好像是班里谁的同学，忘记了，长什么样子也忘记了，只记得她的声音。她唱了那首LOVE ME，她问我唱的好么，我说好。她问我是一个人么，我说是。”
　　“然后她问能不能陪她一晚……我说能。”
　　苏小虔虽然知道这件事，此时听到这些，心里还是针扎似的疼了。
　　“我觉得自己疯掉了，坏透了。我找了现在这个工作，搬出宿舍，让自己脱离那个环境和心情。后来那个女生找过我，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没有再理过她。我把手机号换掉了，只给了几个熟悉的人。”
　　“就这样了。”说到这颜聪枝抬头看了看苏小虔，眼睛红红的，又说：“梅旗，只是偶然碰到的室友。”
　　“哦。”
　　颜聪枝看到盘子里还剩两个饺子，扯过盘子说：“吃饱了就别吃了，又该吐了。”
　　“还好，”苏晓虔勾了勾嘴角，“没有什么新的让我崩溃的剧情。”
　　“永夜，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没有你想的那样好。如果这些你都能接受，请你……也仔细思考之后，再做决定。我现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做了那么多错事，才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我……禁不起你再次的伤害了。”
　　永夜笑了笑，用发着颤的声音说：“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刚睡过觉，你就不负责了么？你也想现在换个手机号来对付我么？”
　　“我对你……是又爱又怕……怕你不接受我，又怕你接受了过几天又要动摇……我怎么会对你不负责，我是怕想负责你不愿意，或者现在愿意了以后不愿意。我被你弄怕了，真的。”
　　“我明白。你还是有点……不相信我。而且，我们还要分开那么久。”
　　说到此，两个人又都沉默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那天你上线跟我说你回来了，我高兴又害怕，就好像刚刚戒了烟又被递上了香烟。”颜聪枝说着抬头看向苏小虔，眼睛里抖动着点点星光，握住了苏小虔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艰难地说，“现在你要是主动我是拒绝不了的。只希望，自己这次幸运一些，祈求你能对我负责任才对。”说完勾了勾嘴角，无声地苦笑。
　　主动权落在了苏小虔手里，他不用再谨小慎微地去猜测揣聪枝的想法，心惊胆战地揣摩他每一句话的含义了。颜聪枝把一切故事都说给了他听，彻底脱下了伪装，所有心事，所有愈合的和未愈合的伤疤都已袒露。
　　可苏小虔却心事重重起来。
　　在他眼里，此时的阿骨像一个洁白光亮的瓷器，失而复得，仍旧一丝裂缝都没有，他却要用万分的小心去对待了。
　　“你不完美，但你就是有我想的那样好，就是有。”
　　颜聪枝笑着说：“小孩子。”
　　苏小虔站起身说：“我先回学校了，明天班里要穿着学士服照相呢。”
　　颜聪枝愣了一下，问道：“你身上还疼么？”
　　“不疼了，其实没事就是想借故来你家看看”
　　“呵，通过你的检查了么？”
　　“嗯。”说完又低头不好意思起来。
　　“那就好。”之后颜聪枝又小心地问：“我过两天回学校复习考试，到时候，去找你？”
　　“好。”
　　颜聪枝给他送上出租车。苏小虔到了宿舍，第一件事开了电脑，打开WORD，敲下了“简历”两个字。
　　至此，他必须要给阿骨一个未来了。当初他说了那句“我等你六年”，可现在苏小虔没脸再去跟他确认这句话。他知道颜聪枝有句话也没有说：“当初你说我们没有未来，那现在就有了么？”他这么不安，可还是爱着自己，所以仍旧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这场赌博。
　　苏小虔写了自己的个人信息，获奖情况那一栏难为了他很久，不得不把柜子里所以奖状都拿出来，挨个敲进去。等都写好，发现简历已经用了满满三页纸。
　　这份简历能找到工作吧？
　　“回来了？”朴亮也从实验室回来了。
　　“咱学校现在还有招聘会吗？”
　　“你说明年毕业的？还没开始吧。”
　　“不是，我说给咱们这届的。”
　　“早没了啊，给应届生的OFFER早都发完了啊，都这会儿了。”
　　“哦。”
　　“你要干嘛？找工作？”说着朴亮看到了他的电脑屏幕。
　　“嗯。"
　　“你疯了！这会儿哪还有工作？”
　　“那我去外面的招聘会吧”
　　“给应届生好职位就那么多，这会儿早没了。你别想了，踏实出国！”
　　苏小虔没理他，开始上招聘网站浏览。
　　“小虔，这不是闹着玩的，你不出国，现在不管找工作还是考研保研都晚了。你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见他没反应，朴亮喊到：“颜聪枝给你下迷药了？你这个傻逼！”
　　苏小虔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情，从来都是有舍有得，想要一样东西必定要有所放弃。于是做决定从来都是在衡量两样东西的重要性而已。
　　第二天，苏小虔穿上了学士服。漆黑的袍子，胸前双肩绕了一圈黄色的垂布，从胸口向下是两条紫色装饰物，再戴上帽子，垂下流苏。一个略显稚嫩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苏小虔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几年的日子，都是为了今天啊。他忽然又想到，颜聪枝穿上这衣服的那天，本该是高兴的日子，却因为自己一定过得痛不欲生。
　　“我看看帅么？”朴亮过来和他并排站在镜子前，伸手搭过他的肩膀，“很漂亮。”镜子里是两个穿着学士服的年轻人。他们是天之骄子，有青春，有学识，有热情，有纵观全国最拿得出手的一张文凭，好像整个未来乃至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朴亮，你有梦想么？”
　　朴亮一皱眉：“别跟我讨论这么深刻的问题行吗？”
　　苏小虔面无表情地说：“你说咱们做了那么多题，考了那么多次试，都是为了什么呢？”
　　朴亮沉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苏小虔。
　　“你说我唱歌会不会红？”
　　“喂，现在改剧本有点晚吧？一般弃学唱歌这种事都是大二的时候干。”
　　苏小虔没说话，忽然大声地唱起歌来：
　　什么公式可以让我找到残缺和解答
　　什么句型可以让我说出悲伤的文法
　　十九年后换来五张证书和半片天涯
　　终于发现我是第一第二第三个傻瓜
　　这故事熟悉吗走过吗无奈吗心痛吗
　　傻不傻瓜代价一样无价
　　到最后一转眼就老花一转眼就白发
　　一转岁月眼泪也都爆炸
　　几句唱完，苏小虔无奈地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你喜欢做什么？”朴亮问。
　　“不知道，这就是悲哀的地方啊。”
　　“既然不知道，走大家都走的路，就是最保险的，懂吗？不要把赌注压那么满。”
　　“可我活了19年，只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而已啊。”
　　朴亮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二人跟着班里其他人一起，挨个走遍了学校的每一处标志景点和建筑，三十多人开心地摆各种pose。大学四年，学校里很多地方苏小虔都没仔细留意过，今天仔细地走一边，竟也生出很多不舍来。
　　这几天苏小虔疯狂的在网上投简历，还去了两个校外的招聘会，收到了几个面试邀请，但都不是太理想的地方。他没有和颜聪枝说这件事，知道他一定不同意，想着等找到一个好点的公司，再跟他说。有时候颜聪枝想去找他，苏小虔都说自己在忙着做论文。
　　这天他又穿上衬衣西裤，拿着一沓子简历，跑到城中的一个展览中心。那里有一个大型的招聘会。
　　苏小虔进了大厅就傻了，人山人海，逛了没几分钟就热的全身是汗。他还穿着长袖的衬衣，前后都被汗水打湿。这种校外的招聘会大都是针对社会上的应聘者，很多都需要工作经验。而不需要工作经验的职位，又很难有和苏小虔相匹配的职位。
　　人家看了苏小虔的简历，大多数第一句话就是“小伙子，你来我们这太屈才了”，要不就是“我们就需要一个普通的本科就行”。
　　苏小虔后来看到有个汽车企业，有些做硬件控制的职位，他觉得还不错，便把简历递了出去，想跟那个招聘的人聊聊。
　　那人看了很久他的简历，说：“你才19岁？”
　　“嗯。”苏小虔知道自己的年龄是个大大的劣势。
　　“我们这不能办户口。”
　　“我不需要户口。”
　　“那你图啥呢？你这简历，真不该投我们这啊。来了你也待不住，真的。”
　　“您怎么知道我待不住呢？”苏小虔被这种轮调搞得要炸毛。
　　“我是说，我们这真留不住你。不说学校了，就说你这堆奖，你应该去读博士，搞研究，兴许能拿个诺贝尔奖。”
　　“我……”苏小虔刚想反驳，手中的简历就被扯了过去。他一扭头，看见颜聪枝满脸怒气地站在身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说道：“跟我走。”
　　苏小虔被他拉到外面的树荫底下，骄阳似火，颜聪枝也是满头大汗，鬓角的碎发都湿漉漉的贴在了脸上。
　　“给我。”
　　“什么？”
　　颜聪枝一把拿过他的那沓简历，噌噌几下撕了个粉碎。
　　“苏小虔，在你心里，我到底重不重要？”
　　“重要。”
　　“有多重要？”
　　“很……很重要。”
　　“那你做重大决定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别总是自作主张，只在最后打个电话通知我？？”
　　“我想……找到个说的过去的，才好跟你说。”
　　颜聪枝坐在了路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苏小虔，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你这样，给我背负的太多了，明白吗？你不能让我后半辈子都顶着个‘耽误了你的前途’这个帽子。我背不起。”
　　苏小虔听完这话，抬起头，想把那些委屈而绝望的眼泪流回去：“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而已，再也不想了。”而后，他的双手被颜聪枝握起，放在嘴边轻轻的吻着。恍惚中，只听到颜聪枝说道：“永夜，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就去找你，好吗？”
　　苏小虔猛地惊醒，低下头盯着他的脸：“什么意思？”
　　“我不在这念这个硕士了，去美国念好了，大不了自费念。”
　　苏小虔此刻感到了自己的心跳是那么真实有力，像要从胸腔了蹦出来：“X大的硕士学位，念一半儿，你不要了？”
　　颜聪枝笑着说：“你当初要是早点跟我表白该多好，我就不保研了，也就不会白读这一年，兴许也不用受那些罪呢。”
　　“可，可这都快6月了，你要考英语，出了成绩才能申请学校，根本没有多少复习时间了。”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行呢？可有一样，你8月老老实实去美国报道去。”
　　“你，你不会骗我的吧？”
　　颜聪枝伸手搂住他的腿，下巴抵在他的小腹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都是你骗我，对我从来都是假话。”

　　☆、第四十九章

　　自己伤他那么深，却还是可以得到他这么多的爱。苏小虔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在黑夜里兜兜转转一圈，找不到出路，最终还是要颜聪枝来牺牲。苏小虔强忍了很久，还是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抽泣了起来，狼狈地用手背擦着眼泪。
　　“唉，我怎么找了个哭包啊，你是水做的吗？动不动就哭？”
　　“我，我忍不住”
　　颜聪枝被他逗笑了，站起身把他搂到肩膀上：“你在香港的时候，哭没哭过？”
　　苏小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着头。
　　“想没想过我？”
　　又是哭着点头。
　　颜聪枝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后悔了么？”
　　苏小虔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泪水：“后悔了，不然不会急着跑回来找你，又没脸跟你开口，只能把自己灌醉了。”
　　“呵呵，我那会儿想着有没有机会有一天问出这些话，然后狠狠地骂你一通。今天想问的都问了，你的回答跟我梦里的一样，所以也舍不得骂你了。”
　　苏小虔哭的更凶了：“阿骨，我欠你这么多，都没法还了。”
　　“那以后能听话了么？”
　　苏小虔脑袋晕晕的，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哈哈哈，好，太好了，我记住你这句话了。”颜聪枝忍着笑，拥着他往回走。
　　回去的地铁上人很少，两人就靠在车厢之间的连接处，面对面站着。颜聪枝一边跟苏小虔聊天，一边温柔地看着他。苏小虔被他盯得像是又回到了最开始和他谈恋爱的时候，脸色微红，只略略地瞟他一眼，目光便移到别处，或者盯着脚尖。颜聪枝就更是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哎，你给我说说怎么学GRE呗。”
　　“好啊。”苏小虔一下恢复了学霸身份，“你先把那个工作辞了吧，明天就搬回宿舍，必须要天天自习了，你现在没时间上辅导班了，我来教你好了。”
　　“哦……”
　　“你打算读什么专业呢？”
　　“文科类的吧，别的也申请不了，新闻之类。”
　　“那你的英语成绩就更重要了。我来给你帮你弄计划、写PS，研究学校之类的吧，你专心准备考试就行。”
　　“好，我总算也能沾沾学霸的光了。”
　　“不过，文科类的，还是硕士，肯定没有奖学金的。”
　　“没事，我管我爸要点钱。他在我小的时候生意做大了，就在外面找了女人。我妈自己带着我，他定期给我钱。出手倒是挺大方的。”颜聪枝若无其事地说着，像是在讨论别人。苏小虔才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家庭和他的童年。
　　“那，那你母亲，后来又成家了吗？”
　　“我上高中住校，她就找过不止一个情人，可和哪个也没结成。她跟我说她不找了，不信爱了。”
　　“哦。”
　　苏小虔心疼起他来，他小时一定过得不那么开心。可单亲家庭出来的人，居然有这么好的性格，这更令苏小虔惊讶。他心底又生出很多愧疚来，这么久，都没有问过他的家庭，连他家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回头给你介绍她，她很漂亮的，性格也很好，一定会喜欢你。”
　　苏小虔心里像被个火炉烤的暖烘烘的，说到见他母亲，虽然他还是有点胆怯，但颜聪枝这句话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他笑地说：“你长这么好看，你妈妈一定是个美女。”
　　颜聪枝靠过来捏了捏他的脸：“嗯，嘴真甜。”
　　当天二人就一块儿给颜聪枝搬了家。颜聪枝只有一些衣服和电脑，其他的东西都留给了梅旗。梅旗满脸嗔怒地说苏小虔这么快就把颜聪枝拐跑了。苏小虔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始终有一种敌意在里面，觉得一天都不能让颜聪枝跟他多待。回了宿舍，苏小虔找出来自己当初两尺多高的复习资料，又查了允许的最晚的GRE和托福考试的时间。最晚在12月底寄出申请材料，那么就要参加11月的考试。五六个月的时间考两个考试，苏小虔自己考的话是没问题的，换做颜聪枝，他实在对他学习的自觉性没有信心。
　　苏小虔打开个EXCEL，详细列出了两个考试需要学习的内容。词汇，作文，听力，做题至少包括这几个内容。作文苏小虔有很多研究过的成品范文，把自己的资料给他看看就行。词汇、听力和做题是颜聪枝自己必须要学的。他细致到每周需要背多少单词，练哪年的听力题，做哪年的GRE题，都详细的列出来。
　　朴亮看着他又折腾了一个晚上，问道：“我靠，你又不找工作了？又要考试？”
　　“阿骨考。”
　　“……又改他出国了？你当初就这么复习的？”
　　“没有，我不放心他，必须盯着他学才行。”
　　“我天，阿骨这是命好还是命苦啊……”
　　苏小虔停下了敲键盘的手，说了句“遇到我，命苦吧”，之后继续打起了字。苏小虔一直弄到夜里2点，第二天7点就给颜聪枝打电话叫他起床，去食堂给他买了早饭，拿了笔记本和一堆资料去了图书馆。
　　两人进了图书馆，吃了东西，颜聪枝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面前，苏小虔一下就急了。
　　“你以后不许拿电脑来这。”
　　“为啥？你都拿了。”
　　“我拿是给你查资料和学校，你拿肯定会打游戏，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在上线了，一分钟都不行！”
　　“……”
　　“这是学习计划，你每天按这个学，第二天我检查。”
　　“这是GRE作文资料，我写的15篇作文，你背下来。到时候考的题目都可以用这里面的某一篇，你只需要换一下开头结尾。”
　　“这个U盘里是听力的练习，你回去之后刷牙洗脸睡觉前都听这个。”
　　“单词每天至少背50个，然后复习前一天的。”
　　“听到没？”
　　颜聪枝盯着他给自己的一本密密麻麻的计划表，每一行是一天的。每一项后面都有个框，写着“完成打钩”。他抽了抽嘴角，说：“听到了。”
　　从此颜聪枝开始了全面被苏小虔管理的学习生活。两人雷打不动的从每天早上8点开始学到晚上10点，苏小虔除了随时给他讲题，自己花了几天时间写完了论文，开始给颜聪枝写PS，查学校和专业的资料，写推荐信模板。颜聪枝开始按照苏小虔的计划学英语。他觉得四年没学的习，都统统给补了回来。苏小虔简直可以用心狠手辣来形容，容不得他一点的懈怠。颜聪枝只得说尽甜言蜜语之后，才被允许登录一下游戏，瞅瞅拍卖行的东西卖掉没，还是苏小虔登录，他只能在旁边看着。
　　“哎，把仓库里的布都卖了。现在价格高。”
　　“卖多少？”
　　“199金一组，先挂10组。”
　　苏小虔瞪了他一眼：“掉钱眼里了？你这游戏里的心思要是都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嘿，我天天学这么累还被你骂。哎，有人跟我说话，先别下。”
　　苏小虔早就瞅见了左下角有个妹子密来的话，本想着直接下线，听完这话直接堂而皇之地敲了句：“不是本人，另外他已经名草有主了，谢谢。”没想到那边回了句：“你是谁？”
　　苏小虔直接给憋在那，觉得敲什么都不是，扭头看着颜聪枝已经趴桌上笑出了声，心一横，回复道：“我是他老婆。”完了又觉得说服力不够，补充道：“三次元的。唯一的一个。”打完挑衅地斜眼看着颜聪枝。
　　颜聪枝探过头看到他打的话，促狭的神情消失了，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苏小虔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啪”的合上了电脑，瞪着眼睛说道：“学习！”

　　☆、第五十章

　　颜聪枝笑着探过来，伸手揪住苏小虔的一只耳朵，凑上去小声说：“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苏小虔吓得连忙打掉他的手，刚想说一句“公共场所别动手动脚”，颜聪枝的电话就响了。
　　颜聪枝接起来，可能因为周围太安静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苏小虔听的很清楚。
　　“喂？小聪？猜猜我在哪？”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苏小虔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眉飞色舞的脸。
　　颜聪枝一副无奈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鬼才知道你在哪！”
　　“嘿嘿妈妈在拉萨啦！”
　　阿骨的妈妈！苏小虔心里一惊。
　　“哦。你好爽啊。”
　　“宝贝儿你在干嘛啊？”
　　苏小虔脸一下黑了，终于知道颜聪枝这些暧昧称呼都哪学来的了。这么大了还这么叫真的好吗？
　　“你小点声行吗？”颜聪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苏小虔，说到：“我在学英语啊！”
　　“你别那么用功啊！多累啊！找机会偷偷懒！”
　　这是当妈的该说的吗？！苏小虔觉得三观尽毁，颜聪枝居然能考上X大真是奇迹！
　　“呵呵，知道啦。”
　　“你那个小朋友又逼你学习呢？”
　　什！么！情！况！
　　这是在说我吗？苏小虔肺都要气炸了。阿骨就这样介绍我的？小朋友？！还逼你学习？我看你才是小朋友，你们全家都是小朋友。
　　颜聪枝一边用手胡噜着苏小虔的后脑勺，一边给他使眼色。
　　“我知道啦，还好我不累！”颜聪枝看了看他，又小声说，“再说我们家我做主！我家小朋友特别听我话。”
　　你大爷！苏小虔伸手就在颜聪枝腿上拧了一把。这种事也要跟你妈说吗？！
　　“哎好了好了不聊了，88你好好玩吧！”颜聪枝赶紧挂了电话，捂着大腿呲牙咧嘴起来。苏小虔噘着嘴，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下手太狠了说什么当牛做马都是骗人的”
　　“谁让你什么都说的。”
　　颜聪枝赔笑道：“她不干涉我，都是开玩笑啦！”
　　苏小虔苦着脸说：“你那根本不是开玩笑你就是把我出卖了。”
　　“好好，以后我就说你是老大，行吗？我这不就是过过瘾嘛。”
　　苏小虔听他这样说，慢慢地气也没了。其实他主要还是因为不好意思，不知道阿骨已经把他俩的事情告诉了他母亲，而且看样子告诉了很多内容。阿骨的妈妈会对自己满意吗？
　　忽然苏小虔想起周末是母亲的生日，昨晚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周末回去，并且说了句“把他带来一起吃个饭吧”。苏小虔想到自己要出国了，确实应该正式的让他们见个面，于是同意了。
　　“阿骨？周末我妈妈生日，你能跟我回去吗？”
　　颜聪枝扭过头，眼睛亮亮的，笑着说：“好啊！这次去身份不同了呢！你跟她说过我们的事吗？”
　　“嗯，说过。”
　　“她说什么？”
　　苏小虔想了想，说道：“她同意。”
　　“那就好。宝贝儿你真棒！”
　　周末，苏小虔带着颜聪枝走进自己家的单元门的时候心里很害怕。母亲虽然同意了，但是她一向是很传统的人，接受这件事情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当初估计也是看自己哭那么凶才勉强同意的。苏小虔怕她说一些不太好听的话给阿骨听，或者提一些奇怪的要求出来，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开门进了屋，客厅开着电视。“妈。”苏小虔喊了一声。
　　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满脸堆笑地说：“来啦？”
　　颜聪枝笑着递上买好的蛋糕：“阿姨您好。”
　　“你好。怎么称呼你？”
　　“我叫颜聪枝，您叫我小聪就行，我妈就这样叫我。”
　　苏小虔才意识到都没和母亲说过颜聪枝的名字，他都是以“他”一个字来指代颜聪枝，现在后悔的不行。因为颜聪枝一直是他和母亲之间的一根刺，即使后来她同意了，他还是尽量不去提及。这次母亲主动说要见颜聪枝，他才不得不带来。苏小虔实在恨自己这种笨拙的沟通能力，或者说是性格。尤其是跟颜聪枝在一起之后，更是喜欢起他的个性来。
　　母亲把颜聪枝让在客厅沙发上，和他聊了起来，主要是在询问他现在念什么书，多大，父母是做什么的等一些信息。
　　苏小虔开始不高兴起来：“妈，你别跟查户口似的行不行。”
　　颜聪枝连忙笑着解释：“这些都应该早跟阿姨说的。”
　　苏小虔的母亲拿出一套茶具和茶叶，给颜聪枝沏茶，又对苏小虔说：“小虔，你去西边那个超市买条鱼回来吧，我给你们蒸条鱼吃。”
　　苏小虔一听不干了：“你早晨不买非让我来买！就想把我支走，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啊。”说着往沙发上一坐，“你们先聊，聊完了我俩一块儿去买。”
　　苏小虔猜到母亲一定是要说难听的话，打定主意在旁边坐着救场。
　　“永夜，你去吧，再买瓶红酒回来。”
　　苏小虔还在犹豫，颜聪枝又说了一句“快去”。
　　他抬头看见颜聪枝不容置疑的眼神，撇了撇嘴，只得转身出了门。
　　小虔的母亲递给颜聪枝一杯茶，笑着说：“小聪，我觉得你比小虔成熟不少。他年纪小，不太成熟，也不太会说话。”
　　“恩，他是这样的。”
　　“阿姨当初，阻拦过你们，你也……别在意。”
　　颜聪枝心里疑惑，又听到她说：“那次我发现你们的关系，质问小虔。他哭着跪下来求我，可我真的没法接受，打了他。后来太激动了，还去了医院。”
　　“可能他也跟你说了这些，后来他就简单的告诉我，你们分开了，他也去了香港。”
　　颜聪枝此时如梦初醒，这才是他和自己分手的理由。
　　“寒假他回来，我觉得他变了很多。去了学校回来，魂儿都没了。以前很少熬夜，那段时间天天打游戏到凌晨四五点，脾气更是差的很，也不好好吃饭。其实那段时间我就有点后悔。前两个月，有一天夜里，他给我打电话，哭的特别凶，又让我不要管你们的事情。我就同意了。”
　　“他给我说过，人要活在自己的感受里，而不是什么伟大女性的角色里。而他却为了当个好儿子，而委屈了自己，和你。”她看着颜聪枝，郑重地说，“所以今天一是想跟你说，对以前的事情很抱歉。”
　　“阿姨，我理解你。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颜聪枝的语气暗淡了下去，“他有什么事情总是憋在心里，想自己扛。”
　　“二是想说，他年纪小，不太懂事，做的不对的地方……多多包容他。”
　　“我会的。”
　　“因为他是真的很在乎你。我不明白你们现在年轻人的交往方式，可能很多人都是打发时间而已。但我知道他对你不是，他是想要一个未来的。你对他，也是认真的吧？”
　　“是认真的，我已经和我妈说过我们的事了。顺利的话，明年我就去美国找他。我对他，是认真的。”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阿姨，我的家庭严格来说是个单亲家庭。父亲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跑了。母亲从此就不敢轻易付出感情了，我可能多多少少地受到了她的影响。她给我看过父亲年轻时候写的情书，情话简直堪比王小波。我们一家人也都是很会说话的人。但是我母亲跟我说，不要去相信一个人说什么。所以之前有人说喜欢我，我都没太大感觉。小虔不会说话，在我这看来，绝对不是什么缺点。其实今天才知道他当初为何要跟我分手，我也知道了，他这次回来和我和好，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看到了一个未来的可能性，才回来找我的。所以他对我，是很认真的。”
　　颜聪枝所有所思地说着，之前有些事情他不明白，而对苏小虔缺乏安全感。现在都理顺了，有了逻辑性。对苏小虔，更不知道是该疼还是该骂了。这时苏小虔推门进来了。他拎着买来的东西径直走到客厅，见颜聪枝和母亲两人都面带微笑，表情还算轻松。
　　“买来了？你们坐着，我去做饭。”母亲拿过他手中的袋子。
　　“我俩去做吧，阿姨歇会儿吧。”颜聪枝一只手拿过他拎的袋子，另一手揽过苏小虔的肩膀，拥着他往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颜聪枝把鱼放进水槽，那条鱼得有三斤重，放进水槽后还活蹦乱跳。
　　“我妈跟你说啥了？”苏小虔小声地问。
　　“喂，你怎么不让卖鱼的把它处理下啊！”颜聪枝一边按着鱼，一边问：“剪子呢？”
　　“你会做鱼么？我可不会做啊。”
　　“清蒸嘛，简单，放上调料蒸就行了。”
　　颜聪枝开始笨拙地给鱼开膛破肚，然后刮鱼鳞。一下子没弄好，鱼鳞弄得到处都是。
　　“哎呀我来弄吧，一会儿你来蒸。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和我妈聊什么了？”
　　颜聪枝把剪子递给他，在旁边洗手。“她就说，让我以后好好管管你。”
　　“狗屁，鬼才信。”

　　☆、第五十一章

　　颜聪枝瞪了他一眼，没理他，站在旁边看着他弄鱼。清理干净之后，颜聪枝指挥他放调料，上锅开始蒸。苏小虔见他闭口不谈和母亲的聊天内容，渐渐地觉得气氛不太对，于是也不敢再问。颜聪枝抱着胳膊靠在厨房的门口盯着苏小虔炒菜。苏小虔又把剩下的几个菜都炒了。
　　晚饭时三个人都喝了点酒，饭桌上颜聪枝和苏小虔的母亲两人聊得很好，苏小虔反而沉默起来，偶尔在母亲说他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插上一句“别说小时候的事了”。
　　吃完晚上8点，母亲问到：“你们要回学校吗？”
　　没等苏小虔说话，颜聪枝就回答说：“今晚住你家吧？”说完看着苏小虔。
　　“住，住这？”
　　“嗯。”颜聪枝面无表情地回答。
　　“好吧”
　　苏小虔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见他俩在客厅看电视，于是自己先去洗了澡。出来之后看见颜聪枝在自己屋里，坐在自己电脑前，屏幕上是游戏的登录界面。
　　苏小虔刚要说话，突然发现，那个登录界面是自己部落的账号！
　　账号一栏已经有缓存，不用输入，密码那一栏是空的。
　　苏小虔连忙说道：“你登录你账号吧！”然后又掩饰一句，“我用笔记本登录我的战士，咱们可以一起玩。”
　　“密码。”颜聪枝打断他的话。
　　“这是我部落号，你登录这号干嘛，我都好久没玩了。这电脑上次玩还是春节那会儿，所以默认是这个账号。"
　　“你不也玩我的号？”
　　苏小虔无话可说，硬着头皮上去输入密码。再一想，反正他是清清白白，不像颜聪枝在游戏里招蜂引蝶，怕什么？！
　　进度条读取完毕，画面中间是那个叫做忏悔的亡灵牧师。
　　颜聪枝看了看，点了登录。
　　登入之后是在部落的主城奥格瑞玛。颜聪枝打开他的个人面板，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装备。
　　“不错啊，比你战士号的东西都好啊！你出勤率很高啊。”
　　苏小虔确定他和母亲聊天的时候一定是受了气，今晚打算都撒在自己身上，说话都阴阳怪气。他更是不敢再跟他对着干，打算晚上好好哄哄他。
　　此时屏幕下方来了一条密语。
　　【私】铁马冰河：你可来了！最近干嘛去了？学校里这么忙？
　　“这是谁？”
　　苏小虔犹豫了一秒钟，决定说实话，因为他确定颜聪枝是在明知故问，像仇家马甲这种情报都没有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仇家。
　　“刘星。”
　　颜聪枝边看他的装备边说：“刘星是谁？”
　　“冷若冰霜。”
　　“哦。”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苏小虔觉得刘星一定还没完。
　　【私】铁马冰河：我也回校了。对了你最后打算去哪个学校啊？看看我们兴许能去同一所。
　　苏小虔看到这句就觉得大事不妙。当初刘星也是申请了美国的学校，两人都陆续地收到一些OFFER，可都没确定去哪。苏小虔现在决定选择去其中一所综合性大学，因为想给颜聪枝也申请一下那里的文科专业，看看有没有可能申到一起。当然他回来之后没空和刘星联系，也没有说过这些事。
　　颜聪枝斜眼瞟着他：“怎么回复他？”
　　苏小虔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真的没有要和他去一所学校啊。
　　“不用理他。”
　　“不理他？不好吧？还是你们一会儿私聊？”
　　【私】铁马冰河：来BWL吗？我今晚老7打起。
　　颜聪枝直接回复了个“组”。
　　“铁马冰河邀请你加入队伍”
　　这是要和刘星玩一晚上的节奏吗？苏小虔欲哭无泪，到时候吵起来搞得全公会都知道，第二天整个服务器就会弥漫着流言蜚语。
　　颜聪枝进入队伍的瞬间，公会里的人就开始跟他说话。
　　【公会】圆舞曲：哇，忏悔好久不见！
　　【公会】猩红镇魂曲：你怎么消失这么久！
　　【公会】流火：是啊我们都想你啦！
　　【公会】铁马冰河：一团跟我走，二团跟猩红，三团跟圆舞曲，速度进副本。
　　苏小虔看见颜聪枝挨个看了看他的技能快捷键，按照自己的习惯做了一些调整，又看了看他的天赋加点。
　　“神牧啊，那你单挑打不过路塔啊。”
　　苏小虔这会儿眼泪都要下来了，求别提那个该死的路塔……还有阿骨的这股邪火要怎么给他浇灭啊？
　　苏小虔小声说：“打得过也不敢打啊”
　　“不敢？我看你什么都敢干。”
　　【队伍】忏悔：拉我。
　　这不是你家公会……不要摆出老大的气势行吗？苏小虔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是不敢说一个字的。
　　见没人理他，颜聪枝又说一句。
　　【队伍】忏悔：人家太久没玩，忘了怎么走啦！拉下啦！
　　……哥哥，你这样诋毁我的智商？而且“人家”是几个意思？
　　之后术士真的给他拉到副本门口。结果苏小虔看到颜聪枝密了刘星。
　　【私】忏悔：我要进一队。
　　神马？苏小虔实在坐不住了，小心地说：“阿骨，我这AFK这么久，装备也不行，真进不了一队。这公会里对位置特敏感，一会儿人家一队牧师要跟你吵架的。”
　　刘星貌似是觉得今天的忏悔不太对劲，于是问了一句。
　　【私】铁马冰河：是本人么？
　　颜聪枝立刻回了个“是”，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吵架不有会长给我撑腰吗？”
　　“……”苏小虔心说，我的一世英名全让你给我糟蹋了。
　　刘星没理他，在频道里布置战术，一会儿就真的把颜聪枝放在了一队。
　　苏小虔等了一会儿，看到其他牧师都没说什么，才放下心来。不过立刻他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因为MT是刘星自己，也就是说一会儿颜聪枝要给刘星刷血？！苏小虔被这个太美的画面吓坏了。他想跟他说好好给刘星刷血，在旁边转来转去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要吃水果。”
　　“……”
　　苏小虔跑到客厅端来一盘葡萄，放在键盘旁边。看到战斗已经开始了，颜聪枝此时站在离MT不远的地方，给他有条不紊地加血。苏小虔家里的电脑直接连的音箱，刘星标志性的没有温度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
　　战斗一开始，颜聪枝便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画面，双手忙个不停。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乱子。苏小虔拿起一颗葡萄，想递给他，又发现他根本没有手来拿，犹豫了一下，仔细地一点点把葡萄皮剥掉。他拿着这颗剥了皮的葡萄，看了眼颜聪枝，见他专心的一个眼神都错不开。于是苏小虔把这可葡萄递到了颜聪枝的嘴边。
　　“张嘴。”
　　颜聪枝扭过头，看到嘴边的一颗被剥了皮溜光水滑鲜嫩欲滴的葡萄，勾了勾嘴角，张嘴吃了下去。
　　“还要。”
　　苏小虔见葡萄的安抚功能还不错，于是开始一颗一颗地给他喂葡萄。颜聪枝就真的按照刘星的要求一直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事情，铁马冰河的血条一直稳稳的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没多久苏小虔就听刘星在频道里说：“还是忏悔加血加的好，你们几个牧师多跟他取取经！”
　　苏小虔手里这颗葡萄差点没掉了。刘星，真的不是我。收艳骨亲自给你刷血能刷不好吗？
　　“呀，你家会长表扬我了啊。”
　　“……”苏小虔懒得反驳他，目前的主要政策是安抚。于是说道：“是啊，我就佩服你这一点，玩哪个职业都很专业。我这科班出身的牧师都比不上你。”说着又递上一颗葡萄。
　　“就你？用哪个职业都被我打的屁滚尿流。”
　　颜聪枝边打边研究着刘星对付这几个boss的打法，因为也只有元素之力才打到这。刘星也是在研究阶段，打法都还不成熟。颜聪枝到后面一直在和刘星密语，讨论更好的战术。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打完了八号boss，已经快到10点，队伍解散。
　　苏小虔长舒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私】铁马冰河：明天还来吗？
　　【私】忏悔：想我了？
　　苏小虔一看毛都炸起来了。“喂，打完了就下线吧！”
　　颜聪枝转过椅子，看着苏小虔，严肃了一晚上的脸这才露出促狭的笑，说道：“我可是累了一晚上给你打工，还给那个家伙一直刷血，手都抽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第五十二章

　　苏小虔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好，想着该说点什么哄哄他，然后想办法套出来下午他和母亲的聊天内容，手里面又剥了个葡萄，伸手放进颜聪枝嘴里。
　　颜聪枝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腿上，说道：“哎，他跟你说话呢，快回复。”
　　苏小虔看到屏幕上的一行字。
　　【私】铁马冰河：你定读什么专业了吗？那会儿你不是申请了不止一个专业？
　　苏小虔申请学校的时候，因为没想好喜欢什么，申请了不同学校的不同专业。他本科基础科学学了个遍，博士的专业几乎都有机会去申请。
　　苏小虔是想跟刘星聊两句的，可是此时在颜聪枝腿上坐如针毡，说道：“不聊了，没什么可聊的啊。”
　　“别，那我走。”
　　苏小虔急了，这样好像自己和他有什么秘密一样，连忙说：“你别走，我跟他简单说两句就行了。”
　　【私】忏悔：准备去读硬件。
　　【私】铁马冰河：计算机硬件？哪个学校？
　　【私】忏悔：嗯，芝大。你呢？
　　【私】铁马冰河：我去波士顿了，跟你比不了。
　　【私】忏悔：哪有。
　　苏小虔硬着头皮聊了几句，颜聪枝还把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弄得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私】铁马冰河：最近怎么都没上线？
　　【私】忏悔：没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携酒而来共谋一醉

　　☆、第五十三章

　　周围安静了，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苏小虔的哽咽声。
　　“怎么了？疼了？”
　　苏小虔脸趴在枕头里，呜咽着说：“出去！”
　　颜聪枝小心地退了出来，把他翻过来，亲他脸上的泪水：“怎么了宝贝儿？”
　　“没事。”说完又去抹脸上的眼泪。
　　“不高兴了？”
　　“没有……就是觉得……很丢人。”
　　苏小虔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脸面这个东西了，不但完全被他摆布，还居然被他操哭了。
　　颜聪枝轻啄他的眼睛：“不丢人啊，你很棒。”听苏小虔没反应，又说：“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谁都没法跟你比。”
　　苏小虔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还是不说话。
　　“刚才舒服么？”
　　“不理我？卸磨你就杀驴啊，用完我就不理我了。”
　　“谁，谁用你了？”苏小虔急得直结巴。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舒不舒服。”
　　苏小虔不好意思地“恩”了一声，又往颜聪枝怀里缩了缩。
　　“那就好，怕你难受。”
　　苏小虔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没有”。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苏小虔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今天晚上，你好像一直在生气。”
　　“没有啊，我开心得很。还打了两个没打过的BOSS，回头咱家公会开荒时候就省事了。”
　　“你……你上我号就为了跑人家团里看人家怎么开荒？”
　　“是啊，以后可方便了，有个高级卧底在部落哈哈。”
　　苏小虔此时明白他为什么要进一队，原因很简单，因为离BOSS近。他感觉彻底被他戏弄了。
　　又听颜聪枝换了个正经的语气说：“永夜，现在，我是不是你最亲近的人？”
　　“是。”
　　“那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了吗？”
　　苏小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当初，你因为你妈妈的事，所以和我分手？”
　　苏小虔点了点头：“一部分原因吧。”
　　“还有什么原因？”
　　“那时候压力特别大……觉得我连累了你。”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两个人的力量比一个人大多了，为什么不让我帮你？这是我最恨你的。”
　　颜聪枝把他搂紧，“你再这样自作主张，我就不要你了，把你卖给冷若冰霜换点钱回来。”
　　“……”
　　“哄我的事不会做，气我的事情做得手到擒来。”说着颜聪枝捏了捏他的屁股。
　　“别动！”
　　刚说完，颜聪枝就发现手上粘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
　　“被你弄出来了！”苏小虔觉得热热的东西往下流，害怕流到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颜聪枝起身分开他的腿，见一股白浊从他后`穴流到了一侧的屁股上，连忙给他擦了起来。
　　“去浴室我给你洗洗吧。”
　　“你给我洗？不去。”
　　“那你自己去洗。”
　　“你下午说住我家就是早有预谋的！我提心吊胆一晚上，以为你不开心了，被你折腾这么久，现在还要去洗澡！”
　　颜聪枝给他拽起来，讨好地说：“我不好，以后肯定不弄里面了，快去。”
　　苏小虔洗着澡越想越生气，又洗不干净，总是不断的有东西流出来。他鼓弄了快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都快1点了。想着颜聪枝肯定睡着了，更是气鼓鼓地进了屋。进来发现颜聪枝靠在床上，拿着红宝书在看单词，见他进来了，笑着说：“洗好了？快来检查下我今天的单词。”
　　“呦，这么刻苦。”
　　“是啊，虽然玩了一晚上，但罪恶感一直折磨我呢。”
　　苏小虔瞪了他一眼，拿着书坐在床边，颜聪枝在后面给他拿毛巾擦头发。苏小虔一个一个的问他单词的意思，又不时地找出之前背的相似的单词来考他，见他都是对答如流，心情好了起来，笑着说：“恩，还不错。”
　　“嘿嘿，老师教的好嘛。”颜聪枝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给我申请的是哪些学校啊，会不会离你八丈远啊。”
　　苏小虔若有所思地说：“你回头把你得过的奖，写过的文章，都给我找找。”
　　“哦。”
　　“不过好在你学分绩还不错，先去试着申一些容易申请的专业吧，之后想学别的再转。实在进不了芝大，就去别的，芝加哥还有不少其他学校。”苏小虔自言自语地说着，“不过我不想隔好久才能见你一次，我要天天都见到你。”
　　颜聪枝从后面抱着他，安慰着说：“没事，没在一起的话，我周末就开车去找你。快睡吧。”
　　二人躺下，苏小虔枕在颜聪枝的胳膊上，让他从后面抱着自己。两个人很少有机会这样温存，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渐渐睡去。
　　苏小虔按着颜聪枝又学了一个多月的英语，转眼到了八月，他不得不去芝大报道了。离开那天母亲和颜聪枝一同到机场送他。他几天前就开始跟颜聪枝唠叨了很多遍“好好学习”，“不能打游戏”。到了机场母亲又在旁边，他沉默地尴尬着，不知道说什么。机场里都是拖着大箱子的学生，同一班飞机几乎都是赴美的留学生。离别场景到处都是，有小女生抱着妈妈哭泣，有几个同学一起走的在旁边说说笑笑，有情侣在说悄悄话。
　　母亲眼眶红红的，苏小虔自己也伤感起来，上去抱了抱母亲，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又扭头看着颜聪枝，见他冲自己笑着。苏小虔心中有千言万语吐不出来，想去抱他又不好意思，只看着颜聪枝说了一句“我进去了”。
　　“恩，”颜聪枝把他搂过来，很自然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马上就去找你啦，开心点。”
　　苏小虔受不了这种场面，眼看眼睛已经酸胀起来，马上就要丢人了，“恩”了一声，扭头进了安检。进去之后，更是不敢像别人那样转过身招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到了候机的地方，才坐了下来。看到边上的同龄人都是兴奋地有说有笑，苏小虔却是顶着一个木木的脑袋，思维都慢了起来，心里一下子没有了着落。
　　忽然“叮”的一声，苏小虔看到了手机上颜聪枝发来的一条消息。
　　“爱你。”
　　苏小虔恨自己作为一个男生居然这么敏感情绪化，他也想像颜聪枝一样看起来能处变不惊，可是做不到。也不想像个女孩子一样刚分开两分钟就发个“我想你”过去，于是坐在登机口平复了很久的情绪才登机。
　　经过十三个小时的飞行，下飞机入关，拿好行李已经是傍晚。出了机场，芝加哥的天空是鬼魅的蓝紫色，迎面一阵清凉潮湿的空气，吹得苏小虔神清气爽。
　　无论如何，新生活还是来了。

　　☆、第五十四章

　　学校的中国学生会服务很周到，每个新生只要事先通知这边的校友会，都会有专门的迎新服务。一个师兄负责来机场接苏小虔。一路上给他说了这里的生活，吃穿住行面面俱到，还临时提供了住处给苏小虔，等他办了宿舍或者自己租了房子再出去。这天到了师兄的家已经是晚上，苏小虔进了一栋二层房子，可能是房子太老，走上去都吱扭吱扭地响。后来听说这栋房子的确已经有200年历史了。他临时住的屋子里没有床，直接把床垫放在了地上。夜里时差没倒过来，睡不着他就跟颜聪枝聊了会儿天，居然发现床垫上有蚂蚁。苏小虔当即决定得赶紧开始找房子。其实学校宿舍不少，但他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等颜聪枝来一起去外面租房子住，所以计划来了就直接租房子，反正价格和住宿费也差不多。
　　第二天起来师兄带着他先去学校报到。苏小虔当初申请学校那会儿心情处于低谷，完全没有心思研究学校。后来和颜聪枝和好，又帮他学英语看学校，也没仔细地了解芝大。等他亲自走在哥特式风格的丛林环绕的校园里，发现电影里那种崇尚知识的天堂就在这里。如今听到师兄跟他说起曾在这里任教的一个个教科书里的名字，终于知道了这里的确值得那些莘莘学子夜以继日的努力。
　　开学了两周，博士上来还是上课阶段。苏小虔在这里学习生活了半个多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一定要帮颜聪枝来这里。这种心情不是那种见到了美景，想拍下照片和别人人分享。因为这景色太美好，这个想分享的人他也太在意。他不想只用几张照片或者语言去说景色有多美。说多了怕他烦，也怕他没法理解，或者怕他真的来不了这里心里难过。他太在意这个人，担心所处的环境和生活的不同带来和他的隔阂，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也是他不能忍受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颜聪枝必须来这里，必须。
　　他只给颜聪枝发过一张自己在老校区拍的照片，背景是一个四合院似的古老建筑。苏小虔不会摆姿势，只是在院子中的石板路上傻傻地站着。然后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他每天都想问他英语学得怎么样，可又怕逼他太紧。两个人现在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只能在各自早晚的时候联系。距离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如今可以用手机随时联系，按道理来说，北京到芝加哥和北京到天津没有本质区别。但实际上区别就是有这两段距离差那样的大。
　　苏小虔找房子费了一番周折。他和另外一个叫叶航的新生一起打算合租。每次打电话问房主租房子，人家都问他来了几年，有没有Social Security Number，信用度如何。他和叶航都是刚来，当然是没有这些东西。直到半个多月后，师兄眼看就要把他扫地出门了，苏小虔幸运地找到了个香港房东。房东对他们挺热情，虽然她听不太懂苏小虔的普通话，苏小虔又听不懂她的广东话。然后苏小虔只得说英语，房东也是一知半解。在这三种语言混杂，连蒙带猜的对话里，苏小虔和她谈妥了租房事宜。
　　这个房东在这边开饭馆，有栋联排别墅，三层，本来买来打算给儿子当婚房的。儿子一直没找到女友，就想租出去赚点钱。三层的房子有两大两小四间卧室，苏小虔进去就看上了顶层的主卧。朝南有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子外面是条安静的街道，街道对面是个小的天主教堂。打开百叶窗，整个屋子里就都是阳光了。
　　苏小虔跟叶航决定当二房东，租下这个房子，然后再找两个留学生住小卧室，分摊房租。这样算下来，这里条件好，房租摊到每个人头上并不多。他房租多出了点钱，要求住主卧。一切都安顿好，又来了两个留学生，房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每天早上他都早早起床，如果上午没课，就打开电脑。因为颜聪枝通常会在晚上八九点回宿舍，也开电脑查些复习资料，看看真题解析。两个人就挂着QQ，颜聪枝会不时地问他题，或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直到他上床去睡觉，苏小虔也就去做午饭了。
　　这天苏小虔新买了一对音箱，两个人开了视频，于是屋子里可以清晰地听见颜聪枝的说话声，有时候还有他放托福听力的声音。
　　“你没事的话上游戏帮我看看公会啊，没解散吧？”
　　“哦。”
　　苏小虔登陆了永夜乱舞者，发现公会运行的井井有条，在线的人很多。
　　“没解散，禽兽带着开荒BWL7号呢。”
　　“哦，还挺快。”
　　“禽兽说我很厉害，居然把你管的服服帖帖，这么久都没打游戏。”
　　“呵呵，是啊，我都半个多月没上线了。”
　　“心里痒痒了？”
　　颜聪枝瞥了瞥嘴：“没有。”
　　苏小虔从视频画面里瞧着他一手杵着脸，一只手转着笔，不情愿地看着桌上的真题集，心里有点好笑，有点心疼，刚想说累了就歇一会儿，门铃响了。
　　“等会儿我出去一下。”
　　苏小虔下楼开了门，看到是上次来的一个叫做Jeremiah的帅哥，传教的。上次来给他讲了一个小时的圣经，然后约定了下次的时间。苏小虔当时心软没有拒绝，结果今天真的又来了。
　　他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学习了一本小册子的第二章，好说歹说跟Jeremiah说最近太忙别来了。等他送走他往楼上走，已经一点多了。
　　苏小虔回到电脑前，觉得颜聪枝肯定已经关电脑了。结果在视频画面里，他趴在一侧的胳膊上，手里还拿着他送的那根笔，就那样枕着胳膊睡着了。头发很久没剪，已经挡住了眼睛，一侧白皙光滑的脖颈和肩膀袒露着。桌子上的习题册上，有苏小虔自己当初的笔记，现在旁边又多了不少颜聪枝飘逸的笔迹。苏小虔鼻子一酸，好想能上去抱抱他！
　　他轻轻地对着麦克叫：“阿骨？”
　　见他没反应，又提高了音调：“阿骨？”
　　颜聪枝微微抬起头，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冲着苏小虔笑。
　　“快上床睡吧。”
　　颜聪枝揉着眼睛说：“恩，刚听着听着听力就睡着了，太催眠了呵呵。”
　　苏小虔一看表，那边已经是夜里两点，见他已经困得不成形，却还强打着精神对自己笑。
　　“早点睡，你太累了。”
　　“好，我去睡了。”
　　“晚安。”
　　“88，想你。”
　　苏小虔还盯着电脑屏幕发呆，背后叶航的声音响起：“小虔，都两点了，你不去做饭吗？”
　　“你丫饿到两点都不做饭等我做？”
　　自从搬进来，屋里另外三个人都不会做饭，吃了两顿苏小虔的饭后，就讹上了他。商量的结果是苏小虔做饭，菜钱不用他出。没过几天苏小虔就觉得自己赔大发了，这边人工才贵，菜能值几个钱？
　　又过了几天，苏小虔联系到了朴亮和刘星。朴亮去了洛杉矶上学，刘星也按计划去了波士顿。
　　苏小虔天天数着日子过，终于熬到十月，颜聪枝要去考托福了。
　　考完那天苏小虔六点多就起来了，开了电脑。
　　“考的怎么样？”
　　“没问题啦。”
　　“那就好。”
　　“快，上线玩一会儿。”
　　“……”
　　苏小虔登上游戏的时候，公会里已经炸开了锅。
　　【公会】阿什砍迪：老大你再不来公会就要散摊子了！
　　【公会】收艳骨：不会吧。
　　【公会】阿什砍迪：会啊！最近和元素之力隔三差五就在副本门口打架！我们又没有老大撑腰。冷若冰霜又拿了一件新的头盔，特别拉风呢。
　　【公会】哇哇哇：你再不来装备就垫底了。
　　【公会】收艳骨：我装备本来就在会里垫底啊……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作为会长你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公会】收艳骨：要不我把会长给禽兽吧。
　　【公会】衣冠禽兽：不用了，反正你现在也只是名誉会长。
　　【公会】收艳骨：哈哈，好。
　　【公会】萌妹子：你都不想我们啊！
　　【公会】收艳骨：想了啊，想死了都，这不一有时间就上来了吗？
　　苏小虔在屏幕前面又插不进嘴了，只能一边看着他们聊的热火朝天，一边跟朴亮沟通一下近况。
　　【公会】兔女郎：阿骨你最近去哪了？！
　　【公会】收艳骨：哪也没去啊，就在学校。
　　【公会】兔女郎：那为什么不上线？
　　【公会】收艳骨：我老婆不让我上啊！
　　【公会】小亮亮：……
　　【公会】阿什砍迪：……
　　【公会】衣冠禽兽：……
　　【公会】哇哇哇：……这句话好像有歧义，不觉得吗？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你哪个老婆啊？
　　【公会】收艳骨：什么哪个老婆？我只有一个老婆，别乱说话。
　　【公会】阿什砍迪：继续讨论他老婆不让他上的问题吧！
　　【公会】收艳骨：……
　　苏小虔红着脸，正想密他别胡说八道，看他发来一条消息。
　　【私】收艳骨：去哪玩？
　　【私】永夜乱舞者：随便。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阿骨请解释下这个问题。
　　【公会】收艳骨：因为我老婆脸皮太薄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公会】阿什砍迪：哦哦哦哦！！！
　　【公会】挖掘机哪家强：哦！！！！
　　【公会】哇哇哇：哦！哦！哦！
　　【公会】衣冠禽兽：……
　　【公会】小亮亮：……咳咳
　　【私】永夜乱舞者：你给我去死！！！

　　☆、第五十五章

　　【私】收艳骨：开玩笑啦！想去战场吗？
　　【私】永夜乱舞者：不想！你又出卖我！！
　　【私】收艳骨：没有啊，没人知道是你。
　　【私】永夜乱舞者：朴亮和禽兽都知道！
　　【私】收艳骨：他们不知道你是在床上哭。
　　【私】永夜乱舞者：你！！！！！
　　【公会】衣冠禽兽：今天开荒你指挥不？
　　【私】收艳骨：去不去战场？
　　【私】永夜乱舞者：不去。
　　【私】收艳骨：那去副本？
　　【公会】收艳骨：今天打几号？
　　【公会】衣冠禽兽：还是7。
　　【公会】收艳骨：我组吧。
　　【公会】哇哇哇：报告，我和挖掘机在副本门口和圆舞曲打起来了。
　　【公会】小亮亮：……
　　【公会】哇哇哇：我也不想打，他先打的我俩。他们队伍过来了，快来人。
　　【公会】空余恨：打不打？
　　【公会】收艳骨：打，拉我。都来黑石山。
　　“收艳骨邀请你加入队伍。”
　　苏小虔知道此刻不进队绝对要碰他的逆鳞。进了队赶到黑石山，见两边正打的热火朝天。刘星可能也是很久没见收艳骨了，逮住机会打个没完没了，两边都完全忘记了副本这件事情。
　　即使没有阿骨在，作为一个职业玩家的基本素养，对于主动挑衅的部落玩家，也会死磕到底。但毕竟苏小虔在那边和这边都玩过，都有朋友，虽然在这边更有归属感，但毕竟也和元素之力的那些人并肩战斗了不短的时间。他远远的看着冷若冰霜，装备早甩掉服务器上其他法师一大截。苏小虔自己战士的装备跟他差了好几个档次，这上去也打不过啊。他站后面远远看着，冷若冰霜和收艳骨两个人早就纠缠在一起。从当初西部荒野收艳骨赢了他的第一场战斗开始，两人见了面就打得难解难分，似乎眼里也没了别人。
　　可如今收艳骨的装备整体差了冷若冰霜至少一个档次，两人的操作水平差不太多，装备的作用凸显，导致阿骨一直处于被动。
　　【公会】收艳骨：我艹他一个冰箭伤害这么高。
　　【公会】衣冠禽兽：后悔了吧，让你不刷装备。
　　【公会】收艳骨：+++++
　　【公会】阿什坎迪：阿骨你要没时间我帮你刷装备啊，你这差太多了跟人家。
　　【公会】小亮亮：这都八点多了，今天还开荒不啊？
　　【公会】收艳骨：MD,今天老子好不容易上线，还被他虐？！
　　【公会】哇哇哇：你跟他结了什么仇啊，他只打你哈哈。
　　【公会】阿什坎迪：话说，那个圆舞曲好像对我也蛮感兴趣的，看他只标记我哎。
　　【公会】兔女郎：嗯，你也只标记他。
　　【公会】阿什坎迪：这个贱人！猫在后面打我！
　　【公会】收艳骨：刚复活还没蓝呢，就打，讲不讲职业道德啊！
　　苏小虔看不下去了，这个刘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啥跟阿骨那么大仇。
　　【公会】收艳骨：永夜！看热闹？过来帮忙！！
　　苏小虔知道再不出手阿骨要怒了，赶紧冲到冷若冰霜面前砍了起来。
　　【私】小亮亮：我艹你那个烂装备别往前冲了行吗？我还得刷你，完了还得救你。
　　【私】永夜乱舞者：你觉得我不上去他能饶得了我吗？
　　【私】小亮亮：呵呵，他这个醋吃的我给满分。
　　【私】永夜乱舞者：嘘……我现在惹不起他，必须哄着他。
　　【私】小亮亮：把“现在”去掉，你就那次分手硬气过一回。对我们呼来唤去，对他就听话的很。
　　【私】永夜乱舞者：……
　　【私】小亮亮：还哭鼻子？
　　【私】永夜乱舞者：……
　　【公会】收艳骨：都给我打冷若冰霜！！！
　　【公会】阿什坎迪：阿骨怒了……
　　【公会】兔女郎：阿骨好不容易来一回，别被他影响心情。
　　苏小虔本以为这场战斗打一会儿就各自去副本了，没想到刘星居然不停地打收艳骨。阿骨一直被动挨打，搓火得厉害，自然也是复活立刻又冲上去。眼看着他的心情越来越差，苏小虔有点坐不住了。
　　他拿着手机，看着刘星前几天给他发来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喂？”
　　“刘星。”
　　“小虔？啥事？”
　　“别打了行吗？你不去RAID啊！”
　　“啊？”
　　“我说，打会儿过过瘾得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也在？你是谁？”
　　“我在你面前，被你打得满地找牙！”
　　“你在联盟？”
　　“嗯，永夜乱舞者。”
　　“我去！这号老早就在的啊！”
　　“是啊，这是我大号。”
　　“你大号？？？”
　　“哎呀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吧，今天到此为止吧，累死了都。”
　　“我靠你不来这边玩又跑那边去了？”
　　“我很久没玩了！”
　　“我这不好不容易逮着收艳骨了吗？好好杀杀他的锐气！”
　　“……你那身装备谁有你锐啊！”
　　“那是，跟你说我们最近开荒开的很成功。”
　　“行了行了，挂了啊，赶紧进副本吧。”
　　“哎，回头放了假我去找你玩哈！”
　　“哦，好。”
　　挂了电话，元素之力的玩家渐渐散去，冷若冰霜恋恋不舍地又跟收艳骨打了一会儿，才进了BWL。
　　【公会】阿什坎迪：他们居然撤了？
　　【公会】衣冠禽兽：还副本吗？
　　【公会】兔女郎：阿骨？
　　【公会】收艳骨：进副本。
　　一会儿颜聪枝上了YY，苏小虔听到他冻成渣的声音，决定不得不要哄哄他了。
　　【私】永夜乱舞者：别生气啦，你是因为要考试所以才没时间刷装备的嘛。
　　【私】永夜乱舞者：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
　　【私】永夜乱舞者：等你考完试，我陪你RAID好不好？
　　好在七号BOSS之前颜聪枝在元素之力打过，第二遍的时候就通了。苏小虔听他好像开心了点。
　　【私】永夜乱舞者：我可以去那边先把后面几个BOSS的打法都先学来，然后你就省事了。
　　【私】收艳骨：你再敢上那个号试试？
　　【私】永夜乱舞者：不上了。
　　苏小虔终于忍不住笑了，谁说阿骨成熟的？
　　之后颜聪枝又全力复习了一个多月的GRE，这期间苏小虔给他写好了所有申请要用的材料。11月颜聪枝终于考完了GRE。
　　他的GRE和托福成绩虽然比不上苏小虔，但也还可以。苏小虔估计他申请个硕士肯定没问题，就是看能不能进芝大了。
　　之后颜聪枝拿着苏小虔给他写的推荐信，按他的要求死皮赖脸的去找他们系的两个很有名气的老师给他签了字。
　　“我靠，我觉得我把毕生的套近乎绝学都使出来了，就差出卖色相了。”
　　“没办法啊，这个推荐信很重要的。不过你要是看看我在PS里面把你吹成了一朵花，你就知道你的脸早没了哈哈。”
　　“一朵花？花有我好看吗？”
　　“……”
　　“不聊了，我去打游戏了，你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吧。”
　　“……”
　　进了11月，苏小虔一下子忙了起来。几门课要考试，有两门还有大作业。芝加哥的冬天一直下雪。雪大得把路边停的汽车都埋上了小一半儿，隔几个小时，几个人轮流就要去把门口的雪扫干净。连母亲都从新闻联播里听说芝加哥有雪灾，打电话问他灾情如何。苏小虔笑着说我这好着呢，屋里暖和得不行。
　　下了雪出行都不方便，同屋的人都没有买车。于是最近只得买很多速冻饺子和速冻披萨吃。苏小虔也是没有考试就窝在家里不想动，外面雪大的什么都看不清，连窗外教堂顶上的十字架都不那么真切了。苏小虔想着等颜聪枝过来一定得买辆二手车了。他要带他看芝加哥的湖，去奥兰多把迪斯尼玩吐，在66号公路上开车，在迈阿密的海滩晒太阳。对了，还要到拉斯维加斯赌钱，然后看脱衣舞秀。

　　☆、第五十六章

　　来年的寒假，导师交给了苏小虔额外的实验室工作。寒假里的学校冷冷清清。好消息是节前颜聪枝收到了在芝加哥的另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意味着他一定可以和他在芝加哥团聚了。于是整个春节虽然苏小虔都在实验室度过，但心情格外的好。
　　颜聪枝这个春节打算正式的和父亲谈了自己要出国读书的事情。他本来和父亲的交流不多。父亲很多年前就有了新的家庭。最近几年两个人更是连说话都有些生疏。他仍旧怨恨父亲。但颜聪枝知道，此时是他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往年的春节都是父亲约他出来到外面吃顿饭。今年他提着两兜子礼品，主动敲响了父亲家的门。
　　可能是怕大家都尴尬，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颜聪枝上中学的时候，恨透了那个女人，仅有的几次见面都很不愉快。后来就很少见面，父亲按时给他抚养费，有时候还会多给些。上了大学又给了一笔钱，后来颜聪枝成年了，也就不再给钱了。于是最近两年和父亲见面的机会都不太多。
　　平时他虽然和别人聊起天来游刃有余，可对这个父亲却说不出的尴尬，也有很多怨恨的情绪在里面。
　　进了门，颜聪枝在沙发上坐下。两人寒暄了几句。颜聪枝说道：“爸，我想今年去美国读书，需要一些钱。以后工作了，就还给你。”
　　父亲有点惊讶：“你不刚读了一年多的研究生？”
　　“恩，想去那边读硕士了。”
　　“要多少？”
　　颜聪枝低着头说：“50万。”
　　这个数字苏小虔给他算过好几遍，包括未来两至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不能低于这个数字。哪怕之后自己打工挣了钱再退给他，现在银行账户里也要有这个数字才能拿到签证。
　　父亲沉默了，颜聪枝一直低着头，好一会儿听他说：“家里钱在你阿姨那里，我这的钱拿不出那么多。要不分批给你？”
　　此时颜聪枝后悔极了，为什么当初不和父亲搞好关系？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求他，以为靠自己以后也能养活妈妈，让她过得开心。这种二十五岁要向曾经抛弃自己的父亲伸手要钱的滋味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可事先想好的话还是得说。
　　“我办签证，使馆会审核我的银行账户，必须得有这么多钱，才会给我签证。”
　　没有奖学金的情况下，办签证要审核申请人的财产、房子、车，一切证明自己有钱有资产的东西。可这对于单亲的还在上学的颜聪枝来说，像被扒了衣服给人家审视，可自己偏偏又什么也拿不出。颜聪枝自嘲的想，无力感最凸显的两种情况，一是被爱的人抛弃，二是办美国签证。他都明明白白地体会到了。
　　又是一阵沉默。颜聪枝已经有些坐如针毡，他觉得自己像个濒死的罪犯等着审判书。可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父亲没再提钱的事情，转而问道：“这边读了一半儿的研究生，为什么要去美国读？”
　　“我爱的人，在美国。”
　　颜聪枝抬起头，看见父亲脸上露出了一丝荒谬的神情，只得鼓起勇气说：“这钱，对我来说很重要。”
　　见还是没有得到回应，颜聪枝有点绝望了，抖着声音说：“爸，你知道的，爱一个人，是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包括你的儿子。
　　你应该理解我。
　　父亲脸上顿时不自然起来，想了想，终于说道：“两周之内给你。”
　　“谢谢，”颜聪枝已经实在没力气待在这个房子里，艰难地站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
　　“好。”
　　父亲没有挽留，颜聪枝终于走出了那栋让他窒息的房子。
　　晚上回去，他告诉苏小虔父亲同意给他钱读书了。苏小虔开心地说了句“你爸爸对你还不错啊！有爸爸真好。”
　　有爸爸真好。
　　颜聪枝笑着想，也许是吧。
　　春节后，三月的一个早上，苏小虔还迷迷糊糊地没完全醒，就看到微信里颜聪枝的视频请求。苏小虔眯着眼点了接受，看到画面那边颜聪枝兴奋的脸。赏心悦目啊，苏小虔脑子里顿时就想到这个词。
　　“干什么？”
　　“永夜，看看这是什么？”
　　苏小虔看见他举过来一张纸，纸上面隐约的看到一个熟悉的红色标志，上面画着一只凤凰。
　　凤凰？苏小虔一下子就清醒了，再仔细往旁边看去，醒目的大字：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看到那个大大的CHICAGO，苏小虔觉得这个词是世界上最美的词，比什么钱啊爱啊都美，都让人开心。这是他半年多以来最大的愿望，期盼的太强烈，反而不再敢对颜聪枝说了，如今做梦一样的实现了。
　　人生里最让苏小虔激动的一张录取通知书，居然不是自己的。
　　苏小虔突然把手机扣在床上，去抹眼角的泪。
　　“喂，你在干嘛？又哭了？”
　　阿骨，你不知道我是双鱼座？
　　颜聪枝来的那天，芝加哥的天蓝得不像真的，大朵大朵的白云跟小朋友画里的一模一样，胖嘟嘟的挂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风吹得刚刚好，舒服不恼人。苏小虔请当初接他的师兄开车，早早就到了机场。
　　这几天心里一直踏实不下来，先是去超市买了一堆吃的，打算把这半年自己练好的每个菜都做给他吃，又仔细地打扫了屋子，连马桶都擦得泛着光。到了这天，苏小虔激动又紧张，在机场的到达出口站着，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明明几乎每天都视频，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探着头张望着，一会儿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对他笑着招手。苏小虔脑子里突然想到在那场辩论会上，第一次见到这个阳光少年的场景，那时他就是这样温柔地笑。也许从那时起他就注定要沦陷于他。此后的一个个场景都在苏小虔脑子里浮现出来，他给他买奶茶喝，帮他穿外套，带他在游戏里看流星、下副本，父亲去世后为他擦干眼泪。同样浮现出来的还有他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痛，比如那句“你的心，真狠那”。当然，他最感动的还是他吻着自己的手说“给我一年时间，我去找你”。当初的诺言已经兑现，苏小虔眼前又模糊了起来。
　　胡思乱想的时候颜聪枝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见苏小虔又要哭鼻子，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扣住他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苏小虔全身都僵住了，感觉到他搂住了自己的腰，双唇温柔的压了过来。苏小虔也慢慢的闭了眼睛，伸出双臂抱紧他的脖子。时间静止，周围川流的人群也消失了。苏小虔全部感官都交给了这个吻他的人，眼泪也随之滑了下来。
　　吻了一会儿，颜聪枝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让他把眼泪抹干。
　　“丢人。”
　　苏小虔胡乱地在他肩膀上蹭了几下，平复了情绪，才抬起头，看着颜聪枝傻笑。
　　“回家吧？楞什么呢？”
　　两人推着行李往外走。苏小虔的师兄在远处等着，见他俩过来，有点尴尬。苏小虔知道他一定看到他们接吻了，也有点不好意思。颜聪枝却一直搂着他的肩膀，笑着跟师兄打招呼，没一会儿就和他熟悉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走了一段滨湖路，今天的密歇根湖出奇的蓝。苏小虔从没有见过那么蓝的水。几排白色的帆船整齐的停在岸边。白帆蓝水，这种耀眼饱和的颜色让人觉得像在画中。
　　“这湖好漂亮。”颜聪枝说道。
　　“恩，回头一起来玩。”
　　“湖边可以坐船，你坐过吗？”师兄问道。
　　“没有，这半年多哪都没玩过，连芝加哥的湖边都没来过。”
　　颜聪枝立刻明白了，他在等自己来呢。
　　汽车开到楼下，三个人下车拿着行李进了屋。屋里的人刚好都不在。颜聪枝一直夸他房子选得好，收拾的也干净，直到他看到了卧室的床。
　　“这是你买的床？”
　　“是一个师姐送的床垫，我看放地上挺好，地上也有地毯，用不着买床。”
　　“这么小？”
　　“恩，是有点小。FULL SIZE，不过挤挤凑合了。”
　　“不行，明天去买床垫和床架。”
　　“你要买多大的？”
　　“KING SIZE.”
　　“……KING SIZE很贵。”
　　“你五万多买根笔没钱买床？”
　　“……”
　　“不买你晚上睡地上。”
　　“……好吧。”
　　第二天去了一个专门卖床的商店，颜聪枝一眼就相中了一款700多刀的床垫，再加上床架，花了1000刀出头。送货的师傅抬着这个KINGSIZE的床进屋的时候，苏小虔觉得几个室友全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看，整个脸都烧了起来。然后发现颜聪枝没事人一样的指挥着两个运货师傅。
　　“这是你说要来的同学？”叶航问他。
　　还没等苏小虔说话，颜聪枝就冲他不正经地说：“哎，同学，你可以写本书，叫做《我和帅哥同学同居的日子》。”
　　“……”
　　“同学，我饿了，快做饭吧。”
　　“哦。”
　　苏小虔知道他在怪自己说他是“同学”了，一边去厨房开始做饭，一边想着，希望晚上别死的太惨。

　　☆、番外一

　　苏小虔最近又烦躁了。
　　博士念到了第二年，每天的生活仍是上课，偶尔去实验室对着一块板子编一些没有意义的程序。他忽然又想起当初那会儿给游戏编插件的热情来，因为有一种今天编好了明天就可以看到使用效果的成就感。现在想一想好像很久没有做过那么让自己满足的事情了。
　　满足感这个事情会让人上瘾，不管满足的是哪一种需求。目前的苏小虔明显有一种自我实现的需求，而且很强烈。曾经大大小小的考试和比赛会给他这种满足感，如今长大了的苏小虔再也不想玩这种考试的游戏，甚至觉得，这种用考试来获得满足感实在是一种病态。他差一点就被这种制度毁掉了。23岁的苏小虔终于懂得，考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没有创造性，无情地摧毁了想象力。
　　所以每天上课，期末考试的戏码越来越折磨着苏小虔。有一天晚上，颜聪枝边打游戏边问他：“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财务自由、时间自由，那你会做什么呢？”
　　苏小虔盯着他屏幕里所向披靡的那个叫做收艳骨的游戏人物，想了很久，最后说道：“我想做游戏。”
　　“啊？什么叫做游戏？”
　　“就是自己做一个游戏，编入我的理念，让无数玩家如痴如醉的一个系统和法则。“
　　“明白了。你要构建你自己的《魔兽世界》。”
　　“对，构建一个世界，我来做上帝。”
　　颜聪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苏小虔说：“暴雪当年推出了《暗黑破坏神II》，打开了一扇门。里面的技能树、物品等级、套装、符文、宝石等等全新的理念把全世界的玩家带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原来游戏可以这样玩。从此之后的RPG游戏都离不开《暗黑II》的影子。到了之后的《魔兽世界》，暴雪把这种运行法则拓展到了多人网游，从此这个魔兽世界里的艾泽拉斯好像比真实世界的大陆都要吸引人。无数的游戏公司争相效仿，也创造了无数个类似的“世界”，却一直无法超越它。我觉得这个就是创造的力量和价值。”
　　“对，我就是想说这个，但有时候又觉得，做游戏是不是叫人玩物丧志？是不是愧对母校的培养呢……”
　　“哈哈，你还真是……你真要做李政道、邓稼先不成？”
　　“我也做不来……”
　　“你玩《魔兽世界》的时候，开心不？”
　　“开心啊，特别开心。要不怎么玩了好几年还再玩？”
　　“那就行了，你真能做个游戏让那么多人开心和满足，你的价值早就无法衡量了，不亚于发射个□□。”
　　“哦。”
　　“永夜，”颜聪枝忽然眼睛一亮：“你去暴雪吧，你把之前做那个插件拿出来升级一下，最近到招聘季了，你去申请暴雪的职位，一定没问题。”
　　“去，去暴雪？”
　　“恩，不要读这个什么劳什子博士了，没意义。做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去暴雪学怎么做游戏，要做就做最好的。”
　　BLIZZARD？那是每个玩家心中的上帝啊！
　　“真的可以吗？”
　　“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勤奋的一群人。你是中国最好大学的最优秀的毕业生，你又懂游戏，你去不了谁还能去？”
　　苏小虔此刻确定上辈子一定做过不少好事，才能找到眼前这个人。自己一个念头他就能懂，不自信的时候总能得到他的肯定，犹豫的时候他比自己还大胆，三两句话就帮他卸了包袱。他从不懂安分守己的分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规矩有哪些。
　　此生注定与他过不一样的人生了。
　　正在想着，苏小虔听到颜聪枝说：“哎，我真命好，找个老婆可以养家，哈哈。”
　　“……”
　　“上得了床下得了厨房，又会收拾屋子又会做游戏。我决定以后我的工作就是游戏试玩，就玩你做的游戏，别的什么也不用做。完美人生啊！”
　　“……”
　　半年之后，苏小虔把博士生的学习转为硕士，当年从芝大毕业，去了暴雪，参与一款新游戏的研发工作。两年之后，暴雪推出了一款新的游戏，叫做《炉石传说》。基于魔兽的背景，连职业和技能的名字都延续了《魔兽世界》，但实质为一款卡牌游戏，再次建立了一个新的游戏世界和规则，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内容实在无趣的很，也有点太玛丽苏，还有点广告嫌疑。但是就是想任性一次。

　　☆、番外二

　　“我们还没定时间呢。”苏小虔一个人在客厅，满面愁容地在和刘星打电话。
　　“没事，我先去找你，你那不是有地方住么？”
　　“有是有。”苏小虔脑子飞快地寻找着能不让他来的理由。
　　“我还有个同学，也想去芝加哥玩玩，我俩去你那借宿几天。你们定了时间，咱们再一起去露营。”
　　苏小虔听说刘星也带了个同学，才说到：“哦，那你们什么时候来？”
　　“我现在买票，争取下周吧。”
　　“好吧。”
　　苏小虔挂了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怎么跟颜聪枝开口。时至暑假，叶航的老婆也来了美国。四个人计划一起去个南边的国家森林公园露营，没想今天刘星来了电话，真的要来玩。苏小虔属于那种说瞎话找借口脑子会慢半拍的人，电话里绞尽脑汁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推掉他。同学过来玩借宿几天没理由拒绝啊。
　　苏小虔保持着一个“葛优坐/北京瘫”的姿势好久，觉得凭自己的本事根本hold不住收艳骨和冷若冰霜这两个大魔头同处一室的场面。这无异于找死，而且是凌迟或者五马分尸那种死法。
　　他思考着隐瞒颜聪枝是收艳骨的可能性有多大，凭着他的脾气和对冷若冰霜的敌意，可能性为零。
　　无论如何，颜聪枝知道刘星这个名字，跟他坦白是必须的。
　　苏小虔拖着沉重的步子上楼，听见颜聪枝在和他妈妈视频。
　　“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干嘛不跟他在一块儿啊？”
　　“你懂啥？现在说话比蜜甜，伺候你舒舒服服的，真住一块儿就变脸了，男人都一个德行！”
　　“……咳咳，妈，你需要个人陪你说说话，身体不舒服也有人跟你去医院。”
　　“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心态也特别年轻，我觉得最近几年我活得越来越开心了呢！”
　　“好吧，随便你了。”
　　“你和你的小朋友怎么样？没吵架吧？”
　　“有时候会吵啊，不过睡一觉就和好了。”
　　视频那边的那位女士显然没觉得颜聪枝说的话有哪里不妥：“嗯，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你做得很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苏小虔简直想冲进去把他掐死，但又不好意思，怕进去了他妈妈有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这俩人凑一块儿纯属于那种没五没六的人，苏小虔现在算明白了。
　　“那你们谁做家务啊？”
　　“他做啊，我什么也不用做。”
　　“那就好。”
　　……苏小虔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都什么人啊！
　　等他俩聊完了，苏小虔撅着嘴进了屋，往床上一躺，说道：“下周刘星要来。”
　　“谁？”颜聪枝一皱眉。
　　苏小虔猛地坐起来，扬着下巴说：“冷若冰霜。”
　　颜聪枝立马摆出了别人欠他五百万的表情：“你不怕我俩打起来？”
　　“人又不没招惹你。”
　　“没招我？昨天我俩还在燃烧平原打了一场！”
　　“你别跟他说你是收艳骨就行。”
　　颜聪枝黑着脸走到床前：“他来找你干嘛？”
　　“他和一个同学过来玩，借个宿。”
　　“好，你胆儿真大，我可不保证我会对他客客气气的。”颜聪枝回到电脑前，“我饿了。”
　　苏小虔本来刚听他俩视频就一肚子火，现在被颜聪枝这句“我饿了”彻底惹毛了：“饿了自己去做饭！他是我室友，你干嘛老跟他过不去？你看看我是怎么对禽兽的！”
　　颜聪枝被他说的莫名其妙，怎么就扯到禽兽上去了。
　　“禽兽怎么你了？”
　　“哼，他一直看我不顺眼，我可没说过他半句坏话。”
　　“他怎么看你不顺眼了？”
　　苏小虔懒得跟他解释，显得自己很小气的样子，起身走出屋，回到客厅看起电视来。
　　苏小虔看了会电视，见颜聪枝从楼上下来，也没理他，直接去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做起饭来。忙活了一个小时做好两个菜，自己坐下吃完，又回了卧室。
　　苏小虔去厨房看了一眼，一盘炒土豆丝，或者说应该叫做炒土豆条才对。另一盘是宫保鸡丁，鸡丁和黄瓜都切的足有两厘米见方。两盘菜都吃了一半，另一半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苏小虔心情好了点，去盛了饭，坐下来开吃。土豆丝有点咸，宫保鸡丁的鸡肉炒得太老了。但苏小虔还是把两盘菜吃了个干净。
　　吃完又在客厅看了会儿书，苏小虔上去，看见颜聪枝侧身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他躺上去，从后面搂住了颜聪枝。
　　“我想了半天也没找到理由不让他来。你不给他好脸我也没办法，反正你俩本来就有仇，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有权保持中立。”
　　颜聪枝听完，转过身，冒出一句：“你确定他对你没意思？”
　　苏小虔听完噗嗤一声笑了：“确定。”说完凑上去轻轻亲了亲他的嘴唇，又说：“你炒的菜特别好吃，我都吃光了。”
　　颜聪枝拽了拽他的耳朵：“你现在鬼主意越来越多了。”
　　“我有什么主意？”
　　颜聪枝把他拉到自己身上，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你好好表现，明天我还给你做，然后保证跟你的室友和平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携酒而来共谋一醉

　　☆、番外三

　　刘星来的那天，苏小虔正在做饭，是颜聪枝去开的门。
　　开了门，门口站了两个年轻人。站在前面的戴个眼镜，头发很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简单的学生装，背着个双肩包。后面一个是小眼睛，皮肤白皙，穿着到是有些时尚。颜聪枝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戴眼镜的应该是冷若冰霜。
　　刘星见开门的人不认识，稍稍楞了一下，问道：“请问苏小虔住这里？”
　　颜聪枝面无表情地“恩”了一声，侧身把二人让了进来。
　　屋里都铺着地毯，两人进门就脱了鞋，刘星还把两个人的鞋整整齐齐地摆好。颜聪枝心想，他跟永夜到是有几分相像。
　　“他在楼上。”
　　“哦。”
　　三个人上了楼，苏小虔从厨房迎了出来。
　　“刘星？”
　　“嗨小虔，好久不见！”
　　“是啊，有一年没见了呢。”
　　“我早就想来找你玩啊。去年暑假我说去你学校找你，你说你忙。今年寒假你又说你们这雪太大没什么好玩的。”
　　“我是有点忙……呵呵，寒假也一直在实验室，哪有时间接待你。”
　　“好吧……哎，你的男朋友呢？”
　　苏小虔思考很久，觉得必须要提前跟刘星说颜聪枝是他男朋友的事情，不然当场介绍怕把他吓坏，不介绍自己又会被另一个大魔头搞死。反正是身处险境，苏小虔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为处理人际关系这么伤过脑筋。
　　“这就是我男朋友。”
　　颜聪枝微微笑了一下，朝刘星伸出手：“颜聪枝。”
　　刘星一边仔细打量着他，一边说：“刘星。”
　　因为事先就知道了，所以刘星和他同学都没有表现的像参观动物一样地好奇。不过刘星还是冒出来一句：“长得好帅，怪不得能把小虔搞定。”
　　苏小虔抽了抽嘴角，心说：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吗？只看脸？！
　　“不过苏小虔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脾气大得一逼。”
　　“喂，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还有，你还有资格说我？”
　　“恩恩，我同意，忏悔比你强多了。”旁边刘星的同学插了一句嘴。
　　苏小虔一惊：“你是？”
　　“我是流火，记得吗？”
　　“流，流火？”苏小虔没想到这个同学原来是个熟人，“当然记得了。”
　　“恩，他是我本科同学，现在也在美国念书。”刘星说道。
　　好吧，来了俩人也都是阿骨的老熟人。苏小虔偷偷打量着颜聪枝，生怕他突然爆炸放个火球术出去。见他拿着遥控器在换电视节目，没有任何异样，也没说话。
　　“你们坐会儿，我去把菜炒了。”
　　“我去，你会做饭？在港大那会儿，你连食堂都不去，天天我给你买饭。现在居然自己做饭了？”
　　求别提港大的事情……
　　苏小虔转身往厨房走，刘星追上去，小声说：“你家那位看来很厉害，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滚蛋！”苏小虔觉得刘星特别有嘲讽属性，估计等不到阿骨跟他吵，自己就会先跟他打起来。
　　苏小虔边炒菜边跟刘星说话，客厅里流火在问颜聪枝芝加哥哪里好玩，看起来还是能够和平相处的。炒完了菜，苏小虔关了油烟机，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刘星又说：“喂，你怎么早不跟我说你是gay啊。”
　　“早说啥？我又对你没兴趣，你也对我没兴趣。”
　　“那我也得有心理准备啊……这简直就像宿舍里有个大炸弹自己浑然不知一样。”
　　“……”
　　“对了，那会儿你老在宿舍里哭哭啼啼的，也不说为什么，确实有点怪异。”
　　苏小虔意识到客厅那两位都能听见这话，一下子急了：“谁哭哭啼啼了？”
　　“你啊，有次哭得都要死过去了。”
　　“你能别研究我了吗？吃饭。”
　　一顿饭吃的有点闷，颜聪枝几乎不说话，刘星要不就是跟他聊港大的老师同学，要不就是聊游戏。这两个话题苏小虔都不想聊，当然如果颜聪枝不在的话，他还是愿意聊一聊的。
　　苏小虔极力的把话题引向旅游，跟刘星俩人详细说了芝加哥可以玩的景点。然后又展望了一下过几天露营的情况，要做的准备，租车的安排等等。终于熬到了饭吃完，苏小虔思考耗费了过多能量，感觉胃里还是空空的。
　　他把刘星俩人带到室友的卧室，正好两个室友都不在。完事苏小虔下楼，看到颜聪枝在厨房刷碗，他过去开始擦桌子。颜聪枝走过来，双手搭在他肩膀上，问：“累不累？”
　　“不累，就是多做了俩人的饭么。”
　　“走，上楼吧。”
　　苏小虔被他推着上了楼，刚上完最后一节台阶，刘星从卧室探出头：“来副本吗？”
　　“……不来了，我好久没玩了，装备都跟不上你们。”
　　“那去战场玩玩？”
　　“……”苏小虔还在想怎么拒绝，颜聪枝从背后说：“玩儿会儿呗。”
　　干嘛？要在游戏里大打出手了？
　　苏小虔坐在电脑前，听到刘星在喊：“快点小虔。”
　　“你陪他俩玩会吧，我又没说不让你玩。”
　　“你说不让我上那个号来着。”
　　颜聪枝笑着说：“我收回那句话。”
　　苏小虔这才登录了忏悔，和刘星的铁马冰河还有流火一起去了战场。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刘星不和谐的声音：“我艹，加血啊！”
　　“你行不行啊，怎么死这么快！”
　　苏小虔喊回去：“那个法师装备太好了啊，打我白玩一样！”
　　“跟住我啊！哪去了？人流火是暗牧可以DPS，你个神牧自己一人溜达毛呢？”
　　苏小虔喊回去：“我太久没玩了，而且这个战场是新的我都没来过！”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你丫能不能闭嘴！”苏小虔有日子没跟刘星下副本了，完全不习惯他这种风格，被喊得一肚子火。
　　“你打这么烂！比流火还烂！”
　　流火也在那边喊：“喂喂，老大，我可没招你！”
　　“艹！输了。”
　　苏小虔苦着脸嘟囔：“非让我玩，跟他玩了又骂我。”
　　颜聪枝一直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起开，我来。”
　　苏小虔一下子开心了，自从和阿骨住在一起，他就喜欢在旁边看他打游戏，觉得比自己打还要爽，看他双手耍的飞起，或者看他带队指挥，简直是一种享受。
　　颜聪枝坐下来，苏小虔在旁边看着。三个人再次排队进了战场，颜聪枝一个人可以刷住刘星和部落里另外一个战士的血，还不时的会给队里的法师或者盗贼补血。而自己总是站在隐蔽的地方，避免被敌人留意。刘星可以放心的冲上去，不用担心自己的血条。之后他明显地话少了，像是很满意。
　　刘星喊道：“嗯，这把不错，继续努力！”
　　颜聪枝也喊了起来：“把中间的矿拿了，他们就一个人守着。”
　　三个人冲过去，三两下就把联盟那个守矿的弄死，拿了矿。
　　“流火守着，咱俩去抢东边那个矿。”
　　苏小虔这才发现，颜聪枝和刘星一起搭档，几乎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虽然没沟通几句，但是有心思相通的感觉，刘星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去杀打忏悔的敌人。颜聪枝虽然是神牧，也可以恰到好处地使用一些控制和伤害技能辅助刘星。而且对于整个局势的把握两个人都很到位。很快，这局部落就赢得了战场的胜利。
　　“漂亮！”刘星兴奋地跑到他们卧室门口，冲颜聪枝说道：“哥们儿，你之前玩过吗？操作和意识都很好！比流火和小虔强太多了！”
　　“喂喂！我又躺枪！”
　　苏小虔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隐约觉得气氛马上就要尴尬了。
　　颜聪枝头也没回地说：“偶尔玩一下小虔的号。”
　　“我靠，这种人才居然浪费了。你快来我们公会练个号吧！我们公会可是服务器第一公会。”
　　“哎行了行了，别做广告了，都进战场了。”苏小虔在旁边喊道。
　　刘星一溜烟又跑回了自己屋。
　　这一晚上刘星玩得异常兴奋，颜聪枝也觉得挺过瘾，毕竟像刘星这样的玩家也是少之又少。两个人平时有点独孤求败的感觉，见了对方立刻杀个昏天黑地。今天有机会并肩作战，舒爽的合作感和成就感立刻迸发出来。
　　苏小虔在旁边忽然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俩CP感这么强呢……”
　　“什么？”
　　“相爱相杀说的就是你俩这种啊。”
　　颜聪枝盯着屏幕，说道：“是吗？要不你现在去告诉他我是谁？看看他什么反应。”
　　“……别。”

　　☆、番外四

　　一直打到晚上11点，三个人才从战场退了下来。刘星又锲而不舍地跑过来游说。
　　“哎哥们儿，要不我给你找个号？我们会里好多AFK的。你想玩什么职业？”
　　苏小虔急了：“睡觉了！回去！”
　　“小虔，我有种伯乐发现千里马的感觉，还有找到搭档的感觉，跟猩红都没这么默契呢。你快帮我劝劝他。”
　　你就没有似曾相识的找到对手的感觉？
　　“反正我也没时间玩，他要有时间就叫他玩我的号行了吧。”
　　“他应该练个法师或者盗贼，才能把操作发挥到极致。”
　　苏小虔砰的一声关了门，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受不了他。”
　　颜聪枝也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用手扶着他的头顶，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开，小心地问：“跟我说说，他说你在港大哭得快死过去，是怎么回事？”
　　苏小虔很不想提当初的糗事，闷闷地说：“没什么。”
　　颜聪枝用力揪住了他的头发：“又不说实话？”
　　苏小虔打开他的手，转身趴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但很快就被颜聪枝搂了过去。
　　颜聪枝让他躺在自己胳膊上，轻轻地亲吻他的额头：“是因为我么？”
　　“嗯，我看了你给我写的那些东西。真的受不了。”
　　细细的吻从脸上一路轻啄下来：“我那会儿，说了好多气话。”
　　“我不知道你那么难过，觉得你的生活都被我毁掉了。我把最爱我的人亲手推走了，我真是个傻子。”
　　眼前的人笑了笑：“你不是又把我捡回来了么？”
　　苏小虔抬起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三日后，几个人租了一辆车，带上了露营需要的东西，买足了吃的，开车前往一个叫做smoky mountain的森林公园。早上出发，开了整整一天的车。几个人里面只有叶航和颜聪枝考了驾照。于是两个人轮流开车，进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四周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车灯照出的一小块光亮。沿着指示牌走了很久，终于到达了露营区。
　　露营区里有不少搭好的帐篷和房车。有一块块处理过的平整土地可以支帐篷。几个人都累得不行，尤其是颜聪枝和叶航。搭好了帐篷就赶紧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尽管有睡袋和防潮垫，苏小虔还是被冻醒了。他有点后悔为什么没买个双人睡袋。林子里此时又凉又潮。苏小虔再也睡不着，干脆直接穿衣服起来，钻出了帐篷。
　　大雾山，果然清晨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中。四周是悦耳的鸟叫声，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泥土草木混合的清香。不远处的小松鼠挑来跳去，走了没几步，脚就被草上的露水打湿。苏小虔溜达了一会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盯着桌子上一只毛毛虫看。
　　“这么早就醒了？”颜聪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嗯，5点多的时候好冷。”
　　“做点东西吃吧？”
　　两个人拿出来野炊的东西，打开小煤气炉，烧上水，开始煮方便面。剩下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地醒了。吃过早饭，天晴了。几个人沿着露营区旁边的一条公路走了下去。一路上树木林立，小路又兜兜转转，路旁流水潺潺，野花遍地，不时的有小鹿在远处的草丛里溜溜达达。甚至看到两只黑熊在树上抱着树干，引得周围开车的人都停下来围观。
　　再往前走看到个小教堂，感觉已经废弃多年。教堂后院是一片小墓地，二三十个简单矮小的墓碑立于当中。过了教堂，忽然眼前的路被前面一片松树挡住，转了个急弯，柳暗花明之后，忽然有处开阔的空地，空地上长满了成片的金黄色野花，衬着如洗的碧空和茂林，美不胜收。
　　颜聪枝忽然搂住苏小虔，小声说：“你要是个女孩子，我就每天给你摘一捧花。”
　　苏小虔瞪了他一眼，不带语气地说：“嗯，你要是女孩子，我也给你摘。”
　　颜聪枝眼睛一亮：“是吗？”随即俯身摘下一朵，别在了自己耳旁。
　　“好看吗？”
　　“……”
　　颜聪枝又把他搂在怀里，凑到耳边说：“快说，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苏小虔察觉到那四个人就在不远的身后，脸忽地红了：“你好看！别闹了。”
　　然而背后叶航的声音已经传来：“这俩贱人，成天地秀恩爱！秀恩爱死得快知不知道！”
　　刘星也附和道：“是贱得可以。”
　　中午几个人回到露营区，颜聪枝揽下了烧烤的工作，生了火开始烤肉，剩下几个人在一边打拖拉机。玩了没一会儿，就再没有人想跟刘星一波。最终还是苏小虔跟他一伙儿，虽然两人遥遥领先，但苏小虔还是顶着刘星不断的责备声。后来俩人眼看要吵起来，颜聪枝把烤好的第一串鸡翅送到苏小虔嘴边。
　　“尝尝。”
　　苏小虔扔了牌，瞪了一眼刘星，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阿骨，再来一串！”
　　“阿骨是什么意思？”刘星忽然问道。苏小虔全身僵了一下。
　　叶航说：“人家俩人的爱称啦。”
　　苏小虔知道刘星在清风殿有小号，虽然很少上，但这个称呼他一定是听过。
　　“再烤几片面包吧！”苏小虔把话茬了过去，又走到颜聪枝旁边开始帮忙。
　　“叫漏了？”颜聪枝笑着看他，手上没停，往肉上面撒了点盐。一串灰紫色的烟立刻飘了出来。
　　“没事，他又没我高，比你还瘦，打起来也不是我对手。”
　　“……”
　　“还要鸡翅吗？”
　　“要。”
　　颜聪枝烤了一下午的肉，才把几个人都喂饱，等吃完了天已经擦黑。
　　苏小虔抬起头，天空是通透纯净的墨蓝色，无月，却有成片星光闪烁。
　　颜聪枝喊道：“来，拿着防潮垫，去那边空地上看星星。”
　　几个人拿着各自的垫子，走到旁边一处空地，铺了垫子躺上去。
　　此时四周已经全黑，平和静谧，只有昆虫的叫声此起彼伏。地上无光，天幕幽暗地笼罩着几个人。
　　苏小虔第一次亲眼看到群星密布，银河横跨天际，流星不时地划过天空。当初在游戏里和旁边的人看流星雨，他许下一个愿望，愿这场梦永远不必醒来。如今是真正的美梦成真，得偿所愿。
　　这一刻他心中涌出诸多不可言说的感受，像汩汩而出的泉水，清透冰凉，又源源不绝，让他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血管中潺潺流过的血液，每一个运转的细胞，和那鲜红的跳动的心脏。
　　蜉蝣一日，人生百年也不过是眨眼一瞬。
　　此时此刻，他仿佛有了可以朝生暮死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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